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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秒撑在面颊的手向后，抚向后脖颈，任由心里更深一层的情绪泄露。 她看这些花花草草打理的很好，乍看更像是自然的铸造，而非人工的考究，程铮爻的品味挺好的。 亭落的葡萄藤也挺好的。 青石板小路也挺好的。 唐秒漫无边际的想，明明内心全是些美好的自然的事物，可眼眶却被一点点润湿。 这种没由来的情绪并非汹涌澎湃的大海，而是深深压抑下的无声爆发。 她双眼往上抬，目光对着亭落一盏不灭的灯，盈盈水光在眸间流淌，怎么都不能叫它掉下来。 没见着主人的扑扑找到后花园，摇着尾巴看到了自己的主人。 主人鼓起一边嘴，默默的，僵持了好一会儿。 最后还是有一滴泪顺着眼角淌出。 扑扑走了过来，拿脑袋柔软地蹭唐秒的脚踝。 见主人没反应，主动的扑扑两前爪往上攀索，一跃而上唐秒的怀里，将自己的身躯蜷缩在一起，闭眼睡了。 过一会儿，呼噜声悠悠传出。 唐秒揩去那滴泪，脑袋骄傲地仰着。 风声温柔，她又揩了第二下，第三下。 明明是出来散心的，没想到心情越来越糟糕，唐秒抱着扑扑起身，离开时抬头看了一眼程铮爻房间的窗户。 她吸了吸鼻子，垂下双眼回房。至于为什么掉眼泪，没有理由。 离开时，她还给程铮爻发了一条消息：“程铮爻，我选择提前终止合约。” 第二天，唐秒相安无事去上班，她手上正在进行的一个项目快要接近尾声，收尾部分则要求更加细心。 至于她发出去的那条单方面结束合约的消息，到了中午，都没见程铮爻回复。 唐秒不在乎，她认为自己只是通知，无需征求，中午一边吃汉堡一边工作，俯首又是一天。 下午有项目的客户过来，由夏逢时进行接待，她是交际的一把好手，唐秒和晓玉他们站在一边当陪同。 后来大老板来了，唐秒和晓玉就更得往边靠了，最后直接离开会议室，给他们留下空间。 晓玉说：“夏总其实是有两把刷子的。” 唐秒不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可能是因为那件事发生后，她和夏逢时的关系一直都很微妙。 “每个人都有两把刷子，就看这两把刷子用在哪里。”唐秒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 晓玉好奇：“怎么不喝咖啡了？” “太苦了。”她还是喝不习惯。 等客户出来，他们也快下班了，晓玉前一秒还在收拾物品，下一秒就装出一副我在认真工作的模样。 唐秒保持玩手机的姿势没动，她的事都完成了。 正巧大老板和客户从办公室门前经过。 等他们走后，晓玉跟唐秒说：“项目应该成了，我看大老板可高兴了。” 果不其然，隔了没十分钟，群里有人发消息庆祝。 唐秒被叫去了老板办公室。 大老板三十多，据说还没结婚，是个黄金单身汉，还听人说，他还有有个儿子，儿子的妈妈不知道是谁。 唐秒刚一进来，就听大老板问她：“你准备辞职？” 今早，唐秒递交了辞呈。 “嗯。”她点头。 大老板的手指在桌面敲了敲，抬头：“能告诉我原因吗？” 唐秒实话实说：“我不喜欢这里。” 一份工作，或存在感，或归属感，或成就感，这些，唐秒都没有得到，而工作到现在，她唯一能安慰自己留在这里这么久的原因，除了有所学，再无其他。 大老板很显然没有想到是这个原因：“你应该知道，公司是很重视你的。” 唐秒不说话。 “我希望你再考虑考虑，这次项目得以成功，有你的一份功劳，客户在我面前夸了你，那个英国客户很欣赏你，同样，唐秒，我也很欣赏你。” 大老板有一双精明又深邃的眼。 唐秒还欲在说些什么，大老板却直接打断她：“到下班的点了。” 公司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唐秒离开老板的办公室，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大老板不同意她离开，这不在她的预测内。但是一个任劳任怨毫无怨言的员工，谁会不喜欢呢？ 唐秒想离开，她会反其道而行之。 电梯叮的一声响了，唐秒收起绵杂的思绪，抬脚准备进去，鼻间突然传来一股男士香味，她回头，跟大老板面对面对视上。 “有车吗？我送你一程。”大老板自然道。 唐秒说不用。 电梯咚的一声，1层到了，唐秒没跟大老板告别，打算直接出去。 谁想大老板直接叫住她：“唐秒。” 正是这一声，唐秒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关闭，下到B1层。 “我送你一程。”他说。 唐秒忍了忍，还是没想忍：“我自己有腿，可以走路。有钱，可以去坐地铁。” 她这番话可谓是一点情面都没留。 地下车库到了，却谁都没有走出去，电梯里一阵静默，片刻后，大老板开口，语气竟有些调侃：“你讨厌我？” “没有。”唐秒没想到他问的这么直接，“对不起。” “不用，你没错。” 大老板适时出电梯，也没有非要送她的意思，只是微微偏头，客套一问：“免费的司机，不用？” 唐秒已经开始看不懂了：“……不用。” 电梯门重新关闭，将两人隔绝，唐秒卸下浑身的力气靠在电梯壁上，她想，她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懂老板突如其来的主动和幽默。 — 唐秒回别墅前特意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程铮爻依旧没回她。 那条消息几乎触了他的霉头。 今天唐秒回别墅回得晚，她在外面吃了饭，将近九点才回，她回时，程铮爻早就回了。 准确来说，他压根没出去。 唐秒若无其事换鞋、放包，原本想相安无事来着，偏偏程铮爻开了个头。 “那条信息是玩笑话吗？”他问。 唐秒说：“是认真的。” “唐秒，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天都没有回你吗？”长时间的静默后，程铮爻抬头看着她。 唐秒没去猜这个，她也答不出来。 “因为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唐秒，我给你时间考虑清楚。” 程铮爻从沙发上起身，凌落的身姿，目不斜视凝着她。 怎么今天一个两个，都让她考虑清楚呢，唐秒懒得去考虑了，说出去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不考虑了。” 依旧是这句话。 “程铮爻，我想过了，你想得到的东西应该已经得到了，我所需要的东西即使打了折扣也无所谓，所以这份合约就没必要再存续下去，你和我也不用再做假夫妻。” 唐秒言辞恳切，每一句都发自肺腑。 听的人失了神。 过了半晌，他问：“所以你是来通知我的？” “嗯。” 客厅寂静极了，唐秒见他没有什么要说的，转身上楼。 楼下，寂静半晌的人冷不丁出声：“你以为这份合约是你想开始就开始，想结束就结束的吗？” 唐秒再次顿住。 她的心口处微疼，密麻晦涩：“那算我求你，放了我。” 她上楼关上房门。 扑扑好像知道两位主人吵架了，悄悄守在自己的猫窝不敢出来。 程铮爻眉头深皱，他不懂问题出现在哪里，明明这女人前几天还心情很好地跟他去商场，怎么转眼就想走了。 他想了一天，都没想明白。 胸口还有余愠，一直忍着没有发怒，现在眼前没人，程铮爻手里握着一个白玉杯子，用力到指骨发白。 他该怎么办？ 他又能拿她怎么办？ 再说，一个女人而已，还是假妻子，想走便走，有什么好留恋的。 仅存的那一点喜欢和好感，也在她要离开后，显得异常可笑。 程铮爻眉眼恢复冷然，拿起外套离开别墅。 楼上，唐秒一直关注楼下的动静，等人走了，她才打开房间的门，开始光明正大的收拾东西。 她的东西其实不多，有很多都是程铮爻给她的，所以没必要带走。也就一两物件是真正属于她的，唐秒用一个行李箱就能解决。 这一晚，程铮爻一夜未归。 唐秒拿着电脑敲敲打打，她给唐成天发去一条消息，又给其他人发去消息。 做完这一切，她关了电脑安心睡觉。 等到第二天，一则新闻传遍整个北城，全城通报—— 据悉，程铮爻和唐秒已离婚。 简短的一句话，却很有力。 而在这些新闻通告满城飞的时候，唐秒已经推着自己的行李箱离开北城。 谁能知道，这些新闻通告是她的手笔。 花了一大笔钱，唐秒转账时倒是没心软。 因为她本身就不是一个心软的人。
第37章 醉酒那晚，程铮爻很开心。 好友从法国回来，带了一瓶82年的拉菲，邀他品尝。最后没品尝成，听说还在过海关。 好友姓梁，名义，常架着一副眼镜。 唐南澄也来了，他喜欢凑热闹，上层人的热闹比普通人的热闹高级很多，但不是每个上层人都会选择以高级的方式相聚。 他们点了一个安静的包厢，坐在一起闲谈。 谈到唐秒，程铮爻一句话轻描淡写过：“她值得被人爱。” 这句话，梁义和唐南澄听得清清楚楚。 唐南澄可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程铮爻对唐秒是什么态度，而如今，这份态度在悄悄转变。 梁义扶了扶镜框，笑得温文尔雅：“所以，你打算续约了？” 合约式婚姻，他们两个都清楚。 程铮爻心里清楚，这份合约不好续，唐秒太清醒，金钱对她有诱惑，却又没那么大。 物质也能诱惑她，却也没那么大。 说白了，她爱这些，更爱这些是由她自己挣来的，而非通过旁人。 他只是遗憾。 遗憾当初的结婚证，没有来真的。 那时他怕她纠缠，所以根本没想过弄真的结婚证，一个假的结婚证就足够糊弄。 谁能想到以后呢？ 程铮爻忍不住细细想，越发的后悔：“你们说，怎么诓骗一个人去民政局领结婚证？” 他说认真的，还真动了领证的心思，左右都是找一个人结婚，找唐秒，他喜欢，还习惯。 “你来真的？”唐南澄十分震惊。 梁义倒是淡定：“让假的变成真的不就好了。” 程铮爻摇晃手中的酒杯，眸中渐渐确定下来。 那天他打了一通电话，像是等不急，连夜让人赶制好，最后揣着两张纸叫了代驾一身醉气回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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