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词也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她还有奶奶,还有工作,不能沉浸在自己难以自拔的情绪里,她终于打起精神,下床去浴室洗漱,换好衣服跟着叶昭出了门。 到医院做胃镜检查,发现并没有任何问题,医生同她说,胃是情绪器官,如果她最近情绪低落,感到胃痛吃不下东西是正常的,建议她去精神科找医生看看。 从胃肠科室出来,叶昭问姜词,要不要去看看心理门诊,姜词摇摇头,说:“不用,我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里,我自己调节下就好了。” 叶昭不放心地看她,问:“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两人下电梯,叶昭高兴地同她说:“那咱们去吃晚饭吧,你想吃火锅还是串串?或者烤肉?” 姜词道:“都可以,你决定就——” 她话没说完,忽然就看到了沈听南。 沈听南坐在急诊室外面,他看起来脸色有点苍白,微弓着背,大概是听见她的声音,抬头朝她看了过来。 这是那晚之后,两人第一次见面。姜词没想到还能再遇到沈听南,她看到他脸色有点苍白地坐在急诊室外面,很担心,条件反射地就想上前去,可还没抬起脚就想起她和沈听南现在的关系,已经不适合太过关心他。 可沈听南仍然看着她,他眼里仿佛看不到其他人,只有她。他看她的眼神有点逼视的意味,仿佛在赌她会不会过去。 姜词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走了过去,问道:“你怎么了?怎么到急诊来了?” 沈听南看着她,很淡地说:“胃疼。” 姜词愣了下,问道:“医生看过了吗?” 她话音刚落,林远拿着药从旁边取药的窗口过来,看到姜词,也很意外,问道:“小词小姐,你怎么也来医院了?” 姜词看到有林远在,稍微放心一点,她微微笑了下,说:“没什么,我来找个朋友。” 林远“哦”了一声,下意识朝姜词旁边的叶昭看了一眼。 沈听南仍然看着姜词,丝毫没有将叶昭看在眼里。 姜词其实也很脆弱,她怕自己再多看沈听南一会儿,又会忍不住难过,她微微笑了下,说:“那我们就先走了,我们还有点事。” 林远下意识朝旁边的沈听南看了看,沈听南收回了目光,他从椅子上起身,再没看姜词一眼,径直走去了旁边的急诊室。 林远见状,勉强地对姜词笑了下,说:“小词小姐,那我进去了,沈总胃不舒服,医生开了药要挂水。” 姜词努力忍着快要控制不住的眼泪,她微笑点下头,说:“好。” 林远进去后,姜词还站在外面,下意识往里面看,她担心沈听南,想知道他严不严重,脚下像生了钉子,没办法挪动,叶昭拉走她,小声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都已经拒绝他了,就果断一点,对你们俩都好。” 姜词知道叶昭说得是对的,可她仍然担心,晚上吃饭的时候一直走神,脑海中全是沈听南的身影。 叶昭给她烤肉,放进她碗里,说:“别想了,他那种身份,有钱有势,只要他想,开个口全医院的医生都会去照顾他,怎么可能有事。而且他秘书还跟着呢,不会有问题。倒是你自己,都多久没好好吃饭了,本来就瘦,这又瘦了一圈,来吃点肉,把最近缺失的营养都补回来。” 姜词垂眼看着烤盘里的肉,她只觉得腻,没什么胃口。 叶昭见她不动筷子,给她包一个生菜牛肉递给她,“先吃点牛肉,补充点蛋白质。” 姜词摇头,微蹙着眉心,说:“不想吃,太油了。” 叶昭道:“这是牛肉,哪儿油了,多少吃点。” 他见姜词不动筷子,索性喂到她嘴边,姜词下意识往后退开,端起碟子接住,说:“放在碟子里吧,我一会儿吃。” “这才对嘛。”叶昭把烤肉放姜词的碟子里,又给她包了几个,一下子把姜词的碟子装得满满的。 姜词忍着胃部的不适感,低下头慢慢地吃。 两人吃烤肉的地方是在路边一间大排档,没有人注意到,对面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沈听南坐在后排,隔着车窗看了两人很久,久到林远都有点怪姜词太狠心,她明知道沈总喜欢她,他们朝夕相处那么久,她却掉头和别人在一起。 林远看不下去,忍不住回头,小声道:“沈总,飞机要晚了。” 沈听南没说话,仍是远远看着姜词。过一会儿,终于收回目光,看向前方夜色,低声道:“走吧。” * 自从这天以后,姜词就再也没有见过沈听南。两人再也没有联系过,只是姜词仍然常常想起沈听南,每当夜深人静,她工作完躺到床上,会忍不住拿出手机,点开沈听南的微信看一看。 两人最后一次发信息,已经是半年前。 他们发过的信息其实不多,再也见不到沈听南的日子里,姜词会习惯性地看一看他们之前发过的信息,寥寥数语,也不知道她究竟在缅怀什么。 她有时也会点开沈听南的朋友圈看一看,想知道他的生活近况。但沈听南的朋友圈永远都是空白,他不爱分享生活。 不能从沈听南的朋友圈里看到他的生活近况,她有时也会去看林远的朋友圈,试图能从林远的朋友圈里找到沈听南的一点痕迹。 但其实也没有,林远偶尔会发朋友圈,但都是记录他自己的工作生活。 而明知道林远的朋友圈里不会有沈听南,她仍然总是忍不住去看,也许是因为,林远是她微信好友里唯一和沈听南有关的人。 直到有一天,她再次去看林远的朋友圈时,发现她看不到林远的朋友圈了。朋友圈下面一条白色的横线,意味着她被林远删除了好友。 她有几秒钟的愣怔,但事后想起来,也觉得林远删除她好友是应该的。沈听南对她那样好,为她付出那么多,她到最后却那样伤他,林远为沈听南抱不平也是正常的。 后来的日子里,她没有在榕城再见过沈听南,也没有见过林远,有一天刘晏去沈氏在榕城的分公司例行法务会议,回来说,沈氏总部那边调过来一个新老总,姓周,虽然不能和沈听南相提并论,但也很有能力,是个实干的人。 姜词那时坐在工位上准备即将开庭的资料,听见同事们讲起沈听南,她仿佛无知无觉,仍旧做着自己的事。 刘晏下意识地朝姜词的背影看一眼,心里悠悠地叹了声气。 虽然姜词不说,但事务所里的大家都不是傻子,早就看出她和沈听南之间的关系,不确定她之前有没有和沈听南在一起过,但现在两人分道扬镳了是事实。 自从半年前两人分开后,姜词嘴上不说什么,每天也仍然认认真真地工作,可大家都看得出,她没有以前那样开心了,有时候笑也总是不达眼底,总感觉眼睛里多了一层难以释怀的忧伤。 有一次中午,刘晏在办公室睡了午觉出来冲咖啡,看到姜词坐在工位上,望着窗外发呆,他走过去,想问她在看什么,却看到她眼里控制不住地落下一滴眼泪。 他不由愣住,下意识顺着姜词的目光看过去,忽然想起来,沈听南从前接送姜词上下班的时候,总是把车子停在那棵梧桐树下。 姜词对着那棵梧桐树流泪,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 姜词觉得,叶昭说的话不对。他说爱上一个人很容易,忘记一个人也很容易。可她觉得他是错的,至少这话在她身上不成立。 她很难爱上一个人,而爱上一个人后,也很难忘记。 和沈听南分开那半年里,她从未忘记过他,她总是想他,想他们朝夕相处的日子,想他深邃迷人的眼睛,想他漫不经心的笑,想他低沉撩人的嗓音。想他宽阔的怀抱,想她半夜醒来,走出卧室就能看到沈听南睡在沙发上的日子。 那时沈听南真实地在她身边,如今再回看那段时光,仍然觉得像做了一场温暖而美好的梦。在那场梦境里,她曾被人全心爱护过。 她仍然爱沈听南,只是她再也不提,她将他放在心底重要的位置上,常常想他,但不和任何人说。 * 再度了解沈听南的近况,是在这年的十二月。 那时妈妈从国外旅行回来,到榕城来看她,她们在外面餐厅吃饭,妈妈问她工作近况,她如实说,妈妈嫌她傻,讲她当初毕业如果留在北城,随便进一间红圈所也比现在好。如今待在一个小公司里,还要自己到处找案源。 她低着头没出声,沉默地切碟子里的牛排。 提到北城,母亲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同她说:“你还记得沈听南吗?” 姜词切牛排的动作不由得顿住。 她略微迟疑,抬起头,看向母亲,问道:“怎么了?” 母亲边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边和她说:“来榕城前跟你沈叔叔吃了顿饭,听你沈叔叔说,沈听南好像快订婚了。” 那一刻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姜词只觉得好像有人在撕扯她的心脏,痛到她快要呼吸不上来。 周芸没注意到女儿的异样,继续说:“听说是他母亲那边安排的,说是订婚,其实就是家族联姻。” 姜词忍着不能呼吸的痛觉,看着母亲,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轻声问:“他答应了吗?” 周芸道:“应该同意了吧,要不然你沈叔叔也不会说。” 姜词“哦”了一声,低下头,努力忽略心中痛楚,继续切牛排。 周芸道:“其实他们这种家庭,联姻才是正常的,他要真找个平民女孩,最多也就谈个恋爱,结婚是不可能的,小词,你怎么了?” 周芸说着话,抬头才发现女儿拿着刀叉的手在发抖,她连忙握住女儿的手,抬起她的脸看她,看到她满脸泪痕,她一瞬间惊讶不已,但是立刻明白过来,“小词,你跟沈听南……” 姜词低头擦眼泪,没说话。 周芸惊讶地问:“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你读大学的时候吗?” 姜词摇头,她止住眼泪才抬头,看向母亲,说:“没有,我们没有在一起过。” 周芸不由得愣住,盯着女儿,问:“你喜欢他?” 姜词“嗯”一声,承认道:“是。” 末了,又道:“但这不重要,反正我们不会在一起。” * 一月份的时候,裴欣结婚,姜词到北城参加她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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