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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在哪里

作者:仲绿   状态:完结   时间:2023-08-18 13:30:08

  不满足于此,默默把衣服抱进怀里,埋脸其中,深深嗅着上面的味道。

  “咔哒”一声轻响。

  站在办公桌旁的人一惊,猛地转头看过去。

  她怎么都没想到办公室里还有一个房间,做的暗门,平时根本注意不到。

  手里像是抱了一块火炭,被人当场抓到现行,身体不由一抖。

  不过,到嘴边的辩解话语最后默默咽回去,只深深看着从休息室里出来的人。

  贺庭青眉心几不可见地皱了皱,开口便是:“收拾东西,明天不用来了。”

  此话一出,前一秒还仿佛含着千言万语的眼顿时满是惊慌。

  “贺总……”

  “现在出去,我可以给你留一条路。”

  眼看前面无路,干脆破罐破摔。

  “贺总,我喜欢您,我是真的,真心喜欢您。”

  “您不要赶我走,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愿意做。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您让我留在您身边……”

  自尊羞耻心通通抛诸脑后。

  然而对方却丝毫不为所动。

  沉寂,空气像是被撕碎,叫人呼吸不畅的沉寂。

  在快要窒息的瞬间,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时晋把人送走之后回来,准备提醒老板可以出发了。

  岑月今天回来,老板要去机场接。

  然而,一推开门,时晋没想到还有其他人在。而几乎是在推开门的同一时间,时晋察觉办公室里气氛不对,当看到对方手里拿着的外套,时晋心猛地一坠,什么情况不言自明。

  “老板……”时晋不安。

  “安排人,明天过来做消杀,彻底打扫完再通知我。脏了的东西和人,我不想再看到。”贺庭青道。

  一个“脏”字,刺得站在一旁的人脸刷白。

  “是。”时晋忙应声。

  “武弘陪我去就行了,你忙完早点回去吧。”

  “是。”

  眼看贺庭青一句话都不跟自己说就要走,脸刷白的人忽而脸涨红,不甘心追问:“为什么?!”

  “我自认我的条件不输给她,我还比她年轻,为什么我不行?!”

  然而,贺庭青连半分停顿都没有,径直离开了。

  人还想追,时晋把人拦下来。

  “想知道为什么吗?”时晋开口。

  “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

  “你是在破坏别人的家庭。”

  *

  人来人往的机场。

  岑月一出来,就看到贺庭青站在出口处。

  看到他,脸上便扬起笑,岑月托着行李箱一路跑过去,最后一撒手,扑进人怀里。

  贺庭青稳稳接住她,温柔笑着,问:“累不累?”

  …………

  *

  吃过早饭,贺庭青去公司了,家里只有岑月跟阿姨在。

  “叮铃铃——”

  提醒吃叶酸的闹钟响了,岑月放下书,起身去接水。

  书看完,岑月准备放回书房的书架上。

  推门进去,发现办公桌上各种育儿书摆了一堆。

  岑月忍不住收拾收拾,把看完的书放到书架上。

  手没拿稳,一本书掉地上了。岑月弯腰捡起来,起身的时候,视线无意间扫到一本书。

  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

  因为摆在书架靠下的地方,之前都没有注意到。

  岑月抽出来,随手一翻,发现纸张已经微微泛黄,看得出来这本书有些年头了。

  没想到家里有这本书,想来应该是贺庭青的,岑月翻到扉页。

  扉页上的确是写了字,但写的却是……

  她的名字。

  怎么可能呢?

  这本书是她的?可她不记得自己有买过这本书啊。

  再一看右下角的时间。

  一个很久远的时间。

  久远到是她才大学毕业两三年的时候。

  头忽然有些痛。

  岑月想把书放回去,却发现这本书的旁边放着一本《乌合之众》。

  ——“您刚刚是在我们店里买了书,但是买的不是您说的那本。而且您买的不是一本,您买了两本书。”

  ——“《乌合之众》和《月亮与六便士》。”

  “嗞——”

  一阵尖锐的耳鸣,岑月眼前忽然一黑。

  *

  “滋滋滋。”

  走廊上的灯不知道是不是开着的时间太长,发出轻微的电流声。

  长长的走廊穿过一个又一个房间,一直延伸到护士台。

  在护士台前的前厅角落里放着一个海报架,上面是阿兹海默症的科普。

  病房的安静最后被急促的呼叫铃声打破。

  没多久,电梯打开,大大小小一群人急匆匆出来,径直奔向病房。

  岑月隐约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尝试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才睁开眼。

  她的周围围满了人,他们似乎在跟她说什么,但她却怎么都听不清。

  更可怕的是,这些人她竟然一个都不认识。

  嘴张张合合好几次,才发出声音。

  “贺……贺庭青呢?”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回答她,他们只是看着她默默流泪。

  看到他们衣襟上别的白花,岑月眼泪忽然蓄满眼眶,视线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了。

  泪如雨下。

  “月月……”

  泪眼朦胧,岑月看向声音来处,有一瞬间她好像听到了有人痛哭的声音,但只有一瞬,似乎只是她的幻觉。

  她眨眨眼,把眼泪咽咽,看到贺庭青自阳光里从窗边的沙发里起身,走到床边坐下。

  “怎么哭了?”他皱眉帮她擦干眼泪。

  岑月喉间微微哽咽,还带着哭腔说:“我梦见……我梦见我找不到你了。”

  “不会的,我说过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只是梦,别害怕。”

  贺庭青把她扶起来,手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应该是宝宝闹你了。”

  贺庭青摸摸她的小腹:“你们要乖,别闹妈妈。”

  岑月抱住他,头靠在他肩上,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我感觉我好像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那跟我说说都梦见什么了。”贺庭青轻抚着她的后背。

  岑月凝神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既然想不起来,就不想了。我带你出去走走。”贺庭青说。

  自从怀孕,几乎每天傍晚,贺庭青都会陪她出去散步。

  傍晚的阳光和暖。

  暖风吹过一排排枝叶繁茂的法国梧桐,发出好听的沙沙声。

  两个人从林间走过。

  夕阳西斜,一轮清月在树梢之上露出淡淡身影。

  岑月挽着贺庭青的手臂,看着那轮淡月:“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一首童谣。”

  “什么童谣?”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叫‘月亮走,我也走’。我记得那个时候,我们一群小孩,看到月亮出来,就在院子里的空地上疯跑,一边跑一边喊,‘月亮走我也走,月亮走我也走’。”

  “每个人都说,月亮是在跟着自己走。还为了月亮到底跟谁走,争得面红耳赤。”

  “却不知道,其实是……”

  “我走,月亮才会走。”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重新分了一下章,感觉这样读起来舒服一点,就从81章变82章了。

  /

  三十万字,种成了今年专栏里的第一棵树。

  这篇文对我来说其实是一个挑战。都说小说的开头应该是从天花板上掉下来一具尸体,但是这个故事大概就是从天花板上掉下来一只小飞虫,有点讨厌,但也可以忍耐。

  说起来大概就是,一切都不极端。

  对于岑月来说,生存环境没那么好也没那么坏,周围的人没那么好也没那么坏。

  没有必须要断绝关系的家人,也没有必须要挣脱的工作环境。被议论,却又偏偏不在歧视链的底层。

  写的时候也在想,假如她是一个备受学历歧视的人,那么光是考上研究生这一点就是一个多么标准的打脸情节啊,而且还打能得清脆响亮,一炮三响。

  可是她的生活偏偏就是像天花板上掉下来的小飞虫,让人有点厌烦,但又没有到让人活不下去的程度。

  外界给她压力,但那个压力又没有大到可以推着她必须改变。以至于她一切决定的最终动力只有一个——

  我不想这么活了。

  是她自己拉着自己在往前走。

  也是她自己始终没有松开拽着自己的手,做了那个从温水里跳出来的青蛙。

  其实这个故事也算是救赎文,只不过更多的是妈妈和女儿之间的彼此救赎。

  曾经听过一个很有趣的说法,说在东亚社会里,“妈妈”这个词在大脑中触发的反应区跟“自己”是同一个。

  虽然这个故事写得并不轻松,但当故事完结,在自己的写作计划里把这个故事画上钩的时候,开心也是无可比拟的。也感谢一路陪伴的读者朋友。

  《82年生的金智英》里有一句话,“由衷期盼世上每一个女儿,都可以怀抱更远大,更无限的梦想。”

  我希望再加一句,由衷期盼世上每一个女儿,都可以独立却不孤立,自由、舒展,能坦然与一切美好相拥。

  有勇气,不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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