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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没有出去，只是有人敲错门了。”莫茜努力回忆：“而且如果他拿房卡走，灯和空调都会因关了的，当时天气很热，我很确定当时是没有关灯和关空调的。” 覃卓朴琢磨一下，道：“所以你怀疑敲错门的那个人是毒贩？趁此和岑古达成交易？” “嗯。”莫茜说：“可是监控早就没有了，没办法确认真相。” 覃卓朴脑袋转得很快：“但是酒店入住的名单还在。” “是啊。”莫茜终于笑了笑：“所以我让方好纪黑了酒店的内网，我取得名单后，一个一个查当天入住的用户，尤其是隔壁的房号。” 覃卓朴沉默听着她往下说，没再插嘴。 莫茜努力平静情绪：“而住在隔壁的只有一个用户，叫佧支，我去了他的老家，周围邻居告诉我说他早就不在这住了，再细细打听打听，说是平时不干正经事到佤北去了，偶尔会回来，在邻居口里他混得人模狗样。” 说完，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查到这，我就没再查了。” “佧支？”覃卓朴呢喃着记下了这个名字。 “是。”莫茜说：“但如果是他，那整件事也太奇怪了，我对他又没有威胁，他为什么要买凶杀我？” 覃卓朴听她说完后心里并不有所轻松。 现在目前的情况，最可怕的是未知。可能在某个关节，她被人盯上了而不自知。 莫茜自己也想不通，她望着他，好似想在他身上得到回应。 覃卓朴起身来到床边，她纤细的下巴微微抬起，目光一直跟着他。 他坐下，轻声说了句：“你先别想，累了吧，休息一下。” 莫茜很快“嗯”了一声。 随即，她果然躺下睡觉了。 这几日，她不说，但暗地里是有怀疑过那爆炸案是不是针对她，跟踪的对象是不是她。终于确认后，反而安心了许多，即使还未到尘埃落定的时候。 覃卓朴趁她睡熟后，来到窗边打了个电话。 正窗前看到的是低矮的山丘，一片一片黄色的土地裸露在外，像是因病理性脱发的头，有一种斑驳的不适感。 既然是和毒有关，他倒是认识一个人。 彭煜，边境边上的一个特警支队的队长。 覃卓朴还在役的时候，协助过他队出过好几次边境解救被绑架国内人质的任务，一来二去，也认识了他，知道他对佤北这边的势力都有所了解。 接通后，覃卓朴与他寒暄几下，差不多时便开门见山道：“彭兄，我有个事想问你。” 彭煜：“你说你说，什么事？” 覃卓朴琢磨道：“你知不知道佤北有个叫佧支的——贩毒分子吗？” 彭煜很谨慎：“怎么了？” 覃卓朴也不藏着掖着：“我女朋友在佤国工作，可能被他盯上了。” 彭煜酸了他一句：“你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 覃卓朴不理会他的打趣：“你认真点。” 彭煜轻了轻喉咙，说：“那你女朋友什么情况？一般人也不会被毒贩给盯上啊。” 覃卓朴琢磨着说：“这事说来话长，她之前因为一些事查过佧支，可能因此被盯上了。” 彭煜没那么轻而易举被糊弄过去：“什么事？” 详细的过程自然是不能说，覃卓朴脑海里莫名闪过某本名著里的一段话，一切罪行，无亚于盗窃，或轻或重，或无形或有形而已。 记得不太清，但大概是这个意思。 贩毒、栽赃和污蔑，不管哪一种，都是一点一点地在偷走别人原本的人生。 覃卓朴目视前方，说：“被他偷过东西——很重要的东西。” 彭煜终于放过他：“那你女朋友在佤国是吧。” 覃卓朴：“是，我也在。” 彭煜“哦”了一声，说：“那我们可以见一面，我也在佤国。”
第73章 过了几天，他们约在了索曼的一个酒店碰头。 覃卓朴去到的时候彭煜早已等候多时，旅馆里是单人的床，好些东西都堆放在上面。 彭煜三十多岁，脸面有些黝黑，整个人看起来憨厚老实，但他做到现在的位置，绝不是一般人。 彭煜见覃卓朴身后无人，问：“你女朋友呢？” 覃卓朴说：“我没让她知道。” 彭煜顿了顿，也没说什么，他往里走，径直坐到床上。 覃卓朴走到窗边，发现窗帘没拉好，他撩起一角从里望到外面，天空有些阴沉，像是要下雨，最近的天气预报显示佤国即将进入台风季。 他手一拉，彻底把外面的一切隔绝。 那边彭煜掏出了烟，递给他一支。 覃卓朴摆手拒绝，问：“你怎么来佤国了？” 彭煜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漫不经心道：“任务在身。” 覃卓朴没有过多惊讶，他甚至隐隐觉得这任务和他问的事情有关，不然出于保密需要，彭煜大概率一个字都不会向他透露。 覃卓朴沉吟一下，问：“方便说吗？” 彭煜吸了一口烟，语气沉重：“一个月前有个新闻，五个船员身体藏毒从佤国驰入溙国大河流域时，被溙国军方枪杀了，你知道吗？” 覃卓朴说：“我看了相关报道，怎么了？” 彭煜看着他，说：“接下来我说的，和你问的人有关。” 覃卓朴见他神色严肃，不由得放缓了呼吸。 彭煜：“溙国军方那边对外的说法是，在巡逻时勒令下船接受检查，那几个人违命想逃走，抵抗中发生混战，船员最终不幸丧命了。” 覃卓朴皱起眉头：“混战？确定？” 彭煜知他心中迷惑，就像当初的自己听到消息时一样，无论如何都很难说服自己去相信。 要说毒枭和军警发生混战还可以，船员就是普通人，连枪都不一定会用，拿什么和军警发生混战，这很难说得通。 彭煜接着说：“据我们这边的线人来的消息，是懦迦想借助船主的船走私毒品到我国，但船主不配合，懦迦就强迫所有手无寸铁的船员吞下胶囊，船员将船开到溙国流域时，懦迦派人举报，然后船员就被军方枪杀了。” 覃卓朴默默在心里消化这消息，等他理清这其中前后过程时，一时竟说不出是懦迦这些毒贩还是溙国军警更丧心病狂。 几十颗海洛因胶囊，要是被人体器官吸收，后果不堪设想，而军警没有审判就当场枪杀船员的行为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彭煜说完一大段话后，烟不知不觉也燃烧了半截，他探身将烟灰磕到床头柜的烟灰缸上。 抖落烟灰后，指间的猩红愈发明显。 彭煜继续说：“现在问题是，溙国军方那边一口咬定是船员抵抗造成的枪战，我国成立了调查组，这案件关键人物是懦迦，我这次的任务就是奉命将他活抓回来，还船员一个真相。” 谈及这次的任务，彭煜深感肩膀上的担子沉甸甸，他知道是责任，也是为了告慰那丧于大河上的亡灵。 覃卓朴默了一会：“那佧支呢？” 彭煜说：“佧支是懦迦的得力助手，从小喽啰一路成为心腹，手段十分了得。他这个人还生性残暴多疑，因为几次交易被警方端过，尤其痛恨线人。他之所以盯上你女朋友，我怀疑是因为他将她当成是我们这边的线人了。” 覃卓朴皱眉，因最后一句话。 彭煜接着说：“不过你不用过于担心，现在懦佧他们已经逃亡到邻国边境了，你女朋友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覃卓朴：“具体位置知道了吗？” 彭煜摇头：“还不知道，不过大致范围是藏在两国边境的大山里，他们对地形熟悉，还有当地村民帮衬，挺能躲的。” 覃卓朴极轻地点头，眼神若有所思，还在思考。 彭煜一口气说这么多，有些渴了，他站起来开了一瓶水喝，嘴唇和喉咙感受到被水润的清凉后，又问：“对了，你女朋友查到他哪里了？” 覃卓朴抬眼：“他老家。” 彭煜一愣，难得笑了笑：“你女朋友厉害啊，我现在都不知道他老家在哪里。” 覃卓朴说：“她几年前来佤国住酒店，隔壁就是他，根据身份证上的地址查过去的，但他不在那里住了。” 彭煜：“那起码还会有通风报信的人，不然佧支不会知道你女朋友来查他了。” 覃卓朴“嗯”了一声，他也是这么想的。 彭煜：“你现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覃卓朴犹豫着说：“佧支也是要活抓吗？” 彭煜叹了一口气，摇头：“我们前一个月组织过抓捕活动，为了活抓那几个骨干人员，一名战友被反杀牺牲了，现在我们活抓对象缩小到懦迦这个主犯，其他的，若是危险到生命就以自保为主。” 覃卓朴没出声，他靠在墙壁上重新陷入沉思。 半刻后，裤兜里的手机响起铃声，他拿出来扫了眼，是莫茜的视频电话。 他对彭煜说接下电话，然后把视频电话转为语音电话。 一接通，莫茜就质问：“你在哪，怎么不视频？” 覃卓朴面不改色：“我在外面，不方便视频。” 他避免她问下去，很快岔开话题：“你下班了？” 莫茜似乎没有过多怀疑：“嗯，下班了，你快点回来，我等你吃晚饭。” 覃卓朴：“好。” 挂了电话，对面的彭煜正看好戏般看着他：“哟，女朋友来查岗了？” 覃卓朴轻嗤了一声，说：“她是在关心我。” 彭煜：“有家属的人确实不一样啊，去哪里都有人打电话，不过这自由也没了。” 覃卓朴垂下眉，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彭煜揶揄完他后，语气一变，言归正传：“说得也差不多了，这样，你回去后把佧支老家地址发给我，我自己去查，你女朋友的东西重不重要，重要的话我帮你留意一下。” 覃卓朴身体未动，低声喊他：“彭兄。” 彭煜应了一声，等着他说下去。 覃卓朴道：“我可以加入调查组吗？” 彭煜惊讶：“为什么？” 覃卓朴语气平淡：“我刚好辞职了，正好需要一份工作。” 彭煜手微不可见地抖了抖，好半响后，他盯着他，说：“外面工作多的是，这件事你没必要掺和进来。” 覃卓朴看着彭煜，说：“我是认真的。” 彭煜亦语气严肃地和他说：“你回去再想想，听听你家人的意见，考虑好了再找我。” 彭煜和他作战过几次，知道他的实战和反应水平都极快，调查组是临时组成的，彭煜有那个权利将他收进来。 覃卓朴提前退役的时候，彭煜还为此惋惜过，一个铮铮男子，好像突然丧失了斗志。 他特意去问过他，那时的覃卓朴无奈一笑，也没说什么。互相说了保重后，他看着他将包背上，走出了军区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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