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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莫茜。”周小斯侧头，一副看他笨蛋的神情，说：“网上都传遍她主持晚会的照片了，昨晚就开始骂那个公司了，所有的工作人员名字都扒出来了，你说够不够呛？” 覃卓朴脑海里闪过昨晚的事情，又想起今早他离开时她踏实的睡容，没好气道：“我看她还好得很，没影响她该干嘛干嘛。” 周小斯惊讶：“你怎么知道？昨晚找她了？” 覃卓朴看他一眼，不动声色岔开话题：“不说了，要开会了。” “……” 周小斯目光重新放到电子屏幕上，上面是赫然的四个大字《安全会议》，所长推了推眼镜，来了个熟悉的开口：“各位同志们……” 语气比平常严肃，内容其实还是千篇一律，覃卓朴拿起笔在笔记本有一下没一下地写着些东西。 他以为自己够分心了，但旁边还有一个神游天外的。 周小斯坐得端正，目光却是四下扫荡，注意到玻璃窗外面一片朦胧时，他立马扯了下覃卓朴的蓝色衣袖。 “下雨了。”周小斯示意他往外面看。 覃卓朴抬头，脸上一副淡然的神色：“那今天的天气有点不好。” 周小斯道：“不能这么说，春雨贵如油，现在是春耕时节。” 紧急会议围绕安全开了足足一个小时，除了日常的任务外，他们这些普通民警从今日开始起，还要在放学时期巡逻学校门口，尤其是初中那个学校，因为初中学校门口地理位置有些特殊，它是个大斜坡，斜坡下来是主干道，车来车往的，还没有红绿灯，虽然比不上城里的车流，但放学时期，也容易堵成一团。 会议散开，周小斯合起笔记本开始嘀咕覃卓朴是乌鸦嘴。 “还嫌弃警情少？这下好了，镇上学校放学也要我们过去巡逻。” “我没意见，反正回去也没事做。”覃卓朴说得有些欠揍。 周小斯从他语气中听出一丝舒坦，瞠目道：“有没有搞错，你要卷死谁？”
第55章 “就这样吧。” 陆印扶着额头向后靠在红木椅背上，声音有些无奈，满满的疲倦。 这是万家海的家，装修全套的红木家具，看上去古朴典雅，但坐上去有一种硬邦邦的感觉，红木茶桌上有一杯已经放凉的茶水，用来招待他的。 万家海嗫嚅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陆印坐椅子上和他聊得不太舒服，见他又是个做事没有胆的，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烦。 “现在网上那些正人君子都拿着莫茜在舞台的照片骂公司，何况她有案底在身，还能是我们污蔑她不成？” 万家海不吭声。 陆印站起来环顾了下万家海的家，除了全套红木家具外，客厅里还有一盏水晶吊灯，他踩过一尘不染的瓷砖，走到落地窗前。 他的视线往下看，好几样他叫不出名字的花争先绽放。 陆印现在无暇观看风景，他扭头，目光重新落在万家海身上。 “不用她转移注意力，小心网友把你的根也刨出来。” 小地方的别墅比不上一线城市的房价，不过也不是普通人能住得起的。 陆印心里有些酸溜溜的，但更多的是光脚的不怕有鞋的心态，万家海被盯得有些发毛。 因为这元宵项目的招标程序，不是很光明正大。具体的是陆印在做，其中的人情来往又是他拉的线。 万家海良心有些过意不去：“我们是领导，她只是一个普通职员。” 陆印一脸阴郁：“这件事一定要有人被骂，另一边的意思相信你也懂，不能让事情发酵到要发新闻发布会的程度，推莫茜出来转移注意力，然后道歉辞退，一切好办。” 至于怎么转移注意力，他们刚才已经讨论过一番了。 “而且……”陆印缓了语气继续道：“这对于坐过牢的她来说，只是一件小事。” 万家海犹豫着，最后发现陆印说得有道理，换做是他坐过牢，平时绝对做不到像她这样若无其事。 几天后。 他们公司发了个简短申明，内容分为两部分，一是主动揽责，二是委婉地谴责了污蔑莫茜的行为，请网友停止传播侵权行为，否则后果自负，必要时她本人还会取证起诉。 此申明一出，评论区不出几分钟便涌来一堆热评。 热评一：【看得出来，这位叫莫茜的名誉比一条人命重要……】 热评二：【跛脚了还能主持晚会卖弄风骚的人，后台确实牛逼噢。】 热评三：【上面的，听说她以前是毒贩！！！刚出来没多久，顶我上去，让更多人知道！！！】 评论不停刷新，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莫茜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然而陆印电话不接，消息不回。 莫茜匆匆赶去公司，公司大门开着，她带着外面的寒意，破门而入闯进唯一的一间独立办公室。 陆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听到动静抬头，见到是她后，神色淡定地开口：“是来办理离职了吗？” 莫茜心跳还没平稳下来，听到陆印公事公办的语气后，她忽然就明白了。 可她还是走流程问他：“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起诉了？” 陆印沉吟了一下，然后像是想起这回事道：“是这件事啊，你不知道他们说得多难听，确实需要警告一下。” 莫茜眼神很冷：“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从现场回来后，她已经尽量让自己抽身而出了，一页申明又把她推到了事情的漩涡中去。 她不是个感伤的人，即使坐过牢，也不回头，不顾盼，她始终坚信，只要一直向前走得够远，这些事都会被抛在身后。 陆印脸色不变，说：“公司的申明是出于对你个人名誉的关心。” 莫茜咬牙：“我不在乎，也不想去起诉！赔偿的事你这么快就谈好了吗，没谈好你反而来替我自作主张？” 陆印面无表情看着她，眼神里的嘲弄一闪而过。 “你也许应该去看看那些人怎么骂你的。” 莫茜几乎肯定道：“你是故意的！” 大部分人有着朴素的同情心，他们嫉恶如仇，因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而发泄情绪，只有少部分龌龊不堪。 陆印做的，却将她架到所有人的对立面。 陆印毫无诚意地道歉：“这件事我们是擅作主张，我很抱歉，弄巧成拙了。” 莫茜看着他的嘴脸，闻到他身上的烟味，胃里犯呕。 她深吸一口气，最后冷冷地骂了他一句：“人模狗样的狗东西。” 骂完就转身离开，离职手术也不办了。 出到外面，万家海和刘雨欣不知何时站了起来，眼神不约而同看着办公室方向，见她突然出来，又连忙收回目光。 莫茜觉得讽刺，她的这两个同事今天都在公司，也许就是为了发这申明而特意上班的。 自己作为当事人，却是唯一的一个局外人。 她走到自己的工位前，收拾自己的物品。 杨雨欣意识到不对劲，可是又顾忌着旁人，轻声开口：“莫茜，怎么了？” 莫茜一声不吭，只有在收拾好自己的物品后，才抬头对杨雨欣和万家海道：“一场同事，好聚好散，联系方式我就删了，以后不要再说我要起诉。” 她离开工位后走得飞快，一步不停。 杨雨欣在身后大喊：“莫茜！” 门用力合上，她自始至终没回过头。 杨雨欣有些呆愣地立在在办公室间。 万家海抽了张纸巾擦脸：“人都走了，坐下吧。” 杨雨欣收回视线，问：“莫茜刚刚说的是真的吗？她没打算起诉的？那你怎么和我说她要起诉？” 万家海敷衍道：“都差不多的，那些人骂那么难听，警告一下。” 杨雨欣摇头，渐渐反应过来事实并非如此，或者说只是表面如此。 她喃喃道：“你们说莫茜要起诉的，我才写的申明，她都不知道这件事，怎么可以让我写，我这是间接害了她……” 在平日的相处中，莫茜高冷的外表下，从来都是爱憎分明。 所以刘雨欣在一开始，丝毫没有怀疑过起诉的真实性。 万家海想起陆印的话，轻吸一口气：“你放心，你看她刚刚那个样子，不会被打倒，也不会一蹶不振的，现在对于谁来说，都过得不容易，网友忘性大，等事情风头过了，我们再和她道个歉。” 刘雨欣将一切看在眼里，最后盯着他一字一句说：“你是你，我是我！” * 莫茜定了三天后的高铁票出发，她将能大半部分东西通过快递先寄了过去，然后就和房东提前说退租一事。 离开前一天，她回家将事情告知曹英。 曹英一大早就弄自己的菜园子，知道留不下她，遂杵着锄头语重心长交代她：“要去就去吧，不过钱都是身外之物，好好做人，不要想那些歪门邪道。” 儿行千里母担忧，曹英这么担心她，还是因为她坐牢一事。 几年前知道女儿被拘留后，对于一个淳朴的母亲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莫茜一直不怎么听话，但也没用过什么出格的事，更不用说违法犯罪。 如果可以，她宁愿希望她留在自己身边，这么多人，不也是在一个地方活到老吗。 莫茜哼笑说：“钱可不是身外之物，它是我心头肉。” 她别过脸，瞥到自己房间常年垂下的窗帘。 “罢了，我也管不了你。”曹英被呛，又说：“不过男人要找老实的，不要被骗，你也到年龄了，遇到人品好的、适合的就认真谈一个。” “妈你太天真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莫茜转回脸，没好气道：“不是出轨，就是欠钱。” “那谁让你不找老实人？”曹英嘀咕着，反应过来她的话中话，语气一变，问：“不是，谁欠你钱了？” 莫茜脑海闪过覃卓朴，道：“还能有谁？” 曹英震惊：“警察？” “是啊，够浩然正气的了吧。” 曹英默了半响才道：“那你这次回来是顺便要讨债的吗？” 莫茜：“不讨。” 曹英：“你不是说钱是你心头肉？” “……”莫茜无言以对，她拿开栅栏走进菜园，近距离感受里面的世界。 自那日下雨后，今天是少有的见晴，菜园的土地上冒出了不少嫩绿的小草。 曹英赶她：“你下来干什么，监工你妈干活？” “不敢。”莫茜大大方方站到旮旯旁边，那里长了一大片绿油油的植物。 曹英让她走：“你没事就快些离开，这泥脏。” 莫茜没走，她心不在焉站在土地上，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绿色叶子。 她在想要不要去找下覃卓朴，把剩余的债讨回来，他说没钱，她自然是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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