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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一些村里人目证，下午的时候确实有两个男人到了村子里，但第一时间没有注意，后面去哪里了也不知道。 获得的消息还不足够，覃卓朴他们没有放弃，再次走进一户人家。 村里建筑是千篇一律的木屋，因地处湿润地带，一楼是镂空的高脚架，不住人，二楼才住人，这样的建筑在佤国很常见。 那户人家的屋子也是如此，不过大概是因为上了年头，又刚下过雨，每一根木头仿佛都散发着被腐蚀的气息。 一个妇女坐在院子里的小矮凳上，看着天上。 彭煜走过去打了个招呼：“你好伯母，请问有见到一个陌生人吗？” 那妇女收回视线，目光在彭煜和覃卓朴身上来回，最后缓缓摇头说：“没有，没看到有人来。” 彭煜说了句打扰了，随后招呼覃卓朴往下一家走去。 覃卓朴踏出院子时，回头望了一眼那木屋。 好巧不巧，就在这时，细不可闻的一声“呜”，穿过木屋的缝隙，直抵敏锐的耳朵。 覃卓朴脚步一顿。 彭煜走远了，没听到，他察觉到覃卓朴停下，疑惑回头：“怎么了？” 覃卓朴抬眸，眼神凌厉，左手在胸前无声使了个手势示意屋子里有情况，彭煜了然。 两人很有默契地对视一眼，之后迅速折返。 他们没敢明目张胆擒住那伯母，而是将她给围住，在掩护下开始质问。 彭煜用佤语道：“伯母，你确定没有人？” 那妇女见他们折返很是不解，不过还是那句话：“没有，真的没看到。” 覃卓朴在旁，注意到她眼神闪躲，那是撒谎的表现。出于两年的民警经历，他几乎仅凭直觉就断定她在撒谎，而且是不情愿的。 意识到这点，他压低声音道：“伯母，有什么事你可以说出来，我们不是坏人。” 彭煜将他的话翻译一遍。 妇女愣了一下，转眼看他。 覃卓朴眼神鼓励她。 那妇女眼角一酸，忽然伤心道：“有个人……劫持了我的孩子……” 接下来，她完完整整把详细经过说出来。 原来是下午的时候，有个男人闯进来，一把抓住她的五岁女儿，以此胁迫她给他准备纱布、生理盐水这些，还有食物，并且不允许声张出去。 彭煜皱了眉：“就只有一个人吗？” 妇女点了点头：“是。” 这意味着还有一个人藏在暗处或者已经逃出村子了。 彭煜环顾了下周围，突袭进去的可能性基本为 0，屋子太简陋了，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被发现，说不定里面已经察觉到了。 刚说完，女孩放声哭喊的的声音响破屋顶，紧接着，一个眉目凶煞的人从屋里出来。 这人不是佧支，而是佧支的手下。 他手里拿着一把手枪，抵住了小女孩的脑袋。 彭煜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覃卓朴，命令道：“你在外面找好狙击点，必要时开枪，我进去周旋。” 覃卓朴几乎下意识道：“我上去！” 彭煜一句话就断了他的念想：“你不会佤语。” 说完，他拍了拍覃卓朴的肩膀走开，可他一踏进去门口，里面的人就开始发狠叫：“别过来！别过来！给我准备车！” 母亲见到女儿被劫持着，担心地大喊：“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女儿！” * 莫茜简单冲了个凉换衣服。 村里因为陌生人的到来而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学生放学时，老师特意叮嘱不要乱跑，要回家。 莫茜心神不太安宁，找了个凳子到宿舍的门口坐直，时不时举目远望。 过了会，学校的那出去条路上忽然多了很多人，似乎都在往一个方向走去。 莫茜站了起来，刚好有个人进来叽里咕噜说起来，她听不懂佤语，于是叫凯蒂出来和他交聊。 凯蒂在里面和其他两个人打牌，听到呼唤后很快出来。 凯蒂和那人交聊了几分钟，其中不乏眉头紧皱。 好不容易说完，莫茜有些紧张地问：“凯蒂，什么事啊？” 凯蒂双手合十说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唏嘘道：“村里有个女孩被劫持了，绑匪要车，但村里没有车，问我们公司开来的那辆小型卡车能不能借给他用……” 莫茜心里将绑匪和今天的遇到的人联系在一起，心头不免紧张起来：“你怎么说？” 凯蒂几乎是有些胆怯地说：“我不知道，这车是公司的，现在网不好，我也不能向公司请求，而且也不知道会不会被绑匪盯上，莫茜你说怎么办？” 莫茜想了想，说：“借吧，什么责任我担了。” 紧要关头，她什么也顾不得了。 莫茜回宿舍向汤姆要了钥匙去开车，事情可能有危险，她不太敢麻烦别人，好在开这小型卡车的技术难度也不大。 凯蒂看着车行驶在乡间泥路上，心里逐渐涌现出一种无法抑制的冲动。 半响过后，她掏出手机，毅然决然地追了上去。 * 莫茜按照绑匪的要求将车停在了院子外面。 掉完头她把钥匙留在车上，随后下车往旁边走去，木屋周围有不少村民，看神情，估计是想着来帮忙的。 莫茜在人群中，开始东张西望，寻找着她想见的人，目光来来回回逡巡了几回，终于在院子旁边的一棵树上发现了覃卓朴的身影。 他身上穿的迷彩作战服几乎和树融为一体，额头冒汗。 他在紧张，她几乎瞬间就知道。 绑匪压着小女孩缓缓地往外走，也许是知道有人在周围狙击，绑匪每快走一步就迅速换一个方向，并且拿小孩挡在身前重要部位。 绑匪是会反狙击的。 彭煜见情形焦灼，忍不住给暗地里的他一个手势，大意是，保守为主，见机行事。 覃卓朴望着瞄准镜里晃动的人，手心一紧。 远距离狙击的子弹才会发生偏移，近距离狙击的命中率几乎是百分百的。 但周围也太多人了，村民出于淳朴的善意围在周围，没有警察及时疏散他们，若是不能一击即中，后果不堪设想。 他要相信自己吗？前尘往事磋磨了他的不可一世，往后的每一件决定都带着足够的小心翼翼。 换句难听的话是，他又开始了举棋不定，脑海闪过纷乱的画面，像被干扰了后的雪花画面，而狙击最忌不能专注。 莫茜从人群中站出来，很有魄力地赶着村民远离，她语言不通，引来村民不少的质问，她当没听到，嘴皮一张一合，配合着手势，气势十足。 覃卓朴猝不及防听到她的声音，忍不住抬眼向她方向望过去。 “离这远一点，危险！”莫茜挥着手，不管村民听不听得懂，说着中文的语气依旧说一不二：“退——！退——！听到了没有？！” 他的呼吸逐渐平缓。 不得不说，有她在，他虽然还有一丝紧张，那是面对未知结果的紧张，对生命的敬畏，可彷徨和犹豫却少了很多。 转眼间，那绑匪已经出了院子，倒退着往旁边的车方向移动。 绑匪要上车，必定会开车门，届时身体就会有所停顿。 那会是一个很好的时机，他手上步枪的子弹速度在每秒 800 米左右，目测和车门的距离在一百米以内，他在耳机里对彭煜道：“开车门时准备狙击！” 彭煜应了声，默默与绑匪错开，退到安全距离。 覃卓朴把注意力完全地放在瞄准镜上，他盯着哭泣的女孩，盯着为了女孩在周旋的彭煜，盯着绑匪…… 终于，绑匪停在了车门边，他抱着小女孩，抬脚就想去开车门…… 覃卓朴迅速扣下了扳机，不到一秒时间，子弹从侧面即刻穿过了绑匪的脑袋。 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没有掩护，另一发子弹忽然也嘶声而来。 几乎同时的两颗子弹，不少人都误以为是一颗。 莫茜听到枪声下意识回望树上，这一瞥，她的呼吸几乎一滞，可明明她的心却跳得那么快。 她看到覃卓朴借着树干翻身跳下，在莫茜眼里，说是跳，更像是坠落。 他跌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莫茜几乎是毫不犹豫跑到树底下，一边跑一边掠起了风。 雨后的风是潮湿，带着水意，直入人眼，让她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 她慌张着跑到了他身前，弯腰想扶起他到一边。 覃卓朴见她过来，大喊：“藏好！” 莫茜做不到，她蹲下来，哀哀地摇着头道：“我扶你到大树底下。” 正在此时，又有一颗子弹呼啸穿过树枝，穿过刚刚的位置。 覃卓朴耳朵听着，眉头一跳，立即翻身用未受伤的手把她撂倒在地护着。 莫茜被他压着，视线忍不住找寻他的伤口，很快发现他右手小臂上的布料已渗出了血。 她的眼神看着那处，说：“我们到树底那边。” 覃卓朴无力地点点头：“别站起来走，容易暴露位置。” 树是一棵百年老树，躯干需要几人合拢才能抱住。这是个很好的掩藏地点。 莫茜想拖他走，被他拒绝了：“我还能活动，你先过去，注意，矮下身子。” 莫茜四肢着地，几乎是爬着过去，覃卓朴也紧随着翻身过来，她把他扶坐好，检查身上有没有其他伤口。 好在只有小臂上流血，她确认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止血，要止血，脑袋这么想，动作早就开始，她手忙脚乱用手按住他的伤口。 覃卓朴左手向腰部位置摸去，咬牙道：“我这里有急救包，里面有止血的东西，你拿出来。” 莫茜反应过来，连忙去把他腰部上的急救包拿下来，里面并排着几样东西。她一眼就看到了止血的那一包。 她用剪刀剪了他半截衣袖，替他简单做了个包扎。 伤到四肢不一定致命，但不处理容易导致失血过多死亡。 覃卓朴左手又翻出一颗药片，咬进嘴里。 “你吃的什么？”莫茜担心地问。 覃卓朴稳住气息，对她笑了笑道： “止痛药。” * 另一边，彭煜把小女孩从绑匪手臂里抱下来，然后迅速到车底下掩藏好，佧支放了两颗子弹后就没动静了。 彭煜不知道佧支是走了还是换个地方继续，他观察了几分钟，小女孩的母亲率先等不住，连忙穿过道路来到车边抱起女儿。 彭煜想到覃卓朴吃了子弹，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了，一咬牙，直往覃卓朴方向跑去。 好在枪声没再停止，彭煜判断佧支应该是走了。 刚才已有不少村民报警，更不用说还有战备精良的调查组成员在支援的路上，佧支若是识趣，都会趁此机会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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