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边喝绿豆汤,一边问:“听严团长说这是洗衣服用的?” 乔薇欢快地说:“对!” 她说:“我试试。” 木工们也好奇,等着她试。 乔薇早泡了一盆衣服。 这时代洗衣服的大盆可不是后世那种小脸盆。装了衣服装了水,乔薇得用拖的才拖到洗衣架底下。 幸好试了一下,那根垂下来的木头悬得有点高,入水太浅。 木工又解开绳子给调整了一下。 再试,就顺手了。 乔薇抓着小手柄,用木棍在盆里划起了圈圈。 水哗哗地,跟着旋转。 就像洗衣机一样,而且并不费力,还顺便活动了肩关节呢。 做这个只是为了洗衣服省力而已,乔薇也没想到真用起来这么解压。 天清气朗,阳光热烈,水流哗哗旋转。 左三圈右三圈。 可惜有人在,不能扭扭屁股扭扭腰。 但也很快乐了,太快乐了。 俩木工吨吨干掉几碗甜甜的绿豆汤,凑过来,有点抓耳挠腮: “那个……我试试?” “我也试试!”
第46章 “别说, 这个还真省力。”玩得不亦乐乎的木工师傅说。 另一个则背着手俯身去看:“这能洗得干净吗?” “差不多。”乔薇说,“我预先泡过了。我用矬子矬了肥皂屑,热水化开泡的。” 但小镇上的原住民很多和乡下村里是一样的, 不舍得用肥皂。 乔薇看到俩木工师傅的脸上的神情,改口说:“改天我再试试皂荚,我想了, 先把皂荚用蒜臼子捣碎了,再热水化开泡衣服, 应该和肥皂是差不多的效果。这样我可以把肥皂省下来。” 这时候最难得的其实还不是粮食, 是工业品。 肥皂这种东西很多人家舍不得用。但乔薇一换成皂荚, 立刻木工师傅们就觉得这玩意没有距离了。 他们甚至还建议她:“灶灰泡衣服也可以。“ 灶台烧的一般都是木柴、干草,所以灶灰是草木灰,也具有去污的能力。本来就是老祖宗流传了千年的法子。 “对!”乔薇说,“这个其实就是把捶衣服改成转衣服了。捶衣服不也是为了让皂荚跟衣服混均匀吗?原理上是一样的, 就是表现形式不一样。” 她用词遣句听着就像是个文化人。 谈吐气质也很不一样, 特别大方自然,一看就像是大地方来的人。 两个木工都高看她一眼, 一个还问:“那图是你画的呀?” “图是我画的,点子不是我想的。”乔薇笑道,“我以前在别处见过,想学起来,省点力气。” 一个木匠数个大拇指。 乔薇笑得灿烂。 两个木匠离开了严家, 推起平板车, 边走边聊。 “这干部家也没我想的富贵啊。”一个说, “怪寒酸的, 你瞧见没,还挂着草鞋呢。” 另一个说:“那凉床上摆的也不知道是啥, 靠腰的?全是土布做的。还只有一个是染过色的。” 乔薇的三个靠垫里有两个原色的,一个靛蓝的。 土布本来就不贵,原色的甚至比靛蓝的还更便宜,因为不用染色。 这严团长爱人甚至没舍得做三个靛蓝的,她只做了一个靛蓝的,另两个用了原色的。 是布没买够还是咋的? 这有点……寒酸哪。 “哪能叫寒酸呢。”一个木匠说,“你看人家绿豆汤多舍得糖,给烟也大方。人家不是,人不是那个……” 另一个也说:“对对对,不是寒酸,不是寒酸,嗯……是,嗯……” “艰苦朴素!” “对,说的对,艰苦朴素,不忘本。” 乔薇哪知道两个木匠在背后这么议论她的田园风。她开开心心地洗了一盆衣服。 正好严湘午睡起床了,叫严湘过来帮她一起拧,主要是有长裤子,不太好拧。 虽然严湘力气小,但他只要死死地抓住别放开手就行。 两个人就好弄多了。 严湘还玩了一会儿“洗衣机”,玩得很开心。 周二是严磊开会的日子。 例行的事务都讨论完了之后,严磊向领导提交了“关于养牛取奶提高部队家属儿童营养补充的建议”。 部队的家属儿童是谁啊? 是这一桌子领导干部的老婆孩子啊。 尤其严磊被乔薇科普过,关于长高和补钙的问题,他给大家也科普了一轮。 领导觉得:“这个好。搞起来,搞起来!” 部队本来就自己养猪也养羊,本来也是有牛的,但养的是肉牛。牛跟牛可是能差很多的。 而且,如果是要保障所有,或者至少是大部分干部家庭儿童的牛奶,那可不是一两头牛能解决的事。 这个事必须得交给后勤部门讨论、规划一下。正经提上日程。 以部队的能力,很快就能实现了。 严磊上午开完会,下午跟政委请了假提前走了。 他走了,政委还端着搪瓷缸子喝着茶跟别人说:“严今天瞅着怎么这么精神?有什么喜事?” 别人:“没有吧……” 稀奇。 因为干部们是一起坐吉普车回家,所以严磊基本每天回家的时间非常稳定。乔薇会掐着时间准备做晚饭。 但今天到了那个时间也没瞅见严磊回来,正奇怪,赵团长家的英子来了:“姨,我爸让来说一声,严叔叔今天有事请假办事去了。说可能晚点回来,叫给他留饭。” “噢,好的。谢谢。英子别走~” 乔薇喊住英子,开罐子拿了两块饼干给英子:“喏。” 英子接了饼干,开开心心地回去了。 自己路上吃了一块,剩下的一块拿回家,掰成两块,一半给了军子,一半给了五妮儿。 俩小的立刻塞进嘴巴里了,生怕慢一步就要被哥哥们抢走了。 多孩家庭,吃东西练的是手速。 “哪来的?”杨大姐看见了问。 “乔阿姨给的。” “死妮子,跟你说了不许跟人要吃的!” “我没要!我都要走了,乔阿姨把我喊住特意给我的。”英子梗着脖子,“乔阿姨可大方了。那可是高级饼干,人都舍得买。还舍得打开吃。” 杨大姐眼睛一瞪:“谁家能跟她家比,就一个娃。我这养活你们多少张嘴呢。” 英子:“切。那你别生这么多啊。” 肉眼可见人家严湘的小日子过得比她们几个好多了。前几天五妮儿说在严家吃了黄桃罐头呢。可馋死她了。 喊她妈去买,到供销社去问,哪还有啊,早没了。 杨大姐给了她一下子。 “不过,”杨大姐称赞说,“你乔姨大气是真大气。这个别人比不了。” 严湘稍晚回来了,他还带着人,是个老乡。 “来来来,就搁这。”他自己拎了个麻袋,领着老乡进院子。 老乡肩膀上扛着好大一卷干草。 乔薇从屋里出来一看,立刻就明白了:“买干草去了呀?” “没买,没买。”老乡忙摆手,“我送给他,送的。” 乔薇薇吐吐舌头:“对对对,送。” 个人与个人之间可是不能谈买谈卖的。 严磊虚点了她一下,进屋去了。很快他出来,拿了钱还有粮票给老乡。 票证是城市特有的东西,农民是没有粮票的。但农民出于各种原因,还是会对粮票有一些需求。 九十年代的春晚里有一个小品,演的就是农民推着自行车“粮票换大米”。农民用大米跟城市居民换粮票。 老乡拿了说好的钱和粮票,磨叽了一下,想要回麻袋。 这年月就是连张破纸都舍不得扔,什么东西都是恨不得反覆用到烂。 严磊没跟他计较,把麻袋里的干草倒在了凉床上,把破麻袋还给了老乡。 他这么大方,老乡很开心,走之前还叮嘱:“有事还找我啊,我离得近。” 严磊关好门转身,乔薇正在用手捻那些干草:“怎么有散的还有草垫子啊?” 原来麻袋里装的干草是散的,老乡扛进来的那一大卷展开是扎好的草垫。 “这个给你塞垫子。”严磊说,“这个铺床。” “这个厚度可以了,以后不会让你膝盖疼。”他捏了捏帽檐,眼中有光。 同志,你别穿这身衣服谈这个事啊。 乔薇压力巨大,有种把正经人教坏了的负罪感,忙推他:“换衣服去,换好吃饭。” 严磊顺手把草垫抱进去了。 把炕上的席子先揭了,褥子一卷,露出底下的砖炕。他把厚厚的草垫铺上,再铺褥子,再盖上席子,用手按了按,暄软! 他换了衣服来到院子里,看到手压井旁边那个人力洗衣机:“装上了?怎么样?好用吗?” “好用。已经洗了一盆衣服了。”乔薇说,“以后衣服我洗,你不用管。你管洗碗就行。” 她坐在凉床上试着往垫子里塞干草。 头一回失败了,干脆把更生布条全掏出来,跟干草混合均匀了再一起塞进去。这一次成功了。 三个垫子都装好,乔薇靠上去,很惊喜:“真的不塌了。” 干草和布条混合,能把靠垫支撑起来了。饱满感和布艺沙发的靠背基本差不多了。 严磊一边吃饭,一边含笑看她。 乔薇舒舒服服地仰靠在靠垫上:“看什么呢?” 严磊说:“看你。” 乔薇:“?” 严磊说:“看你好看。” 他眼里带着笑。 完了,正儿八经的老干部真被她带坏了。 今天居然为了买那个草垫子请假了。那可是部队啊。 这司马昭之心,太明显了。 乔薇别过脸去笑。 严湘莫名其妙,不知道爸爸妈妈在笑什么。小孩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催促:“爸爸快点吃,我们去洗澡!” 星期三早上乔薇睁开眼悔恨得要死。 垫上草垫之后炕上的确是变软了不少,膝盖倒是不会硌得疼了。 但是她放虎出笼了。 男人那本就不错的自学能力终于用在了该用的地方。 这个人精力无穷,探索欲旺盛。 明明开闸之前是个禁欲人设的,现在彻底OOC了。 搁着乔薇这儿,她觉得一周两三次对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来说是个非常好的频率。为什么要两三次呢,因为中间得间隔着休息啊。 严磊这不休息连着两天折腾到半夜,骨头架子都要散了。 早起跑步的健身计划都被他打乱了。 自作孽不可活,乔薇恨得呜呜捶床。 “妈妈,你醒啦?”严湘听见声音跑进来,“爸爸留了个纸条给你。” 他又跑出去把那张纸条拿进来:“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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