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站在台上,还在讲着丝绸之路。 许愿特意小幅度往后仰了仰,转了点角度,确定他确实是睡着了。 她抿唇,有点想笑,指尖动了动,最后还是强压住想要给他拍张照的冲动,只是悄悄收回了手,仍由书摊着,任由他睡着。 陈蕉瞟见了,在一边嘀咕:“得了吧他,还好好听课……我看他专业课都不一定会认真听,谁会信他的鬼话啊?” 许愿没吱声,指腹摸了摸菩提珠。 谁信啊? 她思考,或许……她愿意信一下。 其实信一下也无妨。
第20章 沦陷 谢惊休这一觉睡到了下课铃响,他似乎脖子有点不舒服,半阖眼,仰着下巴,露出清晰的下颌线,手搭在脖颈轻轻地揉。 许愿收拾好了包,犹豫着跟他伸手挥了挥告别,陈蕉拉着她便顺着人流往外走。 “好饿,我们中午吃什么啊?”赵浅风问。 “去二食堂吧。”郭若晨提议,“想吃肥牛饭。” 许愿跟在三个人身后。 不知是不是夏秋换季缘故,她像是感冒了,鼻子不太舒服。 她记得口袋里放了一包餐巾纸,伸手去拿,指尖捏住纸巾的那秒,关节像是硌到了什么东西,硬硬的。 许愿一顿,将那个东西拿出来,摊开掌心,低眼瞧,怔住。 一颗巧克力。 和那天大雨的晚上,他递给她的一模一样。 他是什么时候放进她口袋里的呀? 许愿盯着糖无声几秒,随后捞出手机打开相机对准拍了一张照片,微信发给谢惊休。 我不摘月亮:“?” 前面,郭若晨扭头,见她落在后面,喊:“许愿,走快点啦!下课点食堂人超多的!” “马上。” 她小跑几步赶上来,郭若晨挽住她的胳膊,笑:“你刚愣那边干什么呢?” “没什么。”她答得随意不经心,掌心的手机振动,立即垂了眼去望。 谢惊休:“今天天气不好。” 她茫然,这什么跟什么啊?有什么关系吗? 谢惊休:“所以突然就想送你一颗巧克力。” 她弯唇,什么跟什么啊? 我不摘月亮:“这似乎不是送巧克力的合理理由。” 今天二食堂肥牛饭窗口前人并不算多,几个人很快就排队拿到了饭,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恰巧靠窗,从这个座位的角度望出去,可以瞧见窗外茂密树枝丫,抓住夏季的尾巴,绿叶仍倔强地扒着枝头不放。 云层挪动,阳光一点点从云里沁出来了,慢慢变得刺眼,天空不再阴沉沉一片。 赵浅风哀嚎:“太阳怎么出来了啊,真的会很热的。” 许愿放下盘子,往外头轻轻一瞥,没太在意。 她再次打开手机,微信又进了新消息。 谢惊休:“因为从来就没有什么所谓合理理由。” 她蓦地一愣,目光停留在这行字上,指尖缓缓蜷起,泛着麻意。 他不知道这种话会很容易引人误会吗? 她再次抬眼,目光扫过窗外的太阳,阳光刺目,金灿灿一片亮堂,外头的枝叶边都被镀上一层银丝,晕开一阵炫目。 她眨了两下眼,缓慢地,刻意地,控制自己的呼吸声,半晌,动了动手指,岔开话题。 我不摘月亮:“可是今天天气很好。” - 修改完的一辩稿发给李立唯没多久,他在群里又发了很长一段修改意见。 辩协-李立唯学长:“首先,根属性要解决的问题是需求性在现状下不能自行变好,你们要阐述的是为什么不能自行变好,而不是现状如何不好,这其实就往需求性层面去了。解决力部分需要呈现的是解决了多少的需求性,这个量是要用公式算出具体数据的,不然过不了初举。其他两个部分没问题。基本逻辑是合理的,证据链还要再完善一下。” 队友发了一个哭哭的表情:“那个解决力具体数据怎么算得出来啊?” 辩协-李立唯学长:“得看你们怎么决定算法。实在不行,你们也可以一个个算过去。” 队友大哭:“学长你猜咱们国家有几个省?” 辩协-李立唯学长:“几个情况类似的省可以合在一块儿算(对手指)。” 队友:“啊啊啊啊——” 隔着屏幕,许愿感受到了队友浓浓的崩溃,她在群里谢过了学长,默默重新打开了中国统计年鉴开始搜集数据。 一连磨了几个晚上,一辩稿终于正式出炉,在李立唯发了个OK之后,许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脊背靠在椅背上。 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剩下三位都有晚课。 她仰着头盯着天花板瞧了一会儿,数据刚算完没多久,大脑疲惫,整个人陷入一片软绵的空白,像是有一股气被人抽走了,提不起什么精神。 晚饭只吃了一个饭团,眼下肚子饿得难受。许愿呆了半天,最后长叹一口气,站起身,勾过一旁的钥匙,准备出去觅食。 盛大的食堂晚上关门得早,灯光早已灭了,漆黑一片。 许愿慢吞吞往校外走,夜晚橙黄色灯光照得人晕晕沉沉,耳畔的车鸣像被隔了层木板听不分明,一切都木木愣愣的。 风为她捎来一丝凉意,她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手插在口袋里继续温吞向前走。 不远处人声鼎沸,待许愿反应过来停下步子,才发现自己恍惚间走到了一家面馆门口。 她仰起头望,看清门匾的那秒怔了下。 居然是谢惊休曾经带她来过的那家。 夜风从身侧袭过来,卷起发尾几缕乱丝,又轻轻吹走,吹进一望无际的夜里,隔着一扇玻璃门,面馆里灯火通明,暖融融一片,人围着桌子绕了一圈,空位稀少。 她静静在门口站了会儿,有些恍然,跟做梦似的。 许愿呼出一口气,垂在身侧的指尖动了动,伸手刚要推开门,身后蓦然间伸出一只手,指节分明的,搭在把手上,率先一步,为她推开玻璃门。 她与室内的面香撞了满怀,意识骤然间清醒,身侧嗓音清晰分明,闯入耳膜。 “好巧。”谢惊休如是说。 和他这么巧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许愿忍不住回头想望他一眼,鼻尖擦过他胸前的衣料,距离过近,近到甚至能嗅到他衣服上那股淡淡的洗衣粉香,薰衣草味的,视野被他身上那件深蓝色外套全面占据。 许愿定住一秒,脖颈下意识绷紧了,轻眨眼,随后迅速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跨进门内一步。 她勾下挂在鼻尖上的发丝,颔首微笑,若无其事:“谢谢。” 面馆生意很好,只剩下一桌空位,许愿在谢惊休对面坐下,向老板点了碗小馄饨。这一碗很快就被端了上来,热气萦绕着飘散开,在眼镜上结成薄薄一层雾。 许愿习惯地往后头避了避雾气,待视线清晰了,才用勺子舀着,入口很烫,她轻轻吹了吹,安静地低头嚼着。 周围人用当地话聊着天,口音浓重,声音闹作一片,夹着笑声,入耳有点吵,但也热闹。 对比之下,他俩安静得像两个陌生人拼桌。 馄饨吃到一半,对面那人突然开了口:“这周四的草地音乐节,你来吗?” 她有点茫然,抬头,思索了下,她对这种东西其实不太感兴趣,过去了也不过围在人群之外凑热闹,看不见什么。 谢惊休细细瞧着她的神色,在她张口之前补充:“我有节目。” 许愿瞬间把“不去”两个字吞入腹中。 她瞥了一眼谢惊休,他身子前倾靠着桌沿,手肘抵着桌面,肩膀微耸,锁骨愈发分明,瞳孔被灯光沾染亮色,神色认真的。 他问:“要来看看我吗?” 触及他目光几秒,许愿睫毛微垂,视线从他锁骨上滑过,重新落在勺子上,盯着。 进屋之后,他就把外套脱了,仅剩下里头一件薄衬衫,上方扣子没扣,领子自然向两侧撇开,方才轻轻一眼,她好像看到一点…… 他锁骨下方,有一颗小痣,红色的,影影倬倬的,藏在灯光下衣领落下的那一片阴影里。 她舀了一勺汤,仍盯着勺子,半晌,缓缓从鼻腔里沉沉叹出一口气。 “去。”她这么回复。 为什么这么轻易答应自己并不感兴趣的事情呢? 许愿告诉自己,是因为那两颗巧克力,所以才那么难以让人拒绝吧。 - 初秋的风一路吹进周四的夜晚,月光朦胧,半隐在云间,月光柔软倾泻,悬在一片漆黑里。 陈蕉嘴上鄙夷着“谁会去看谢惊休哪个狗东西唱歌啊”,最后还是挽着许愿去了,郭若晨和赵浅风两个有晚课抽不开身,甚是惋惜,去上课前拉着许愿求直拍。 两个人来的时间早,但场地前排已经围了好几个人了,盘腿坐着玩手机,偶尔扭头跟身侧的人嬉笑两声。 陈蕉捞出手机,点开节目单,手指往下划着数节目,嘀咕:“谢惊休是第几个来着?” 许愿下意识接了句:“第五个。” 陈蕉讶然抬头:“记那么清楚?” “还好吧。”她歪了下头,抬手摸了摸鼻尖,又把手塞回口袋里,“出门前看了眼,就记住了。” 节目单上写着他要唱的歌名叫《沦陷》,是她从没听过的一首歌。 “刘承闲说他待会儿也过来。”陈蕉敲着键盘,微信回复完消息,重新挽住许愿的胳膊,“前四个好像都是跳舞,有女团也有男团哎。” 周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将中心围成密不透风一座墙,许愿站在第二排的位置,回头望了眼密密麻麻的人群,呼出一口气,庆幸还好自己来得早。 才艺部的组织人员抱着一大箱荧光棒小跑过来,给前几排发了荧光棒,许愿分到的是绿色一根,她一点点掰亮了,扭成一个环围在手腕上,晃了晃,绿莹莹的一圈明亮。 晚上六点钟,草地音乐节正式开始。 果真如陈蕉所说,前四个全是舞蹈,气氛逐渐被点燃,欢呼声不断。穿着漂亮裙子或者干净清爽一身,在灯光下笑得灿烂,力度刚好,随着音乐节奏,跳跃舞蹈。 身侧人挥着荧光棒,许愿也跟着挥舞。 第四个节目落幕,音乐停止,场上人下了台,工作人员搬上来麦克风架子,又急匆匆下了场。 鼓掌声震天中,她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迈着长腿大步走到人群中心。 谢惊休穿着一身非常简单的白卫衣与牛仔裤,在夜色里格外亮眼,他伸手握住麦克风,唇瓣凑近“喂”了声试音,嗓音透过话筒扩散开来,绕了点磁性来,敲在耳边,又被风吹散了。 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大抵是和他相熟的男生,撕心裂肺一道穿透黑夜:“谢惊休!看这儿!” 周围哄笑。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63 首页 上一页 2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