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只是要在外人面前塑造一个完美的形象,一个落落大方,言行、举止、穿衣、神态.....无任何地方可让人诟病的形象。 很荒诞的理由,无论谁听到都会奇怪的看着她,她必须绞尽脑汁的想出圆滑又妥帖的理由,来掩盖这个荒诞。 挺难的。 但是没关系,早习惯了。 于宛看着陆经宇嘴唇张动了下,像是高铁显示屏上提醒动车即将发车,可她还在掏着证件,眼见着要赶不上那辆列车,耳后冒出细汗,心急如焚。 “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一道沉沉的声音驶过,于宛要搭乘的列车没有发车。 她看错了高铁车号。 陆经宇说完了那句话,长腿从台阶落到地面,背影安静,什么问题也没有问。 于宛攥紧的五指松开,跟上他的步伐。 在一家烟酒店买到纸,踏出门于宛便撕开包装。 拿出一张纸巾,弓腰伏身,裙摆眼看着要落地,陡然悬停在空中。 一只手握上了她的手臂,顺着小臂线条虚空游滑,温热指腹擦过手背,手里的纸巾被抽走。 嗓音淡淡溢出,在潮湿的空气里滚过一遭,闯入于宛耳朵里却是湿热的。 “别弯腰。” “裙摆会脏。” 随后,陆经宇弯下腰,蹲在她脚边,轻轻为她拂去脏痕。 于宛忽然就觉得。 门后面的铁瞧着还不错。 - 裙摆下的平底鞋变得干干净净,两人重新返回。 秀春园是一家药店,进入木制小门,一股草药味传进鼻腔,头发花白的李阿婆正坐在院里整理药坛子,布满皱纹的脸上一双有神的眼睛,见到他们眯了起来,“来了?” 老太太年纪大,听声音精神气挺好,起身走路的样子看骨骼也不错,于宛探究的眼神逐渐收起。 李阿婆先带陆经宇去里堂拿东西,于宛坐在外堂红木凳上等着,百无聊赖地看院里麻雀在青色石砖地面上啄食。 身后传来动静,于宛回头。 陆经宇和李阿婆正对着一个红色塑料袋一推一拒。 “这里面的水果刚洗过,你拿着吃一个。”李阿婆说着,就从塑料袋里掏着什么。 陆经宇按下她的手,“不用了。” “就吃一个,要不了多长时间。” 李阿婆手抽出来,掏出一个苹果。 很大,很红。 看着就甜。 于宛不自觉舔舔唇。 两人还在推脱,于宛目光重新落回院子里的麻雀上。 麻雀吃饱了食,扑棱两片翅膀,展开欲飞,两只脚抬起地,忽然变成了一片黑。 于宛视线从陆经宇的黑T向上,还没开口问他干什么,手里就被塞了个苹果。 苹果凉凉的,与男生指腹的温热形成强烈对比,他的嗓音偏低,落在耳里沙沙的。 “在这等我,我很快回来。” ...... 与李阿婆的话谈得比想象中的顺利。 十五分钟不到李阿婆就答应于宛去北泉市,只不过她有点事在身,要晚一点才能动身。 于宛表示没事,千谢万谢了李阿婆,没像陆经宇所说在原地等他,而是想出门寻人。 李阿婆劝阻她,“这几天街上有好多打架的,你还是别去了吧。” “没关系阿婆,我小心点就是。” “那好吧。”李阿婆想起什么说,“不过也是,昨天开始就有警察来巡查了,应该不当紧。” 来时从陈奶奶和小宇的对话里得知了努努他们的下落,于宛打开手机导航,输入地址,一道短小路线呈现在眼前。 她其实是想劝劝那个傻丫头。 华灯初上,夕阳苟延残喘,橘红云彩正在被墨水侵蚀,没几分钟就到达地方。 停了导航,正好看到陆经宇拉拽着努努下旅馆的楼梯。 于宛朝他们走去,没两步,被一道尖锐的女声顿住脚步。 “你放开我!我不信我爸是这样的人!” 墨水沾染最后一片橘红的云,整个天空阴沉沉的,今日有大雨,街道里没几个摆摊小贩,这条街上也就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大爷,坐在圆凳上好奇地盯着那边动静看。 穿着白T恤牛仔裤的努努,用力挣脱陆经宇的桎梏,声嘶力竭地冲他哭喊。 “你骗我!我爸怎么可能会利用我帮他赚钱还债,我每年收到的礼物怎么会是奶奶买的……” 陆经宇眉头微蹙,眼皮都透着不耐,下巴朝前轻点,指着后面追下来的努努爸。 “要不你们父女俩当面对峙对峙?” 然后就见他肩膀斜靠在旅馆的门柱上,还是门柱棱角处,也不嫌硌得慌,手臂环在胸上,一只胳膊上还挂着红色塑料袋,懒洋洋地盯着那两人。 旁边看热闹的老大爷来找他说话,眼瞅着前面吵闹声越来越大的父女俩,八卦地问:“那俩人是咋的了?” 陆经宇眼睛仍撇着那两人,浑不在意地答:“没多大事,您卖您的糖葫芦去。” 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去看糖葫芦摊子,随意问:“您那糖葫芦甜吗?” 老大爷得意地说:“可不得甜,不甜不要钱。” “行,回头我走的时候给我来一串。” 他看上去压根不担心努努再被她爸蒙蔽心智,因为努努爸已经撕破了伪装的面具,看努努的眼神带有憎恶。 “我骗你的怎么了?你有手有脚,不就应该为我做贡献吗?” 墙边混着黑斑的垃圾桶上堆满了纸箱子,最后一个箱子竖得老高,大风一吹,箱子翻倒,砸在地面又朝前翻滚几下,发出的声音真难听。 面前明明是满脸胡楂的努努爸和泪流满面的努努,可是一阵光影晃过,两个人似乎都变了样,变成一个打扮得体的女人和躺在病床上的女孩。 虚影中还有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嘴唇一张一合,在跟女人说些什么。 女人听完后松下一口气。 “手受伤了没关系,腿没受伤就好,不影响跳舞就没事。” 背对着两人的女孩一声不吭,还有力气的一只手紧紧攥着白色床单,彷佛借此就能平复心中汹涌翻滚的情绪。 床单被攥出褶皱,皱乱不堪,这团不堪曾经也出现在一条漂亮的连衣裙上。 那是天气很好的上午,约好和伙伴们出门踏青的女孩不甘的攥紧衣裙,仰着头,质问居高临下的女人:“今天星期六,为什么不让我出门?” 女人根本没在看她,对她的反应不屑一顾,语气不容置喙,“你每天要做的只有跳舞这一件事就够了。” 女孩倔强地大喊:“可这是我的人生!!” 画面里的女孩与眼前的努努重叠,于宛看见努努同样在大喊: “可这是我的人生!!” 大风同样吹在于宛脸上,被密密匝匝地刺扎过一样,生疼。 手臂控制不住地颤抖,光影再次晃过,她看见女人朝女孩走去,尖锐的指甲剐蹭着她的下巴。 “是你的人生没错。” “但是是我给你的,就该由我支配。” 那时的女孩,还在天真的反驳:“不是的。” 女人没了耐心,双手箍住女孩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 “不然你觉得我把你从南城那个破地方接来做什么?我让你进到长虹芭蕾舞团,不是单纯地让你去跳舞,你得成为我手里的工具知道吗?一个能够被利用的工具!” 女孩被痛意逼出了眼泪,泪水模糊视线,再次清晰时,是昏暗的巷子里,努努爸爸鄙夷的吼叫: “你的狗屁人生,你是我生的,你的人生就该由我支配!我让你干什么你就该毫无怨言地去干!” 于宛脸色惨白,疾步向前,如曾经的女孩一样在心里倔强的否认。 不,不是,她不是工具。 她是个人,一个该由她自己支配人生的人! 有强烈的白光晃了下眼,她什么都顾不上,走到努努爸爸面前举手就要打去。 要下扬的手臂却被一只硬朗的手抓住。 手电筒的白光越来越强烈,陆经宇看了眼向他们走来的两名巡警,一个还在厉声朝他们喊。 “喂!你们在干什么!” 眼皮漫不经心地转向于宛,她正冷着一张脸看着自己。 “要打人?” 陆经宇淡声问。 她没说话,眼神冰冷又倔强。 “行。”他点点头,忽然将她拉到身后,挥起拳头朝努努爸爸砸去。 作者有话说: 这章留评的宝宝们也发红包!
第4章 ◎所以你有女朋友吗◎ 两名警察见此直接跑起来,边朝着他们厉声喊:“小兔崽子!天天打架,把打架当饭吃了是吧!” 努努爸爸右脸颊刚被挥了一拳,灼痛感袭击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左脸颊又被来了一拳。 陆经宇转转发酸的手腕,眼见警察离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很快就要冲过来,撸下胳膊挂着的水果袋,直接砸向努努爸。 塑料袋直冲努努爸的脸砸了一榔头,失重摔向地面,苹果橘子沿着袋口滚落出来,哪还有人顾及。 陆经宇抓起于宛的手臂就跑,跑到老大爷那还不忘拿他一串糖葫芦。 “回头我再把钱给您。” 少年的声音扬在风中,潇洒又肆意。 眼眶挂着泪水的努努望着他们飞扬的背影,边跑边喘着气说:“不是,你们等等我啊,你们不是来接我的嘛......” ...... 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把巡警甩下。 三人在巷子里轻喘着气,陆经宇还拉着于宛手臂,眼神看到后立刻撒手。 于宛忍不住想笑。 怎么好像是被她占了便宜似的。 喘气声里伴有一抽一抽的吸鼻子声,努努正在委屈地抹着眼泪。 “小宇。” 于宛说:“你要不要去把摩托车开过来?” 陆经宇看她一眼,什么也没问,两步走过去,伸出右手。 于宛低头一看。 一串红色糖葫芦被轻轻塞到了怀里。 等他走远,于宛问跟前哭泣的小姑娘:“很难受吗?” 听说小姑娘今年刚满十八岁,正处在叛逆期,伤心的时候对谁都没个好语气,“废话。” 于宛盯着她乌黑的发旋,悠悠道:“我给讲个故事吧。” 故事始于从前,有一个从生下来就没有见过爸爸妈妈的女孩,她一直和奶奶相依为命,日子虽然过得朴素,却也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突然有一天,一个自称是她妈妈的女人找上门来,说我是来带你回家的,跟我一起生活吧。 于是女孩兴高采烈地跟着女人走了,她到了奢华的城堡,每天锦衣玉食,光鲜亮丽。 听到这,努努抬起头问:“那女孩从此以后就跟妈妈过上幸福的生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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