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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站到院子中间，仰头向天空环顾一周。 挺不巧的，最近天气阴沉居多，又即将要到农历十五，人的肉眼很难见到星星。 莫茜在原地站了一会，又往外面走去，她出了院子，站到一堆碎石上，视野因站高而变得空阔些，但离天空还是很远很远，她转身四望也找不到一颗星星。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传来脚步声，莫茜回头，看到覃卓朴走下院子台阶，向她走来。 莫茜重复抚弄着衣服身上的拉链，等他走近了，说：“今晚没有星星。” “我知道。” “那他呢？” “在里面吃零食，都饿坏了。” 莫茜往房间方向看了一眼，窗口的窗帘应该是刚才拉开的，现在从外面可以清晰观察到里面，薛镇东确实是拿着一个面包在啃。 莫茜收回视线，说：“我刚才在外面都听到了。” “嗯，我知道。” 有人偷听墙角，覃卓朴这点察觉还是有的。 莫茜又说：“你觉得是不是很不可理喻？” 覃卓朴没反应过来：“什么？” “薛镇东认为死去的人是星星，还想着去山上看星星。”说完，她兀自轻笑了一声。 “这个啊，小孩产生一些千奇百怪的想法是正常的……”覃卓朴说着说着，忽然注意到莫茜的眼神逐渐移开。 他猜测，她应该没有在听，或者说不在意答案。 莫茜对遥不可及的天空仰起头，轻描淡写地说：“其实，我小时候也像他一样，认为死去的爸爸变成了星星。” 覃卓朴敏感地捕捉到了这句话中所蕴含的信息。 “你爸爸在你小时候也不在了？” “嗯，不过，我没想着去山上，而是爬树。”莫茜收回视线看着他，语气平静地说：“所以我很会爬树。” 覃卓朴一愣，随即说：“抱歉。” 莫茜笑了一下：“不用道歉，你也没说错，我四肢力量确实不错。” “……”覃卓朴走上像小山丘的碎石堆，脚底立即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 莫茜往后站了站，疑惑道：“你上来干什么？” 覃卓朴站定后，没回答她，莫茜与他对视一秒，不动声色别开了视线。 夜幕下，两个人站在碎石堆砌而成但并不牢固的小山丘上，覃卓朴身子原地动了一下，挨得紧紧的石子便哗啦啦地滚落。 “我刚刚抱了一下薛镇东，你要我抱抱吗？”他轻声道。 莫茜缓缓转过脸，说：“抱？” “嗯。”覃卓朴神情认真，莫茜很快意识到他没有在开玩笑。她摇摇头，没抱。随后轻松自如地岔开话题说：“你的孩子以后肯定很幸福。” 覃卓朴不知道说什么了，沉默无可避免。 好在阿婆来叫他们吃饭打破了这愈发沉默的氛围。
第47章 四个人围着一张桌子而坐，桌子上是三菜一汤，分别是萝卜炒腊肉、番茄炒鸡蛋，清炒白菜和紫菜蛋花汤，蛋含量有点多。 老人可能是觉得有点寒碜，不免得说：“今天太晚了，没办法去弄新鲜菜了，菜少一点，不要介意哈。” 覃卓朴说，：“可以了，足够吃的。”他拿起勺子给自己盛汤，盛完后问莫茜：“你要不要？” 莫茜没有边吃边喝汤的习惯，摇头拒绝了。 覃卓朴又问老人和薛镇东：“你们要不要喝？” 老人连忙说：“我自己来就行了。” 覃卓朴拿着勺子强调：“我顺便都盛了吧。” 老人笑了笑，最终还是让他盛了一碗汤。 接下来的饭桌就安静许多了，几乎没有人交谈，只有老人出于传统的待客之道，时不时说着让他们多吃。 “覃警官，你多吃，莫姑娘你也是。”老人将餐盘都往他们方向挪了挪，说：“不要客气。” 覃卓朴无奈说道：“我没有客气，整张桌上我才是吃得最多的一个人，就应该我来给你们夹菜。” 在一个不是老人就是儿童妇女的饭桌上，他作为唯一一个男人，饭量是绝对超过那三个老弱妇孺了，何况他下午脚就没停过，自知身体急需补充能量。 莫茜听到覃卓朴的自我调侃后，笑了笑。 笑完后继续吃，老人的厨艺算好的，就是咸了一些，尤其腊肉，她吃了一片就开始夹其他菜。 薛婆婆和覃卓朴寒暄完，见她吃得少，又点名对她道：“姑娘仔，你怎么吃这么少，多吃点啊。” 莫茜客气道：“我吃得够多了。” “哪里多了。”薛婆婆说完，筷子夹的腊肉转个方向就作势要放进她碗里。 “不用——”莫茜话音未落，几片腊肉已经到了她碗里了。 她抬眼一看，老人又去夹腊肉，同时说道：“你这么瘦就要多吃点。” 莫茜提前跟老人声明：“婆婆，你不用给我夹了，我真吃不了那么多。”为了以防老人听不进去，她迅速捧起了碗，随时做好准备护住碗口的准备。 薛婆婆夹的腊肉悬在半空，左右看了看，便放到薛镇东的碗里。 莫茜轻轻松了一口气，旁边的覃卓朴若有若无瞟了几眼她碗里的菜，嚼着饭轻笑。 莫茜挨得近听到笑声，转头瞥了他一眼。 覃卓朴感受到她的视线，抬眼道：“你确实吃得少。” 男女饭量不一样，莫茜没放在心上。 吃到一半时，薛镇东说饭干菜咸，想喝粥，薛婆婆于是起身去用干饭煮粥。 趁这间隙，覃卓朴看了眼莫茜碗里的腊肉，说：“别人夹的菜要吃完。” 莫茜直来直往惯了，不在乎这些虚的，很干脆地说：“吃不下了，没办法的事。” “象征性吃一点。” “不吃。”莫茜撇撇嘴。 覃卓朴纳闷了：“你不是不挑食吗？” 莫茜一愣，皱起眉：“我和你说过？” “说过的。”覃卓朴淡淡地说。 莫茜有些恍惚，眼珠转动了几下，开始回忆什么时候、哪个场景和他说过这话了。 几秒后，她看着他，开口道：“是吃鸡肉的那次说的吗？” “不止……”他叹了口气，说：“ 算了，我帮你吃了吧。 ”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筷子已然伸到她碗里。 莫茜默然，目光静静徘徊在他的筷子和自己的碗里之间。 “你确定要吃我的？”她是少见的不好意思。 “难道你还想剩下？”覃卓朴脸色不变，声音压得低低的。 莫茜犹豫半响，说：“行，那你吃吧。” 饭后，她亲眼看到他又盛了一碗蛋花汤，他喝得又快又急。 莫茜在旁默默瞅了他一眼，心说活该，吃不下也要吃。 吃饱喝足后，已经到了八点多，时间已经晚得不能再晚了，莫茜中间还接到了来自母亲的电话，问她干什么了，什么时候回来。 莫茜含糊地说了几句，不由分说便搪塞过去了。 两人打算打道回府，她开了车到门口，老人和薛镇东来到院子门口送客。 覃卓朴坐上后座前，弯腰对薛镇东承诺：“下个月我带你去南山看星星。” 这是他吃饭前和他约定好的承诺，南山是市里最高的山，人可以开车上去扎营看云海日出。 “好。”薛镇东笑得开心。 莫茜单脚撑着车，按了下喇叭提醒覃卓朴该上车了。 覃卓朴来到车边，想到夜里温度下降得厉害，于是商量着说：“我来开车吧。” “不用了。”莫茜拒绝。 “晚上冷，估计你容易受凉发烧。” 莫茜掀起眼皮，懒洋洋地说：“今天你操劳的事有点多，虽然看起来还有精力，但实际上已经很虚了，我惜命，你还是乖乖坐在后面吧。” 覃卓朴下意识瞥了一眼院子门口的祖孙，确认他们没啥反应后，无奈看回她，说：“你别胡说。” 莫茜不想跟他扯下去浪费时间，说：“上不上车？” …… 覃卓朴无奈上了车。 莫茜将车开得七平八稳，天黑路远，月亮在总是遥不可及的前方发出清冷的的光。 她驰出一段距离后，身后男人传来迟来的反驳：“我不虚，只是有点累。” 莫茜一愣，反应过来后笑了一声说：“嗯，只是有点累。” 那怪腔怪调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赞同，反而像是在揶揄他，覃卓朴抓住边上的杆，眼睛盯着她的后脑勺，她没带头盔，头发张牙舞爪招呼到他脸上。 他的目光从她头顶的发旋移到耳朵的轮廓，再到莹白的脖子…… 最后，他头低下去，下巴轻轻伏在她脖颈处蹭了蹭。 莫茜警告他：“覃卓朴，我在开车——” 覃卓朴置若罔闻：“虚不虚你今晚留下来不就知道了？” 他低沉沙哑的声音近乎放肆。 有一瞬间，莫茜承认自己被他蛊惑到，他那略显粗糙的皮肤，呼出的温热气息，还有他的胡茬造就的酥麻痒意，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忍不住缩起脖子。 她笑着低呼：“很痒啊。” 覃卓朴看了下她的眉眼，说：“你没回答我。” 莫茜说：“别打扰我，在开车呢。” 她不想回答的时候，岔开话题的功夫了得。 覃卓朴嘴唇渐渐抿成一条线，忽然就咬上了她的脖子。 车的灯光可能打扰了藏在路边草丛处的不知名昆虫，叫声显得有些慌张。 莫茜微微吃痛，车的速度几乎变成龟速。 她知道他用上了牙齿，那种又重又轻的力度好像在泄愤。 他啃咬了一会，气息加重。 莫茜感受到身后的反应，云淡风轻开口说：“你都这样了就别逞强了，虚和累没有区别，你别到时候力不从心要吃药。” 她说着说着，脑海里忽然闪过几天前他下班后还驱车几十公里来接薛镇东的事，那时的他肉眼可见的满脸疲倦，不管怎么样，她始终觉得再好的底子也经不住折腾。 覃卓朴被呛，没好气直起身，这女人说起话来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 “你真是口无遮拦——” 思绪已飘远的莫茜笑了一声，她心生感慨：“话说你和你的战友关系很深吧，这么照顾薛镇东。” 今天的他一听到出事，二话不说就要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薛镇东是他亲生儿子呢。 身后是意外的沉默，莫茜没想那么多，车来到了主道上，她的注意力被分走了大半。 大概又过了几分钟，覃卓朴开口说：“其实，我和他的关系不算特别好。” 风呼呼而过，莫茜竖起耳朵，问：“谁？” “战友。” “薛镇东的父亲？” “嗯。” 莫茜恍然噢了一声，随之慢慢将前后对话联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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