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最后一丝甜意沁入喉咙,他舌尖抵了抵脸内侧,思索了会儿,起了身随手捞了本书翻开一页摊在桌上,打开台灯,又低头,长指敲击键盘。 奔你而来:“连麦学习吗?” 我不摘月亮:“好。” 清清冷冷一个字。 谢惊休盯着消息栏里那两个名字,无声弯唇笑。 刚从刘承闲手里夺过来账号时,这个账号名字叫“求求学习再爱我一次”,他冷嗤一声,不屑一顾,点开名字栏要改时,屏幕里弹出灰色字样—— 同学,距离上次改名未达7天哦!不可以三分钟热度哦! 谢惊休:“……” 好不容易顶着这个名字过了7天,他要输入新名字时却犯了难,纠结了半天,他蓦地想到她的名字,神差鬼使上了浏览器,输入点击搜寻,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击着手机壳。 其实他压根都不知道自己想要搜到些什么,其实他甚至都不知道这几天他到底在干嘛,为了一道声音冲动成这样,这简直荒唐。 这当然不像他,他这个人,没什么想要做的事,没什么想要的东西,没什么喜欢的人,一切事物摊在他面前都不过尔尔,他兴致缺缺,数着时间在游手好闲。 真要谈个感兴趣的,音乐算一个,不过别人都说做这个没什么出息,难出头,但要提他做这个,旁人又会用一种恍然大悟的眼神打量他——啊,有钱人嘛,哪怕做出来不好也没关系,花点钱上个好的音乐学院,花点钱宣传,其实不需要怎么努力了。 算了,他一下就觉得没意思了。 所以当时在冲动个什么劲呢? 他觉得简直好笑,又偏偏在紧张,仿佛有什么东西快要破土而出。 蓝色小圈转了半天,最终页面跳出来,一行字映入眼帘—— “我当然不会试图摘月,我要月亮奔我而来。” 他顿了顿,突如其来的心跳声重重一下,把模糊的玻璃撞得烂碎,清晰的欲.望直白呈现。 那一刻,他恍然。 谢惊休突然明白了自己究竟要在浏览器里搜到些什么,他暗藏的私心想要一个看上去亲密登对的名字,这样好像就能从隔着网络疏远的两个人中间汲取到一点静悄悄的喜悦。 这一句话在他唇齿间揉捻过,谢惊休不禁想笑—— 他喜欢这样不试图摘月却要月亮奔她而来的她。 后面学搭没有过问他为什么突然改名字了,他也就闭口不谈。 隐秘的心事总是千方百计要从细节里挣脱开来,谢惊休才不是想成为她的月亮,他只是想要触碰到她。 以各种方式。 视频是“我不摘月亮”先发起的,谢惊休照例调到一个刚好可以露出桌面却不露脸的角度。 手机里那位也在调整镜头,他看见她的桌上摊着叠卷子,清了清嗓子,问:“姐姐,你是在做寒假作业吗?” “不是,寒假作业做完了。”她调整完了,将卷子合上把封面摆在镜头里给他看,“我在做高三的模考卷。” 谢惊休讶然重复:“高三的模考卷?” 她“嗯”了声,嗓音淡淡的在叹息:“很难,刚做完一张,错了好多。” 谢惊休心想这不是废话吗,她才高二,要觉得简单那才叫恐怖。 不是他说,哪个高二的闲着没事干过年做高三模拟卷? 他嘴上努力地夸:“没关系的姐姐,你已经好厉害好厉害啦。” 她好像笑了声,嗓音轻轻传过来,清冽的。 “你是在看书吗?”那头的她问。 “对。” 她好奇:“什么书啊?” 谢惊休刚想学着她的模样,合上书转给她看封面,刚一合上蓦地发现不对劲。 封面上写着几个大字——失去你后,我终究还是学会了站起来再哭。 是刘承闲那天来他家时留下的青春伤痛文学。 他猛地用手盖住封面,贫瘠的大脑在那一瞬间迅速转动,搜肠刮肚着有名的书籍:“《红楼梦》。” 屏幕那头,她似是愣了一下。 “你看的是《红楼梦》的解读之类的吗?” 谢惊休茫然:“嗯?” 她尽量委婉:“因为感觉,《红楼梦》应该要比你手上这本要厚一点。” 他低头望了望那薄薄一本小说:“……” 谢惊休再抬头,佯装镇定:“嗯,对。” 她好像又笑了声,却什么也没再问了,低头安静地写卷子。 只余谢惊休和那本《失去你后,我终究还是学会了站起来再哭》大眼瞪小眼。 那一秒钟,他对刘承闲的杀意到达了巅峰。 - 除夕夜的这天许愿没睡好,意识昏昏沉沉,一直往下坠,坠进一片藕白色梦里。 熟悉的桌椅,熟悉的黑板上写着的倒计时,她依旧坐在那个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透明玻璃窗晕染开投影,三年如一日的熟悉。 只是,这次她身侧桌旁有人。 梦里,她的高中里有他。 像是两道完全不同的轨迹跨越时空合在了一起。 谢惊休就这么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睡着午觉,光影在他睫毛根部晃荡。 她抿了下唇,停了笔,静静盯着他看了两秒,伸手拉上了窗帘。 “谢惊休。”身后突然有人窜出来,拍了一下他的肩,“睡什么觉啊打球去啊。” 许愿捏着窗帘的手指顿了下,余光里瞥见身侧人睁开了眼。 “哗啦”一下,她又重新把窗帘拉开了,低头继续写她的卷子。 心跳莫名失衡,古怪得很。 加了速的梦迅速略过一片浮光掠影,碎片化组成了虚幻世界。 许愿看着他运动会上拿着冠军,晚会站在舞台上唱着歌,灯光倾落,她听见周围人在为他热烈鼓掌欢呼。 她抱着书从办公室出来,穿梭在走廊,偶尔听见几个女生挽着手经过时轻轻地提起他的名字,带着隐秘的笑意。 而她继续拿她的第一,站在操场领奖台上,手持奖状,垂眼淡淡瞧着地面,听着奚落枯燥的掌声。 是毫无交集的同桌。 时间飞速成缩影,谁给了她奖牌和戒指,谁喊她第一,黑板上的倒计时急速下落,五光十色的KTV声音嘈杂,她站在长廊之上,撞见两道交叠的人影。 她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晚霞落幕,天越来越暗,一盏又一盏路灯亮起。 她的步子越来越慢,越来越茫然,腕上菩提坠落一地,她终于忍不住蹲下身大哭,为自己,为过去,为现在,为未来。 崩溃到狼狈,但也畅快,不顾一切的畅快,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的畅快……和孤独。 反正没人知道,反正一觉醒来,她还是那个优秀坚强自律的许愿。 不管现在多狼狈。 因为她很强大,所以仅此一次吧,不会有人知道的。 突然,她感觉有一双鞋停在了面前。 她怔神抬头,听见一声熟悉的喟叹:“许愿。” 梦里那毫无交集、受人欢迎的他说:“生日快乐。” 抬头的那一秒,她的心空了,慌张到整个人快要爆炸。 许愿被惊醒了,醒来心跳还是很快,愣愣盯着天花板发呆几秒,眨眨眼,缓过神来,觉得有点好笑。 这场梦未免荒谬,她高中时别说和谢惊休见过面,听都没听说过他。 荒谬吗? 下了床之后,她又仔细想了想。 她觉得梦里的有一点可能还挺真实。 他在高中时也一定很受欢迎,就像现在这样。 - 许愿这几天刷朋友圈,大抵是因为过年放假,这段时间都没看到盛大表白墙活跃,许愿的朋友圈一下子就冷清了很多。 她的微信好友少,高中时同学靠班群联系,也有加了几个必要的人比如班长。大学了,仍是如此,只是社交圈子稍微广了一点。 朋友圈里也就陈蕉和刘承闲这段时间比较活跃,谈了恋爱之后压根收不住,天天秀恩爱,又是合影,又是玫瑰花,又是约会餐厅打卡。 吃到好吃的还在群里晒出来,美图接二连三,几乎令人馋涎欲滴。 郭若晨对她渐起杀心:“寒假结束第一天,你会因为左脚先踏入宿舍而被我刀掉。” 陈蕉立即找补:“大人,我的意思是,好吃,下次我们一起去吃。” 郭若晨:“盯。” 陈蕉:“男人,不过是替我姐妹试菜是否可口的工具人罢了。” 郭若晨:“意满离。” 陈蕉苦恼:“但是说真的,我觉得我最近胖了,脸上肉多了。” 这下把赵浅风也给炸出来了:“美女,你在说什么屁话?你是我们寝室里最瘦的那个,你再瘦体测时体重都要不合格了。” 陈蕉:“我说真的。我得减一减,我的下颌线都要不清晰了。真的好嫉妒谢惊休,他怎么吃不胖呢?” 赵浅风崩溃:“你他爹!你下颌线简直比许愿的事业规划线都要清晰,你闭嘴吧你!我们寝室拒绝传播身材焦虑好吧!” 郭若晨:“够了,什么都别说了,寒假结束第一天,你会因为用脚踏进宿舍而被我刀掉。” 群里鬼哭狼嚎一阵混乱,许愿什么都不说,依旧安心潜她的水。 后面群里聊着聊着,不知怎么的,话题转移到许愿和谢惊休身上。 赵浅风:“小许同学这边进度如何?” 小许同学感觉不太好,因为她被cue了,不能再潜水了。 但是小许同学莫名想笑,压不住唇角。 许愿舔了下干涩的唇,打字。 我不摘月亮:“没什么进度,打算等开学了见得着面了再说。” 陈蕉:“说什么说什么?” 赵浅风:“才不告诉你,下颌线同学。” 郭若晨:“那告诉我告诉我,我也不知道!” 陈蕉抗议:“怎么这个样子啊!!!我愿意用谢惊休的秘密交换这件事。” 许愿忍不住笑,也不想卖关子,承认得大大方方:“说我该怎么跟他正式地告白这件事。” “?”陈蕉感觉天塌了,一连在群里发了数个问号,“你跟他表白?不是,他凭什么啊他?凭什么是你跟他表白?我不同意!我双手双脚不同意!” 赵浅风:“我是cp粉我同意,你的不同意是无效的,下颌线同学。” 郭若晨:“好了,下颌线同学,别吵闹了。快告诉我们高P的秘密吧。” 从亲亲陈公主沦落为下颌线同学的陈蕉抓狂:“啊——” 握着手机旁观的许愿憋笑憋得痛苦,她又忍不住好奇,关于陈蕉嘴里那个谢惊休的秘密,指尖发痒,她轻轻摩擦着指腹,最终还是没忍住,回复了郭若晨那一句:“+1” 陈蕉:“秘密是,谢惊休其实是个混蛋,他的心一点都不像他那张脸一样长得那般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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