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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蕉逛一路，买一路，许愿就在后头陪着，蓦地，她的目光定在小摊子一个挂件上 ——一只挂着铃铛的小狐狸。 还是粉色的一只，尾巴很大，尾巴尖尖一圈白色绒毛，眼睛又圆又大。小狐狸是坐着的，歪着脑袋，从头到尾巴尖都看着很乖。 许愿顿住不走了，盯了半晌，无声弯唇。 这让她想到某个骗人精。 许愿走近了，拎起挂件，指尖轻轻晃了下铃铛，叮铃响，声音清脆。 边上还有一只小乌龟，棕色的壳，眯着眼睛，脑袋耷拉着。 许愿瞥了眼价格，扫了码，两个挂件一起付了钱，随后一只小心翼翼放进了小包里，另一只挂在了她的小包链条上。 她拿手拨了下小乌龟，小乌龟乱晃。 那一瞬间，她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她勾唇，打开和谢惊休的聊天页面。 我不摘月亮：“今天看见个挂件，很像你。” 他没回，大抵是没看手机，许愿也没等，暗灭了手机就继续逛了。 后面逛热了，几个人合计着去水果店买个西瓜回去吃，结果问起来谁会挑西瓜，四个人面面相觑，齐齐两眼望天。 赵浅风推了一把许愿，派出代表：“你是学霸，你现学一下。” 老板笑眯眯地坐在收银台前，捏着把蒲扇给自己扇着风，普通话夹着当地口音：“小妹妹，都好吃的，不用挑，要不我给你们拿个大的？” “我又不是生物学学霸。”许愿无语，挑西瓜这个她是真的不会，便把真诚的目光投向老板，“麻烦您帮我们挑一个吧，谢谢。” “好咧。”老板起了身，对着货架上摆着的几个西瓜，摸了摸藤蔓和瓜皮，又敲了敲，提着个起来，“这个好哇？” 四个不会挑的人点头。 老板很热情，称重的时候跟她们聊着天：“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 “哦，来旅游啊？” “对的。” “35块。”老板把西瓜撞进袋子里，伸手点了点边上的二维码，笑眯眯的，“学生啊？” 陈蕉扫了码，付了钱，道：“对，大学了，我们四个是室友。” “好呀，趁着年轻多出来逛逛，挺好。” 许愿拎过袋子，赵浅风在边上问重不重，要不要一起拎，许愿摇摇头。 夏夜的晚风都携着分燥热，抚不平后背出的汗，衣料沾着身上，黏糊糊的难受。 回了民宿，几个人先去洗了澡，许愿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打开手机看了眼。 谢惊休回了消息。 AAA某个黏人的男朋友：“挂件好看吗？” 我不摘月亮：“挺可爱的。” 这次是秒回。 AAA某个黏人的男朋友：“我和挂件谁好看？” 许愿简直匪夷所思。 我不摘月亮：“……谢惊休，你怎么问得出这种问题的？” 谢惊休扯开了话题。 AAA某个黏人的男朋友：“玩得开心，多跟我分享分享。” AAA某个黏人的男朋友：“早点睡，晚安。” 许愿怔了下，下意识瞥了眼时间，现在才晚上九点四十五。 这还是谢惊休第一次主动跟她结束对话。 郭若晨见她握着手机怔怔站在那儿，好奇地探过头：“干嘛呢？跟谢惊休聊天呢？” 她模模糊糊“嗯”了声，把聊天记录亮给郭若晨看，有点茫然：“你觉不觉得他有点奇怪？” 郭若晨上下翻了翻，觉得许愿挺奇怪的：“不奇怪啊，哪里奇怪了？” “真不奇怪？”她提醒，“他让我早点睡，然后结束了话题。” “不奇怪啊，可能他刚好后面有事呢。” 她想了想，也是。 陈蕉在客厅喊：“来吃西瓜啦！冰冰凉凉的西瓜！快！” 许愿鼓鼓嘴，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她今天才不要早睡，难得出来旅游，就是要玩尽情。 …… AAA某个厉害的女朋友：“晚安。” 路震躺在病床上，瞅他两眼，嗓子哑得不像话，像是被车轮碾过，说话断续又费劲：“跟你……女朋友……聊天啊？” “你别说话了。”谢惊休放下手机，长腿交叠，垂着睫毛瞧他，有点忍无可忍，“你不能打字吗？嗓子坏掉了，手又没坏。” 路震默默摸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给他打字：“你说话能别那么凶吗？” “我凶？”他冷笑，“我凶是应该的。睡觉忘关煤气，真有你的。” 路震抬着手指继续给他打字：“那我起码手脚健全，没伤到哪，就伤了个嗓子。” “就伤了个嗓子，你说得倒轻松。”谢惊休瞪他，“你知不知道，再过一周就要音乐节了！” 路震手指顿了顿，脸上笑意淡下来：“不是还有你吗？” 谢惊休烦死他了，刺啦一下拉开椅子，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谢惊休。”路震重新开了口，嗓子依然难听得很，谢惊休停下步子，路震躺在床上，偏着头望着他，扯了下唇角，坚持要说完，“我可能……天生就没有能带乐队红的机缘……要不是遇见你……算了，你替我唱吧，你多唱两首……” “再多唱两首，你来顶我，带冯临粼他们几个走下去，我不想坚持了……” 谢惊休不想听他废话，抬脚就走。 是夏季，外头的夜很黑，风借树叶沙沙彰显自己的存在。 当时路震拦下他，笑嘻嘻把名片塞他手里的那时候，也是夏天的晚上。 - 许愿还是觉得谢惊休情绪不对，隔着一个小小的屏幕，冰冷的文字，他还给她发着猫猫表情包，每天醒来还是按时的早安和晚安，但她就是觉得不对劲。 她试探：“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AAA某个黏人的男朋友：“没有啊。你难得出去旅次游，好好玩，开心点。” 许愿不信，他可会骗人了。 赵浅风在边上胡乱猜测：“女人的第六感不会出错，你要觉得他不对劲就是不对劲……嘶，高P不会是出轨了吧？” 许愿瞪了她一眼。 赵浅风呆住了，震撼：“你你你，你居然会瞪人！” 许愿面无表情收回视线。 陈蕉在边上呐喊：“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这表哥他虽然啥也不行，但是这个我还是保证的！” “你要是不放心，我们要不提前一天回去？”郭若晨提议。 “不要。”许愿拒绝了，眉眼冷淡，“如果他不告诉我，说明他自己能解决或者是担心我知道了会影响出来玩的心情。既然他不说，我就不问了，我就随他的意，我要玩得开心。” 郭若晨脑洞大开：“那万一真出什么事，他处于低谷期，你不安慰一下？比如什么跟父母吵架，父母要他退学继承家业，或者知道了你俩关系要给你500万逼你俩分手……” 陈蕉目瞪口呆：“你在说什么？你究竟在说什么？” 郭若晨对手指，有点不太好意思：“书上都是这么写的。” “书上还写了什么？”许愿倒是起了点兴趣。 郭若晨瞥她一眼，小声开麦：“然后你俩大学分手，工作后重逢，他嘴硬心软，你误以为他已经释怀，经过一段拉扯虐恋……” 话音未落，许愿先行打断：“不可能。” 她低头哼笑一声：“第一，他不可能跟我嘴硬。” “第二呢？” 许愿神色淡淡，郭若晨却从中提出一点咬牙切齿的意思来：“他要是敢提分手，我就不可能再吃回头草。” 她享受现在，也永远向前看，从不可能回头。 许愿从架子上挑了两个纪念品，扭头喊老板：“买单。” 三个人在她身后，打了个寒颤。 盯着许愿买单的背影，赵浅风沉思了片刻，倏地莞尔，轻声道：“哎，许愿是不是要比刚认识那会儿要鲜活很多？”
第57章 海边 许愿今天穿了一件灰蓝色碎花吊带长裙, 外搭着件蕾丝开衫，长发挽着丸子，站在收银台前，夏季炙热的阳光穿透玻璃门洒落, 倾倒在她身上, 勾勒出金色的轮廓。 她付了钱，拎过袋子, 回过头来见三个人在那傻站着, 疑惑：“不走吗？” “宝。”赵浅风贴过来，挽她手臂，“你好好看。” “怎么突然夸我？好奇怪。”许愿弯唇, 跟她拉开点距离，“太热了。” 赵浅风被她推开又黏上：“就是感觉你现在气质好好哦。” 从刚认识到现在，说不出具体哪里变了, 也说不出她是从哪一刻开始变的, 仔细看看明明还是那张脸, 不精致的五官, 称不上多白的皮肤, 整个人却是舒展开的, 大气的, 从容的。 站在阳光底下会发光似的。 旭都没有地铁, 这边的生活节奏很慢很安逸，公交车的小电视上还放着吕方的《老情歌》mv，是很老的一首歌。 下了车之后离海边还有一段距离, 郭若晨在公交站台边叫了两辆敞篷三轮车, 支架撑起一大块布料悬在头顶之上，许愿跟陈蕉坐一辆, 郭若晨和赵浅风坐一辆。 老板操着当地话，扭头问了句什么，两个人听得云里雾里，老板见状，切了普通话，口音很重：“我是问，你俩去哪里？” 许愿伸手指了指前方：“跟着前面那辆就行。” 老板比了个OK的手势。 陈蕉新奇，看看窗外，又伸手摸摸椅子，许愿见状，问：“你是不是没坐过三轮车？” 她点点头：“京湘没有这个。” 闻言，前面的老板大声问：“小姑娘从京湘来啊？” “对。”许愿先是回了老板的话，后又笑着跟陈蕉说，“我小时候坐过这个，刚开始是脚踏的，然后变成了电动的。” “后来呢？” “后来它们都不见了。” 三轮车，卖棒棒糖的便利店，楼下破旧的习题书店，一家子窝在偶尔还会漏水的屋子……都随着记忆一起被封存在小时候。 她扭头去看马路上的来来往往，车辆穿梭，两边的店铺还播着劲爆大甩卖的广播，几家音乐声混在一起，属于小镇的喧嚣。 海边很快就到了，再往前三轮车就不给进了，几个人付了钱，步行靠近海边。 京湘不靠海，余城也不靠海，许愿以前不常出来旅游，真要谈起来，这还是第一次看见海。 没有沙滩，只有堆起来的礁石，海浪一扑，石头颜色立即深了一片。今天天气很好，望过去深蓝色一片，一望无际的漂亮，宁静，又自由。旭都实在小众，海岸上人不多，风却很大，卷席着海浪声，许愿站在礁石上，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往后一个劲飘。 等了一会儿，太阳下落，黄昏日暮，玫瑰色晚霞在天际晕开一片，又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火烧云被风推着慢悠悠朝着落日移动，像是要奔赴一场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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