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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西华的管理手段狠辣，为人却很低调，极少接触媒体，每年一次露面也只是给各方面子，敷衍了事，但还是有很多报社争先恐后抢夺这个机会。 老柳虽然说话喷口水，但确实是有点小本事的。 许氏集团总部在夏安，所以江映初要出趟差。 屈灵灵从茶水间回来：“今天来了两个实习生，在副编那里报道，看着真嫩啊，不得不承认，我真的觉得我越来越老了。” 王筝接话快：“不老不老，女人三十一枝花。” “我去你的美丽大风筝。”屈灵灵直接扔笔，“老娘今年才二十九岁半，离什么鬼的三十还远着，不许乱说话，明年也不许说！” 众人笑作一团，说话间，两个实习生走过来了。 江映初回头看，一男一女，女生大波浪卷发，穿吊带超短裙，身材火辣，背着最新款的Chanel手提包包，还是最难买的系列，看来是富家千金啊。 千金的眼神带着与生俱来的底气和高傲，冷眼看着所有人：“我叫顾文珠，第一天上班。” 此话毕，全场安静。 顾文珠随即皱眉，看向离她最近的屈灵灵：“我的工位在哪里，麻烦带我过去。” “哦。”屈灵灵放下杯子。 八厘米的高跟鞋声音踩得地板发响，王筝把目光收回来，问起：“她毕竟新来的，称呼也应该叫一声吧，这架势整得跟领导视察，怎么会这么牛逼呢？” 岳骏刚下一局游戏：“别说，人家还真是半个领导，副编是她男朋友，而且快结婚了，位置都是硬塞进来的。” 王筝了然：“行吧，我这种纯打工的比不过。” 角落还站着一个人，胆子有点小，背着双肩大包包，帆布鞋洗得很旧，江映初主动把距离拉近： “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男生双手紧张交握在身前，低着头，说话声音怯怯的，很害羞，语言表达能力却很清晰： “我叫陈小号，今年20岁，滨江本地人，我会做很多事情，不怕吃苦，以后劳请各位前辈们多多指教。” 王筝笑了：“不用吃苦，我们又不是去挖坑填海，大家都互相帮忙，不会让你一个人做完的。” “……” “小号，你多高啊？”李结扶了下眼镜。 “我？”陈小号指了下自己，“我有164.2。” “好巧，跟我弟弟一样高！难怪看你那么亲切，原来是家人啊。”王筝说了句。 “……” 岳骏吐槽：“大风筝这话一如既往的老土。” “滚。”王筝踢了下他椅子腿，继续抹口红。 他们左一句右一句跟他搭话，小号也慢慢融入环境，很喜欢这里的氛围，他放下背包后看了看四周，等到午饭时间没人的时候，去找到江映初： “请问您是江前辈吗？” 江映初啃着紫菜包饭，在写关于许西华的采访方案，听见这声从电脑前面抬起头：“前辈不敢当，但我确实姓江，怎么了？” 小号扭扭捏捏从裤子口袋掏出一封爱心信纸：“请您务必收下！” “……” 真实表白现场？ 江映初眉心一跳，手里的紫菜掉了一片，她推回去，想着说什么委婉的话才能不伤小男孩的心： “额，嗯，那个，就是，你很好，但我……不会谈姐弟恋的哈。” “……” 小号头顶连续冒三个问号，不理解看她：“您在说什么？我也不会谈恋爱，这是我给您的感谢信。” “……” 现在感谢信都用爱心装了吗？ 江映初尴尬咳了两声：“下次早说啊。” 小号笑笑：“是应该早说，您以前在夏安的宿花村救过一个女孩，她是我妹妹，我们全家都特别感谢您。” “……” 江映初记起来了，刚来报社那会儿，她曾经去过一个小山村作采访，主题是关注大山留守儿童。 去踩点过程中有个小女孩失足落水，她给救下了，当时觉得人平安就好，没当回事，第二天就走了。 没想到原来还有这层缘分。 江映初收下信：“替我谢谢你全家。” “……” 小号送完信没走，江映初挑眉：“还有事吗？” “有的。”小号用力点头，退后一步，然后非常虔诚的九十度鞠躬，声音超级大，“我在校期间就很喜欢江前辈您的论文，选题，文案，拜读了很多很多次，我渴望有一日能成为像江前辈一样优秀的记者，为底层人民冲锋陷阵，感慨说话！” “啪——” 紫菜包饭滚到小号脚边，江映初愣住了，保持着手臂的姿势，表情管理失效，完全不知所措。 “……” 怎么这戏排练没提前跟她说啊？ 小号瞄了眼她的神色，继续大声道：“我想请江前辈当我的师父，从今往后，定当竭尽全力，为报社的美好前程，以及师父的幸福生活全力以赴……” “停停停停停。”江映初回过神，比了个尔康手势，语重心长劝说，“小号，师父是不能乱认的，我年纪不大，担不起这个重任，你放弃吧放弃吧。” 小号握着手：“师父年纪不大就如此优秀，才更让我崇拜，您可以说是我的偶像了，师父。” 江映初气笑：“我还没同意你就喊上了？” “不好意思，师父。”小号问她，“那您可以同意吗？我确实是真心的。” “……” 这小孩怎么油盐柴米酱醋茶都不进？ “师父应该没吃饱，我去给您重新买一个。”小号捡起地上的包饭，扔进垃圾桶。 江映初看他，不说话。 “今天楼下的酸菜牛肉粉不错，应该是换厨子了。”屈灵灵和王筝一起进来。 小号转身还想说什么：“师父——” 江映初反应快让他闭嘴，压低声音：“服了你了，我可以教你，但不能在别人面前叫我师父，我也不收徒，也别用敬语。” 小号笑得异常开心：“没关系，那我在私下叫。” “……” 这小孩真犟得厉害。
第14章 安全感 傍晚下班，为了欢迎新伙伴的到来，大家提出聚餐，副编出资，定的是一家新开的法式西餐厅。 王筝看了看四周：“装修真好看，我听说明星也会来这里打卡，不知道能不能遇见。” 岳骏从游戏画面抬起头看她，拆台说：“要是遇见会怎么样？能帮咱们副编买单吗？” “你真扫兴。”王筝哼了声：“我上次离得太远没看清楚，就是想知道阚杉月是不是像最近网上说的那么夸张，皮肤好到连粉底液都不需要涂，映映你说是不是真的？” “……” 江映初眨眼：“是真的。” 能做明星当然需要资本，阚杉月的确很漂亮，才华样貌各方面皆优秀，要不然怎么能把陈禹行那王八蛋迷得团团转。 阚杉月刚转到四中那几天，论坛上都在流传她的生活照，一帮人闲得没事干还搞起无聊的投票，她不到一个星期就拿了断层第一，所以后来阚杉月追陈禹行的事就很受关注。 别在背后讨论别人这句话是真的，吃得差不多，江映初出包厢去洗手间，看见外面洗手池靠着墙的阚杉月在抽烟。 依然是白裙，化的淡妆，指间余烟袅袅，不断有烟雾升腾，旋到天花板，然后消散不见。 她唇角的口红有点糊，看着江映初的眼神有点飘，喝了不少，确认后才勉强笑了一下： “好巧，来吃饭？” “嗯。”江映初低头挤洗手液。 阚杉月吐了口烟圈，继续说：“楚沉新游戏的宣传已经达到效果，他应该很快就不会再见我了。” 江映初认真洗着手，没说话。 “我出国那么久他都不闻不问，却偏偏在那晚打来电话。”阚杉月吸了最后一口，把烟头缓缓碾灭在垃圾桶，声音有点颤，“我知道是你的生日，可也是我被舆论压得最狠的一天啊。” 江映初要关水龙头的手顿了下，抬眼看她。 阚杉月的表情像是要笑出声，但随即又变得僵硬起来，站直扶了一下墙，整个人神色是空的： “江映初，你命真好，他们都爱你。” 而她没有被坚定选择过，孤身一人，找不到彼岸。 江映初皱眉：“他们？还有谁？” “杉月！你怎么在这儿待着？里面叶总看不见你闹脾气，不肯跟我谈合同，快跟我进去。” 经纪人着急跑过来催阚杉月，江映初看到她身体不可察觉的抖了下，并无反应，一步步跟着回去了。 包厢门打开，里面灯光昏暗，男男女女暧昧抱在一起，喧哗嘈杂的哄闹声吵得人头疼，经纪人把阚杉月推到一个穿棕色西装的肥胖男人身边。 他很快搂着阚杉月的腰，让服务员倒满酒，举起来的杯子洒了一半在她裙子上，白色的布料脏得刺眼。 西装男盯着她，眼睛眯成一条缝，咽着口水： “大美人，这杯喝完我们马上签字。” 阚杉月默不作声，想把杯子拿在自己手上，西装男不让，她只能仰头就着他的姿势一点点喝，腰间的手在不停游移，从后到前，持续往上，占尽便宜。 阚杉月忍无可忍，猛地推开杯子，站起来，刚想朝他油腻腻的大方脸甩一巴掌，经纪人吓得差点叫出来，门却突然被人推开，外面的灯光照进来，她回头，闭了下眼，江映初靠在门口，平静说： “杉月，你的耳环落在我这里了。” …… 对面的小公园，江映初从服装店走过来，把裙子递给阚杉月：“你的码数应该跟我差不多，自己去公共厕所换，阿姨说在这里的北面，我也不知道具体在哪里。” “很开心吧，你可以看我笑话了，我的女主角就是这样来的。”阚杉月不接，背对着她，看不见什么表情，停了一下，又坚定说： “但除了这些我没做过其他事。” 阚杉月没有真正的亲生家人，刚出生就被丢弃在福利院，因为长得乖，到十岁才被一对无法生育的夫妻挑中领养，才两年，生意失败欠了一屁股债，带着她东躲西藏，几乎没有在同一个城市生活超过六个月。 养父脾气开始变得暴躁，动不动就摔碗踢桌，去工地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收入自己口袋，去买彩票，做梦能刮出百万千万，借此摆脱贫穷的困境。 他经常对阚杉月说：“等我哪天中了，再开一家公司，老子要飞黄腾达，东山再起，新裙子新包包还少得了？你们娘俩就等着享福吧！” 第二天阚杉月就收到一条白色裙子，薄纱上面有珍珠，在阳光里转圈会发光，养父高兴抱起她： “我的月月小公主就应该穿漂亮裙子！” 阚杉月笑了好久，她记得那是在破旧出租屋里最开心的记忆，任何时候都比不过，拿什么都不愿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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