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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只要抓住安放炸弹的人，让他交出遥控器，再不济就把他赶出遥控的距离。 可是这一切都是他的揣测。 如果餐馆里的人不当回事，没有撤退到安全距离，亦或者没有时间…… 现在的一斤炸药足可炸毁一辆中型汽车，刚刚那个响声应该是炸毁了一辆轿车，而冲击波范围会是多大，会不会对十米外的人群也造成伤害…… 覃卓朴不敢再想下去。 * 餐馆门前已经是一片狼藉，“南洋食府”的招牌横亘在地上，四分五裂。 旁边的人都不敢再上前，生怕还有其他炸弹。 莫茜小心翼翼地往事发地靠近，车已经瞧不出原来的模样了，地上密布着碎裂的玻璃和车身，空气中漂浮着一种刺鼻的火药味。 她忍不住产生了联想，人的区区肉体肯定比不上钢铁般的汽车，如果是人站在车旁边，亦或者是在开车…… 她不愿再想下去，很快打住了念头。 她再看了几眼就回到陈商身边，对他说：“情况很不好，你的车子几乎报废了。” “嗯。”陈商嘴唇嗫嚅着应了一声，他还未从刚才的事故中恢复过来。 莫茜侧头，看到陈商脸上惨白的神色。 “你怎么了，没事吧。”她忍不住问。 陈商滚了下喉咙，说：“我没事。” 第一次近距离面对死亡，现在的心情还是很难言说的。 莫茜琢磨着怎么安慰他时，下一秒—— 他忽然抱住了她，又笑又哭地说：“莫茜，我没事，我很开心，我们捡回了一条命！就差那么一点！” 就差那么一点，他们可能就要出去开车回去了，在回国的前一天，这种事就这样发生在他面前，但凡时机不那么巧，他的心情也不至于如此复杂。 劫后余生莫过于此，连情绪也不能很好地控制住了。 莫茜身体一顿，随即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嗯，我们都死里逃生了。” 陈商可能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很快松开了她：“不好意思。” 莫茜说：“没事。” 此事揭过，莫茜不动声色抱起手臂在胸前，和周围人一起等待警察的到来。 忽然，她余光看见门口处，出现一个熟悉的面孔。 有一瞬间，莫茜以为是幻想。 直到覃卓朴抬手随意地擦了擦汗，迎着光踏入餐馆，向她走过来。 她的脚愣在原地许久，有些恍惚，心终不可抑制地快速跳动。 覃卓朴走近了，直直看着她。 “什么时候来的？”莫茜开口问。 覃卓朴说：“今天。” 莫茜很快想到刚刚的电话，抬眸上下打量他的脸庞：“跑来的？” 覃卓朴喉咙发干：“我来到的时候在门口见到一个疑似放炸药的人，本来我打算进去找你的，可是——” 可是他去追那个人了，想着制止掉这场爆炸，结果呢，还是没能做到。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如何说出口，干脆将她搂入怀里。 他搂着她，觉得她如此瘦弱，担心和懊悔等各种情绪在内心里来来回回翻滚，即使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依然心有余悸，害怕失去的恐惧依旧让他久久难以平静。 “覃卓朴。”莫茜抬眸喊他，随后轻声说：“我就知道，你要来找我。” 她说得如此笃定，双唇也渐渐抿出淡淡的笑容。 覃卓朴深吸了一口气，莫茜又问：“追到了吗？” 覃卓朴哑声说：“追到了，但——还是爆炸了。” 莫茜下巴从他肩膀上挪开。 她看着他，目光仿佛拥有无限的柔情。 “没事，我们都没事。” 可能是因为这个国家常有这种炸弹事件，服务人员的安全意识比一般人高，又是叫人卧倒，又是让进餐的人找有墙体的地方躲起来。 覃卓朴动了动嘴唇：“我很担心。” “嗯，我知道。”莫茜低声说：“但现在没事了，也报警了，警察应该很快就到了。” 覃卓朴绷紧的弦因她的话而终于放下了，她总是这样，看似冷漠不近人情，可不经意间，说出的话如涓涓细泉，润物无声。 他想到什么，又道：“我可能需要查下监控。” 其实他大可等警察来查清，但出于职业本能，他一刻都不想等下去了。 莫茜说：“我陪你。” 两人松开，莫茜准备动身时，终于想起了一直在旁边的陈商。 陈商也有些疑惑，忍不住问她：“男朋友？” 莫茜点点头，说：“你要不要来看下监控？” “不了。”陈商心有余悸地说：“我还是等警察来吧。”
第68章 两人很快找了一个附近的商店，老板知道刚刚的爆炸事件，几乎是毫不迟疑地带他们去看监控。 监控中，车在右上方的一个小角落，那个带帽子口罩的男人假装是车主，在上车前绕车检查一圈，走完后来到车门前作势要开车门，手刚搭上车把手，又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事似的弯下腰。 弯下腰后就是监控盲区了。 再直起身子时，那个人一脸丧气，好像在叹息车哪里出问题，于是走开。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如果覃卓朴不是和他交过手，一时也不会怀疑他。 莫茜在旁开口：“你刚刚追的是这个人吗？” 覃卓朴点了点头：“是。我怀疑这个人弯下腰的短时间中就是在安装炸药，C4 炸药可以制作成像口香糖一样轻松地沾在车底下，操作难度并不大。” 他顿了下，很快眉头紧蹙：“但我在他身上没有发现遥控之类的设备，他逃跑的时候也没有机会去引爆。” 莫茜接过他的话：“那应该还会有另外一个人在附近没有露面。” “我也这么怀疑。”覃卓朴偏头看她一眼：“在我追上去的时候，那个人躲在某个角落迫不及待引爆了炸药。” 莫茜想了一下，犹豫着开口：“那时候车旁边还没有人，会有可能是单纯引爆车制造恐慌吗……” 是不是针对她，这是她想迫切知道的问题。 覃卓朴不敢确定，摇头说：“不知道，也有可能是为了救那个被我抓住的人。” 警察来得比想象中慢，等他们看完监控后，一阵警笛声才不疾不徐地出现，尖锐的声音从远及近，最后停在餐馆外面勘察现场。 覃卓朴眼望小巷方向，对莫茜说：“我得去看看那个人还在不在原地。” 莫茜说：“我跟着你一起去。” 覃卓朴没想那么多：“不用，我跑得快，去去就回来。” “等下。”莫茜忽然拉住他。 覃卓朴回头看他。 莫茜迎着他的眼神，轻轻呼出一口气：“炸的那辆车是我同事的，来餐馆吃饭，我搭的是他的车。” 覃卓朴重新转过身，脸色严肃了许多。 “你怀疑是针对你们？”他说。 “也不是……”莫茜说：“我就想问问。” 覃卓朴顿了一下，没多说：“那走吧。” 然而，他们重新回到巷子的时候，现场只剩那条红色的绳子了。 覃卓朴拦住旁边一个人，通过英语和手势比划，大致知道是有一个人出现将绳子割断，至于长什么样，也不清楚，那人心思缜密，口罩和帽子都戴着。 覃卓朴无奈，只能重新回去将事情经过告诉了警察。 语言不同，期间费了不少的口水，还好有个会两国语言的人主动站出来帮忙翻译。 警察通过翻译了解后，感慨道：“今天是独立节，很多地方都发生了恐怖袭击，没有伤到人，算是幸运的。” 同时又向覃卓朴表达了感谢：“这次幸亏有你，歹徒应该是为了救同伴，提前将车引爆误导你，你接下来的旅游要注意些，他们可能会有报复心理，如果有需要，请第一时间打我们这边的报警电话……” 覃卓朴回头看了一眼莫茜，若有所思地问：“这边……是不是经常发生恐怖袭击？” “不多不多，一年只有几次！”警察比较乐观地说：“现在管控力度有所增强，对恐怖分子的打击力度提高了很多！很多公共场合的安保都佩戴了枪支！你放心！” …… 不远处，莫茜倚在一棵大树旁边，她游离的目光落在覃卓朴身上，视野里的男人站在残骸之中，和一个身穿制服的佤国警察沟通交流。 他认真、一丝不苟，莫茜一个恍惚，总觉得他像是在工作。 陈商拿了两瓶路边的冰水过来，佤国工业不发达，装冰水的杯子都没有封口。 他递给她一瓶，随口问：“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来佤国的？” 莫茜一怔，摩挲吸管的手停下了动作。 半响，她垂下眸，轻声说：“为了以后。” “我也是，为了升职，为了存钱。”陈商喝了一口水，语气有所低落：“但刚刚的事，我回去以后估计都不敢跑到国外了，太危险了。” 莫茜转头看他一眼。 陈商轻叹一口气，说：“借用老祖宗的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是怕了，好在我就要离开了。” 覃卓朴和警察说完，换莫茜和陈商录口供。 闷热的气漂浮在空中，警察问一句陈商说一句，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无差别的袭击，让他平时注意些。 陈商只顾沉默着点点头，至于赔偿和嫌疑人之类的事都没有提。 相比之下，莫茜就显得有些心事重重了，她中间不停去问警察，问抓到嫌疑人的概率，问嫌疑人是什么势力的，此类种种。 警察没法回答，通篇都是在敷衍她。 莫茜无法，选择先将这件事情暂时揭过，她和陈商告别，之后走回覃卓朴身边，整个过程都有些心不在焉地拿着吸管把玩。 覃卓朴扫了一眼她手上的水，然后给她抽走。 莫茜看向他，他漫不经心说道：“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别人递的烟、饮料和酒最好都不要接。” 莫茜说：“渴。” 覃卓朴：“你的安全意识有待提高。” 莫茜不依：“是我同事拿给我，也有问题？” 覃卓朴没有理她的话，他从包里翻出自己买的矿泉水，瓶子里面还剩一半。 他递给她，说：“喝我的矿泉水吧，我喝过了，没问题。” 莫茜接过，举起那矿泉水到半空。 在不知不觉中，日落山头，大地已黄昏，远处的天边铺了一层红霞，火一般的色彩洒在瓶子中、水面上，如此平静又如此炽烈。 她看着，随之低低地道出一句：“这水不会是酸的吧。” 覃卓朴就不说话了。 回公寓路上路过一家门口放着冰柜的商店。 覃卓朴余光瞥到，说：“如果你喜欢喝那种冰水，要不要买些冷饮回去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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