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年归坐在台阶旁看着何袅袅面不改色地一通瞎夸,没想到何袅袅还有这么一面。居然脸不红心不跳。 “让我们把掌声再次送给大壮哥!”何袅袅带头鼓掌。转头问大壮:“大壮哥,你还没说要建个什么厂呢。” “哦,化肥厂。”大壮说。 “化肥厂?”何袅袅惊讶又生气。忙举起双手把村民们的掌声压下去,问大壮:“化肥厂污染大,你建在咱村子,是想毁了村子吗?” “你说什么呢?化肥厂怎么会毁了村子呢?带着大家发财还差不多。”大壮脸上的笑容明显挂不住了。 “化肥厂带来的土壤和水源污染非常大。你化肥厂一建,大家的地都别想种了。”何袅袅语速飞快,“而且留在村里的多是老人,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你让他们去化肥厂打工?身体被蚀坏了算谁的?” 大壮本来是想叫何袅袅来夸他的,结果何袅袅拆台倒是快。 “你懂什么啊?别挡着大家发财!”大壮说着推何袅袅,“赶紧下去吧。” 何年归马上站起来撑住何袅袅后腰,怒道:“台阶这么高,别乱推人。” 何袅袅看向村民,正色道:“大家听我说,化肥厂带来的污染是非常大的。一般都是建在没有人的两城交界处。不能建在咱村里啊。” “你从小就不在村里,压根就算不上村里人,少在这里假装为村子考虑了。”大壮怒道。 大壮的话把何袅袅怼的哑口无言。其实她这次回来也发现了,因为她小学毕业就离开村子,所以村里人大多数人她都不认识,大部分人也不认识她。唯一能让她有归属感的,是熟悉的村路、房子和田野。所以在得知大壮要毁掉这些的时候,她才会这么激动。 “袅袅怎么不算咱村的人?她身份证上可是印着咱村的名字。无论她走到哪里,都是何家村的一份子。”何年归说,“今天这投票,袅袅手里也有一票。” “好呀,投嘛。反正少数服从多数。”大壮不在意。 “咱们村里山好水好土壤肥,不能被一个化肥厂给毁了。”何袅袅被何年归鼓舞,愤愤地说。 大壮也怒了,嚷道:“什么叫毁了?现在大家手里没钱,孩子上学、结婚都是问题。你口口声声说环保,环保能让大家富起来吗?自己手里有俩钱就何不食肉糜!你回来就待两天,你知道什么是好山好水?你看看每家那几亩地,一年的收益能养活一个人吗?不赚钱的山、水,对我们庄户人家来说,就是穷山恶水!” “我可以让咱们村里的地赚钱!”何袅袅鼓起勇气喊道。 “怎么赚,你说说。”大壮鄙夷道。 “我们可以种可食用花卉!我就是专门研究这个的。现在可食用花卉的种植量少,但是市场很大。大家越来越注重养生和健康,而可食用花卉营养价值高、健康,在健康养生人群中非常受欢迎。我已经在村南的地里种上可食用菊花了。粗略计算了一下,一亩地一年最高能赚三万块钱。” “哈哈哈哈……”大壮听到这话,笑得前仰后合,“你可别笑死我了。村里谁没种过地啊?好的时候勉勉强强能够一够所谓的‘最高’,差的时候一年颗粒无收!还种花,风险更大!真亏你想得出来。但如果大家在我厂里上班,我每月按时发工资,雷打不动。” “大家可以拿出手机搜一搜我。我在食用花卉研究这块,得奖无数,我有信心带大家致富。”何袅袅堂堂正正地说。她从未炫耀过自己的奖项,但这次她想靠这个赢。 何年归赶紧拿出手机搜,何袅袅果然是可食用花卉研究这块的佼佼者。奖杯奖牌拿到手软。何年归从心底里为何袅袅骄傲起来。村民们和大壮也拿出手机搜,大壮看到“实验室”之类的字眼,不屑一笑说:“实验室里种,和地里种,能一样吗?都是些虚名堂。” “那我们可以打个赌。”何袅袅说。 “什么赌?” 村长和村民们静静地看着两个人争执,等待他们争出一个最好的结果来。有的村民还在拍摄录像。 “你准备每个月给去你厂里打工的村民,开多少钱?”何袅袅问。 “关你什么事?”大壮说到底是商人,想赚钱。自然不愿意早早透露工资。 “我跟你打赌,跟着我种可食用花,每年赚的钱比在你化肥厂上班赚的钱多。”何袅袅说。 “我厂子三个月就能建成,大家就能开始赚钱了。谁跟你用年计算?”大壮了解种地,肯定不能上了她的套。 “那就以三个月为期限。我跟你比人均收益。我的人均收益超过你给开的工资,你走,去别处建厂。反之,我走。”何袅袅说,“你说你每个月给村民开多少工资吧。” 大壮想了想,说高了后面开不出来打自己的脸,说低了输给何袅袅,化肥厂就建不成了,便在最初的心理预期上稍微加了一点,说:“我能每个月给人开3000。” “行。那三个月就是9000。到时候我刨去投入成本跟你比。”何袅袅说。 那一刻,何袅袅在何年归眼中又在闪闪发光——这个为保护村子豁出一切的女人,实在是太飒了!
第8章 “你说打赌就打赌吗?我今天是来听大家的意见的,你一个人可说了不算。”大壮大声说。大壮已经看出来,村民们对在村子里建厂这件事是很支持的,他完全没必要再跟何袅袅来这个打赌。赶紧让村民们投票,实施建厂才是正经的。 “那你说怎么办?”何袅袅问。 “还是大家投票。如果支持建厂的人比不支持的多,咱们就直接建了。”大壮说。 投票这块何袅袅是有点没信心的,毕竟化肥厂的能带来的利益就在眼前。何年归却搬着投票箱站出来说:“投票好呀!公平。”何年归说着把投票箱放到台阶下的桌子上,大声说:“让村长来主持这次投票。” 何年归转身就疯狂给老爸使眼色。他知道他老爸在这村子里生活了五十多年,一直想让村子走向富裕,但他也真心是想让村子好。化肥厂这种污染严重的路子,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愿意选的。 村长何旺向大壮和何袅袅点头示意了一下,走到投票箱前对着村民们说:“投票还是要投的。不过咱们投呢,换一个投票方式,就是大家来投要不要看这个打赌。三个月的赌期说短不短,但是说长呢,也不长。大家可以仔细考虑考虑。咱们同意看打赌的呢,就画个圈,不同意看打赌的呢,就画个叉。如果想看的多,咱们就当见证人,如果不想看的多,我看啊,咱们就直接建化肥厂。大家觉得怎么样?” “听村长的!”何年归带头喊道。 村民们也都同意先投票。村长取了个便签本,一张一张地撕着给村民分发。何袅袅赶紧抓住这个间隙拉票。 “大壮哥,你在城里买了房子,一家人都不回来了吧?”何袅袅看似是对何允壮说,其实是在对村民们说。 “你不也是一家人都住在城里吗?”大壮反驳。 “是啊,但是我回来了。城里的污染太严重了,尾气啊,水源啊,都很影响健康。咱村子里没污染,空气好,水干净,这种环境生活,肯定能长命百岁。”何袅袅跟大壮暗暗较劲。她知道,在座的大都是在村里生活了几十年的老人了,一个是考虑身体健康,一个就是想为自己的孩子谋出路,谁不想村子能干干净净地变富呢? “我奶奶可是还在村里住着。”大壮说。 “那你还回来建化肥厂?”何袅袅提高嗓门。 大壮气不过,压低声音怒道:“你可不要找茬。” 何袅袅权当没听见,继续问:“大壮哥,你厂子准备建在哪里啊?” 何允壮理都不理何袅袅。何袅袅毫不在意,嚷嚷着:“不会是要建在村东头地里吧?耕地建厂房可是违建啊!你拿到批示了吗?别到时候刚建起来就被拆了。大家上两天班就得赋闲在家……” “何袅袅!”何允壮厉声打断何袅袅的话。然后凑到何袅袅耳边,咬牙低声威胁道:“你才回来村里几天,就想翻天?挡着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何袅袅从没受过这种威胁,又摸不透何允壮现在是个什么背景,自然被吓了一跳。何年归赶紧把何袅袅拉到身后,笑着对大壮说:“大壮叔叔,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咱们不是说好了看投票结果吗,别动火啊。” 何允壮也开始反驳何袅袅说:“你说的种什么花,有没有成功案例啊?地都没种过,想一出是一出可不行。再说了,花这种东西大家熟悉啊。摘下来当天吃能行,隔一天就蔫坏。想从咱村里运到大城市,你考虑过成本吗?别到时候赔得底裤都不剩。” “大壮叔叔,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个女孩子说底裤不太合适吧?”何年归语气中带了怒意。 “女孩子?”大壮笑起来,“哈哈哈,别笑死我了,三十的人了,什么女孩子?你看看村里哪个三十的妇女跟她一样?咋咋呼呼的。我老婆三十的时候,孩子都俩了!” 继续照这个方向争下去,只会变成对何袅袅的人身攻击,何袅袅压根不接这茬,继续阴阳怪气道:“大壮哥,现在工厂都是机械化流水线,用人工的很少。你一个厂子建起来,能带动多少就业啊?咱村里人可不少。不会就找几个自家亲戚上班,画大饼忽悠咱乡亲吧?” 大壮作势要打何袅袅,何袅袅背对着村民们疯狂给大壮做鬼脸,气得大壮咬牙切齿,看起来恨不得把何袅袅掐死。何年归一回头看到何袅袅的鬼脸,一下没憋住笑。在心里不断吐槽,袅袅为了赢真的是全方位地下手……不过,努力抗争的她,还挺可爱。 “好了好了,别争了。大家准备投票了。”村长站到台阶中间,隔开何袅袅和大壮,顺手把何年归推下台阶说:“小屁孩一边去,别搅和。” “哦……”何年归走下台阶坐回到自己的小板凳上。 村民们在各自的便签纸上写好了意向,在村长的主持下,排队把叠好的便签纸放进投票箱里。何袅袅从村民们的表情里看不出什么,大家都很冷静、很沉默。 何袅袅一下担心起来。在村子里,大家几乎都姓何,不论谁家,拐几个弯,总能牵扯上一些关系。所以村民们的宗族观念很强,对外很团结。但对内,就是个非常看关系的人情小社会。 大壮家还有奶奶生活在村子里,他的本家宗族在村子里就有一定地位。而何袅袅从小就离家,跟大家都不熟不说,自己的家族也一个生活在村里的都没有,咱村子里可谓是人微言轻。何袅袅在城市里熟悉的利益战略,不一定能在这个村里奏效。 在大家的监督下,何年归开始唱票。同意打赌和不同意打赌的票数一直非常接近。大壮家族的兄弟姐妹们很多,拥有很大的优势。因为大家投票是按人头来投的,就算有人没到场,家中代表可以写上他的名字,代为投票。所以常常一张票上,就有好几个不支持打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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