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手机往外走,说:“帮我看着点吊瓶。” 到了外面走廊,他走去窗边打电话。 姜词那时坐在去律所的出租车上,她心里空落落的,望着窗外发呆。手机在包里响起来,她才回过神,低头从包里拿出手机。 看到沈听南的来电显示,她犹豫了一会儿,尽量地调整好情绪,才按下接听。 “在哪儿?”沈听南问。 姜词轻声道:“去律所呢,在车上。” 沈听南默了几秒,低声问:“你是不是来过医院了?” 他怕姜词胡思乱想,说:“我母亲没事,你别担心。” 姜词努力地露出个微笑,轻嗯一声,说:“好。” 顿了下,又道:“你母亲醒来,方便的话,帮我向她说声抱歉。” 沈听南道:“这不关你的事姜词,我妈身体是有点问题,她情绪一直也不太稳定,不是这件事也会有别的事,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姜词苦笑,她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你自己信吗沈听南?你妈妈就是被我们气到进医院的,这是我们无法推卸的责任。” 沈听南皱眉,问:“你现在在哪儿?我过来找你。” “我去上班呢,你别过来,好好在医院照顾你妈妈。” 沈听南站在窗前,眉头皱得越发紧,他心里不安,嗓音发沉,“姜词,不要胡思乱想,晚上等我吃晚饭。” 姜词轻轻嗯一声,说:“好。” * 程静娴睡到中午醒来,看到沈听南坐在床边,她肚子里的气消下去一点,但脸色还有点不好看,说:“你能在我病床边守着,说明你的良心还没有完全被狗吃了。” 沈听南抬眼看向他母亲,说:“您非得这么说话吗?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就少生点气。” 程静娴瞪着他,“你如果不气我,我会生气吗?派人监视我,为了个女人拿我当仇人一样,我没被你气死已经算是命大。” 沈听南道:“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个事情,你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好了再谈。” “没有什么好谈的沈听南。”程静娴道:“你们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我绝对不会接受她,你不听我的,被她迷得脑子像灌了水似的,现在为了她来对抗家里。你越这样护着她,我就越讨厌她。你想跟她结婚,除非等到我死的那天。” 沈听南看着他母亲,半晌,出声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接受她,我跟谁结婚,也不需要征求你们任何人的同意,你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也得接受。你非要生气,非要拿自己的身体健康来绑架我,我大概率也会让你失望。” “从来你就是这样,但凡不合你心意的你都要毁掉,以前那些事情过去了也就算了,现在你连我爱的人你都想要把她赶走,是不是我孤独终老,你就满意了?” “你少拿这种话来吓唬我,不就是一个女人,你喜欢姜词那样的,也不是没有,我来替你安排,或者你自己找也行,但前提必须是家世清白,门当户对,否则我照样不会同意。” “妈,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我是个人,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我爱的是姜词这个人,不是她那张脸,没有人能够替代她。” “你总说我气你,但是你有没有,哪怕一丁点地考虑过我的感受?是不是我不说,你们就默认我感受不到痛苦?” 程静娴皱眉看着沈听南,说:“就非得是她吗?你没有试过其他人,怎么就知道非她不可?这世上比她漂亮比她优秀的女人多了去了,她到底有什么好的?” 沈听南道:“别的女人关我什么事?我爱的是姜词,这世上只有她一个。” 他坐在床边,深深看着程静娴,眼中带着罕见的祈求,说:“妈,算我求你,我已经不求你接受姜词,但求你放过我们,我一辈子也没求过你什么,就这一次,算我求你。” 沈听南从小到大,确实从来没有开口求过程静娴什么,他第一次这样开口求她,程静娴心里虽然仍然无法接受姜词,但心里也有过短暂的松动。 如果不是那天她哥查到一份姜词的病历,她几乎已经不想再管这件事。 但那张病历却令她火冒三丈,她黑着脸给姜词打电话,电话接通就愤怒地骂道:“姜词,你真是厉害啊,连不能生育这么大的事情都瞒着,怎么,你想害沈听南断子绝孙吗?” 那时候,姜词正和宋眠眠在外面看新房的四件套。 一个星期前,沈听南在朋友们的见证下向她求婚,他们约好等他出差回来就去领证。 而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即使已经那么辛苦,姜词都没有想过要和沈听南分开。程静娴突如其来的电话,令她愣在原地,好半晌,她轻声问:“您查过我的病历?” 程静娴气骂道:“我如果不查,还要被你蒙在鼓里,姜词,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你到底爱沈听南,还是想害他?我们家上辈子是欠了你吗?为什么你就非得缠着我们?” 姜词低下头,有一滴眼泪砸到手背上,她解释说:“我没有瞒你们,沈听南知道这件事。” 她之前痛经一直很严重,沈听南找了好多名医帮她看,得到的诊断就是不孕,沈听南不在意这个,只是让医生帮她开调理痛经的药。 她一直吃着药,最近痛经的情况已经好了一些。 程静娴听见沈听南居然知道这个事,她更生气,心跳都变快了,扶着沙发险些栽倒下去,佣人吓得连忙上前搀扶,“太太,您慢点!” 管家朝人喊道,“快去把太太的药拿来。” 姜词听见电话那头一片混乱,她脸色不由得煞白,恐惧地问:“阿姨,你怎么了?” 电话被挂断,她怔愣地站在原地。 宋眠眠在里面帮她挑四件套,抱着一只枕头出来,“小词,你看看这个喜欢吗?布料摸着好舒服。” 走到门口,才发现姜词脸色煞白,她不由得愣了下,连忙问:“怎么了小词?脸色怎么这么差?” 她把枕头交给导购,想着扶姜词到里面去坐着休息会儿,姜词却忽然拉住她的手,“眠眠,你给陆寄州打个电话吧,让他帮忙打听一下沈听南母亲那边有没有什么事。” 宋眠眠问:“怎么了?” 姜词道:“刚刚她给我打电话,可能被我气到,我怕出什么意外。” 宋眠眠闻言,连忙说:“我马上让陆寄州去问,我们先到里面坐会儿。” 到了里面,宋眠眠先扶姜词到沙发上去坐,然后才给陆寄州打电话说了事情。 过了一会儿 ,陆寄州回了电话过来,说:“别担心,没什么事。” 顿了下,又问:“静姨给姜词打电话了吗?说什么了?” 宋眠眠看向姜词,姜词摇下头,是让她什么都不要说的意思。 宋眠眠轻轻地抿了下唇,也只好听她的,和陆寄州说:“没什么,我和小词还在逛街呢,先挂了。” 挂了电话,宋眠眠握住姜词的手,担心地看她,“小词,静姨刚才打电话跟你说什么了?” 她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但看姜词的脸色,担心静姨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姜词摇下头,说:“没什么。” 宋眠眠见姜词不肯说,也没再问,想着让姜词转换一下心情,起身走到床边,笑着拿起床上的一床被子,问道:“小词,这个款式你喜欢吗?布料摸着也很舒服,滑滑的,适合裸肤。” 姜词坐在沙发上,望着宋眠眠手中的被子,正红色的龙凤被,是适合婚礼那天用的。 她看了很久,她的眼中有怎么也藏不住的悲伤,最后摇了摇头,说:“算了。” * 决定放手的那天,是四月十七号的晚上。 那晚她在律所加班,八点左右,月姨忽然打了电话过来,声音小小的,问她,“小词,你在哪儿呢?” 姜词那时正为一个重要的案子做功课,她一边接电话,一边翻阅着文件浏览资料,回答说:“在所里加班呢,怎么了?” 月姨小声道:“小词,你现在能回来一下吗?沈总的母亲来了,她……” 姜词的心一瞬间就提了起来,她不自觉地抓紧手机,“什么时候来的?在家里吗?她和奶奶说什么了吗?” 月姨轻轻嗯一声,说:“你先回来吧。” 挂了电话,姜词收起东西匆匆就往外跑。 她打车回家,进屋就看到程静娴端端地坐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同奶奶说:“老太太,我体谅您年纪大了,不忍心和您说重话,这里有五百万,您拿去,足够您和您的孙女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姜词还年轻,长得也漂亮,学历高工作好,将来一定不愁嫁人。但她和沈听南不合适。” 姜奶奶看向程静娴,说:“有什么不合适的?说白了,你们不就是嫌我家小词出身不好,配不上你们高高在上的身份吗。” 程静娴道:“既然您自己清楚,那么我也就不用拐弯抹角了。我确实从一开始就不同意他们俩交往,不管是沈家,还是我们程家,都是世代名门,家世清白,我绝对不会允许一个满肚子诡计,连自己不能生育都瞒着的女人嫁进门来。还有,你们现在住的这个房子是陆城的吧?” 她不屑地看向姜词,说:“口口声声说没有算计沈听南的钱,但是吃他的用他的,连住的房子都是他朋友的。” 她又看一眼月姨,“不用说,佣人也是沈听南请的吧。” 她又看回姜词,满眼嘲讽,“你那点工资,在北城要住这么好的房子,要给奶奶治病,还要请佣人,居然还敢口口声声说没算计沈听南的钱?” 姜词紧咬住下唇内壁,等到程静娴说完,一字一句地解释,“我赚得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少,奶奶治病确实是沈听南帮我垫了一些钱,但我有写欠条,每个月都会还一笔钱到沈听南的卡里,你不信我可以给你看转账记录,还有陆城的房租是我自己付的,月姨的工资也是我自己发的,这些你都可以去问。” 程静娴冷笑一声,说:“你觉得我信吗?你但凡给沈听南吹点耳旁风,他都会帮你撒谎。” “你不信沈听南,也可以去问陆城,或者——” “好了!”程静娴不耐烦地打断,说:“我没空听你说这些,说来说去不就是为了钱,这里的五百万你拿去,我就是当是花钱挡灾了。” 她说完,就挽起包从沙发上起身,厌恶地看着姜词,说:“你要是还有点廉耻心,就自己主动点离开沈听南,别逼我再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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