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因为一句话,被轻飘飘地揭开了疤痕。 在路口,周暮辞忽然问了一个问题:“对了我还没问你,那天你为什么说,那一首歌对你来说很重要?” 如果他不提,迎灯都快忘记,他们认识还是最开始在军训场上,他唱了一首歌,吸引到她。jsg 姜迎灯的笑容变酸涩,她仰头看了眼飘雪的夜空,气息浮出一团一团浊白的雾气,荡在凛冽的深空。 “因为一个很喜欢的哥哥。” - 回到学校,一切如常。 不知不觉就过去半个月,承诺给他的衣服,他没问,她就没再提。 说不定梁净词压根不记得了,他也不是缺一两件衣服的人。 临近年关,宿舍组织了一个集体跨年活动,打算在31号一起去看一出话剧。 姜迎灯本来兴高采烈打算随她们一起买票,不知道谁提到了陈钊的名字,知道有男生加入后,期待值倏地就降到最低。 姜迎灯大概是有点回避型人格,只要男孩子稍微对她表现出一丁点的在意,哪怕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久一些,她都会感到不适,对此人的印象分大打折扣。 哪怕对方并没有做错什么。 陈钊就是在她心里“打了折”的男生之一。 也许多多少少也受到了梁净词那句评价的影响。 大概因为这点原因,导致心理暗示起作用,她在抢票环节一个失手,没抢到那场话剧的票。 姜迎灯看着“很遗憾”的提示字样,突然松了一口气一般笑一笑。 大家很热心说帮她买一张黄牛票,姜迎灯好说歹说真的不用,才在假期这天迎来一点独处的空间。 一个人跨年其实也没什么。 姜迎灯大多数时候确实喜欢自己待着。 只不过入夜后,宿舍里的死寂氛围会稍稍加剧惆怅。 她躺在床上给裴纹打了个电话,裴纹问她过年回不回家,又给她苦口婆心交代事情,姜迎灯沉默听着,浅声地应。 打完电话,外面好像有放烟花的声音,不知道哪里有跨年活动。 姜迎灯没去看,她枕在枕上,握着手机。 像是身体里有一根难以自控的神经,牵着她找到他。 反复点进某人的主页,又反复被三天可见逼退出来。一条朋友圈也不发,吝啬又无聊的大人! 在对话框,编辑无数次新年快乐,又默默删掉。 姜迎灯郁闷纠结,随便在视频网站打开了一部电影,在大过节的让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看到一半的时候,梁净词的电话突然打过来。 那时晚上九点,看到她备注的“L”来电,姜迎灯吸鼻子的声音都停得很突兀。 她忙坐起身,堵塞的鼻腔霎时疏通,姜迎灯抽了一团纸巾仓促地擦了擦眼泪,接通电话后,却怕露怯,并不开口。 梁净词那头很安静,不见她吱声,半晌才徐徐问:“不开心?” 他的声音磁沉而冷静,问的话倒是很有人情味。 这男人有千里眼、顺风耳,隔着电话线明察秋毫,即便她一点声音没发出,他也能柔下声音,精准地点破:“哭什么?” 姜迎灯擦了擦鼻子,声音囔囔地嗔怪:“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莫名其妙诌一句诗文,猜到要被耻笑。但梁净词只是沉默很久,没问什么意思,也没问忧什么,求什么。 末了浅浅笑一声,并不是嘲笑,而是轻哄的意思,他说:“来我这儿。” 姜迎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摇着头,揪弄纸巾。 “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婶婶,你又不是爸爸妈妈,你那里又不是我的家。” 可能哭太久,脑袋有点昏沉,豆大的勇气也随之膨胀,敢跟他表达情绪。 梁净词这回没再安慰她,只振振有词说:“哭吧,反正你的眼泪迟早是要还给我的。” 姜迎灯滞了滞。 忙说:“你也不是宝哥哥!” 他又笑了,这回是真嘲弄,漫声反问:“我怎么不是?” 姜迎灯说:“那都是开玩笑的,你不当真,我也不会当真。” 梁净词说:“宝哥哥还一堆莺莺燕燕呢,我里里外外也就一个妹妹。” 她噎住,明知故问:“哪个是你妹妹。” “哪个?”他的声线在她耳畔轻拂,淡声的,温柔的,“现在在哄的这个。” 姜迎灯心被无形地捉紧,她嘀咕一句:“我怎么听不出你在哄人呢。” 沉吟少顷,梁净词说:“那你下楼,我当面哄。” 闻言,姜迎灯忙扣下手机,刷一下掀开床帘。 床帘之外还有窗帘。 她又噔噔噔下床,姿态急切。 梁净词听出些紧迫,笑说:“不着急,底下大堂等你。” “……”她趴窗口看,瞧不见什么,又没头绪地在寝室里踱了几圈,又急又羞问,“你真来了啊?” 他说:“下来看看。” 怕他久等,她只套了件古旧的袄子,睡觉穿的绒裤,一双玉桂狗的棉拖。措手不及地抓了个口罩,慌慌张张迎下去。 女寝的大厅门口,梁净词长身鹤立在顶梁柱的一侧,他没越线往里面走,止步在廊下,一身贵气的黑色,身后是朦朦的清雪。 这里人流量太大,男人矜贵儒雅的气质实在难以遮掩,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线,纵使站在一盏惨败的灯下,气场不少分毫,以一己之力,让周边一切的景都失色。 “怎么戴口罩,生病了?”见迎灯过来,梁净词稍稍走近,打量她肿胀的眼皮。 她躲一下眼神,说:“没化妆。” 梁净词微笑着点一下头,理解她的羞涩。 姜迎灯头一回觉得宿舍底下的走廊让她焦灼。明明平常在这里卿卿我我的情侣也不少,她跟梁净词就这样站着,什么都不做也无比瞩目。 她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心问他:“你这样贸然过来,我要是不在,不是就白等了吗?” 梁净词不以为意,淡声道:“白等就白等,又不损失什么。” “你的时间和精力啊。” 他说:“这不重要。” “不重要?” “怎么那么爱替人操心?”梁净词款步走到一侧的外卖桌前,拎起一只精致的袋子,里面装的是小巧的蛋糕盒,交给迎灯,轻轻说一句,“非要听我说心甘情愿?” 他简单的一句话让她耳尖烧起来。 姜迎灯不知道说什么,瞧一瞧手里的蛋糕。 梁净词说:“小礼物。” 她点一下头,以为他赶来就为了送这个,估摸着是怕她一个人过节太孤单,所以好心好意又充当知心大哥哥的角色。 姜迎灯拎着袋子,低头在消化情绪,半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揉了揉还在发热的眼皮,于是磕绊了会儿才挤出一点笑:“那……收到了,要是没什么事我上去了?” 说完,手腕便被人擒住。分明还没急着要走,但他过来抓住她,怕人要逃脱的紧张,神色俨然是被气笑:“有你这样的?” 就算是外卖小哥来了,也得听声谢吧。 姜迎灯恍然,忙补充说:“谢谢啊。” 梁净词仍然捉着她的手腕,并没放开的意思,从她的腕骨到冰冷的指关节,他的手不经意地往下滑落,触碰在她的几根纤细玉指上。 轻飘飘地握住。 并不像是故意的,但又多少彰显了一点心思。 明明从风雪里过来的人是梁净词,但他的手心却传来不切实际的温暖。姜迎灯心跳如擂,忐忑地对上他别有深意的眼神。 “我要的是谢谢?”
第20章 C19 姜迎灯坐上梁净词的车是十分钟之后, 她回去换了一身衣服,照镜子,看口罩里那颗十几天没消的痘印, 确定已经痕迹减退,才放心地摘下口罩。 坐在温暖的车上, 姜迎灯有点脖间冒汗, 她摘下红色的围巾,将其叠得方方正正搁在膝头, 抬头看外边灯火通明的都市街道, 又调过头来快速看一眼梁净词,轻声地问他:“怎么突然来学校啊?也不跟我打声招呼。” “这不是担心你一个人过节?”梁净词开着车,说, “没想到还真让我猜对了。” 姜迎灯抿着嘴唇,心里憋一堆话,最后只咕哝一句:“这也不能够是你专程来找我的理由吧。” 他说:“因为我也是一个人, 想找个人搭伙跨个年,这个理由充不充分?” 她平静地感受着手腕上刚才被他握过的暖意, 以及那句意味不明的“心甘情愿”。 能够确定的是, 心甘情愿这话,不是对谁都能说。 但说出口的人有几分真心, 就难以捉摸了。 梁净词还是问她:“刚刚在为谁哭?” 姜迎灯坦白说:“没为谁,就是看了个电影,蛮感人的。” 梁净词的眼挪过来,将信将疑在她脸色上稍作停留。 但没再问下去。 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不必抛出太多的诱饵, 一块巴掌大小的奶油蛋糕就能勾着小姑娘跟他走。 是该说他懂得自己的优势好, 还是说他本领高超,已经能够摸清她的这颗心? 姜迎灯心猿意马想着这些, 和自己紊乱的念头较劲一番。 开车的jsg男人却足够镇定,他中途还接了通电话,对那头的人的问题答话冷静,仍旧叫人看不透情绪,只简单说句“有伴了”,便很快挂断。 她猜了一猜,他大概想表达的是,跨年有伴了。 “你和顾影姐姐见过了?”还是回到上次悬而未决的话题,姜迎灯鼓足了勇气开口问。 梁净词说:“没时间。” 这个回答绝对客观,很符合他的谨慎个性。 见她不语,他声音松下来一些,又说:“也没什么想法。” 姜迎灯感到意外地扬起唇角,有那么点如释重负的意思。 梁净词偏头去看后视镜,不经心地扫过她唇角的弧度,收回视线。 “室友都出去玩了?”他问。 “嗯,他们去看话剧,我没抢到票。” “什么话剧?” “好像是孟京辉的新剧。” “还想不想看?” “没有票啊。” “你想看就有。” 他答得不费吹灰之力。 神通广大,足智多谋。没有什么能难倒他的事。姜迎灯丝毫不怀疑这点,但她摇一摇头:“不要了,过了点了。” 沉吟少顷,梁净词说:“那回家。” 蛋糕被搁在她的腿上,一块小巧的慕斯。大概是他在路上途径某蛋糕店,认为有必要给她带些东西,有了这个主意,于是它出现在她这里。 姜迎灯盯着蛋糕走神。 “有两年我在江都过年,还记不记得?”又过一会儿,梁净词才真正讲他的来意。 “……嗯。”姜迎灯点头。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92 首页 上一页 2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