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没有给你说过,我以前过得不太好,尤其是小时候。” “说过,但不具体。” “是吧,”凌羽说,“因为我自己也记不太清楚了,有时候感觉人的大脑会启动自我保护机制,把不好的事情给模糊掉。” 她顿了一顿,又继续说:“但即使是这样,我好像也会变相补偿自己。我会告诉我自己,享受当下,自己快乐是最重要的。” 杨陶看向她。 凌羽笑了一下:“但是我现在……又觉得我好像犯了一个错误。” “谁不犯错,”杨陶说,“就没有人没犯过错误。” 凌羽盯着指尖瞧,不说话。 杨陶把烟蒂在地上捻灭:“看你是将错就错,还是及时止损。” 凌羽过了半分钟才说话。 她说她哪个都不想选。 大二开学后,陈准变得比以前要忙,因此两人见面的频率比以前少了一些,他告诉凌羽可以去工作室找他。 今年雪下得特别早,凌羽抽空去了画室,拎了几杯咖啡敲敲门。 开门的还是李由,接过她的咖啡时笑得很开心:“谢谢妹妹,陈准刚刚出去了,不过很快回来。” 凌羽点点头。 赵玫接过李由递过来的咖啡,也朝凌羽道了谢:“你进来坐坐。” 凌羽很少来他工作室,只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说了一会儿话后就站起来,慢慢看他们的作品。 她在一幅画前驻足。 上面画着的是枯萎的荷。 凌羽的目光往下,看见画框下面贴着一张小纸条,黑色炭素笔写了劲瘦飘逸的一行字,似乎是给这幅画的一个注解—— 凡事都有定期,天下万物都有定时。来源于《传道书》 赵玫停下来手下的工作来到她身边笑道:“这是陈准的画。” 凌羽点了点头。 “这是他作品集的一幅,”赵玫说道,“如何?” 凌羽说道:“原来他最近都在忙这件事情。” “他上大学前就申请了,现在倒是有点热情不高的样子……” 凌羽随口问道:“申请什么?” 赵玫一扬眉:“你不知道吗?去德国两年交换,这两年也算读预科。” 凌羽“哦”了一声,想到江予言曾经说过的话,又想到陈准住的地方有几本德语单词书,她以前问过他是不是要去交换留学,他的回答总说还不确定。 赵玫又试探地问她:“你会陪他一起吗?” 这次换凌羽挑眉:“这是能随便申请的?” “也对,”赵玫笑了,“这都是早做准备,导师推荐是一方面,钱财是另一方面。或许,你们要分开要两年或者更久,异国恋很辛苦的。” “想这么远会很累。” 赵玫没料想她这么回答,目光里倒是露出点欣赏的意思:“你真特别。要是我,就会担心很多事情,担心他会不会变心,担心他会不会遇到更好的人。” 凌羽没说话,过了两秒后,她声音低下来:“……那样也挺好的。” “凌羽。” 她应声转身。 看到了陈准站在她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她们的对话。他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她,随后又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陈准没在工作室待太久,忙完事情,他就牵着凌羽出来了。 回去的路上他有些沉默。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的手就松开了。等凌羽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旁边已经没有人。 凌羽回身,看到陈准在她身后有五六步的距离,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自己。 天空飘下来的是极细极小的雪粒,落在他黑色大衣的肩头,很快就消失不见。 凌羽问:“怎么了?” 他走近她,白气从面庞旁卷走,他声音很低,话问得没头没尾:“你会等我吧?” 凌羽觉得“等待”这个词有时候很残忍,或者说,她再也不会把自己放入这样一个被动的位置。 可他的目光比雪还轻柔,在凌羽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听到自己“嗯”了一声。 陈准眼皮轻垂,重新牵住了她的手。 凌羽踮了一下脚,用另一只手的手指碰了碰他的面颊。 他开始低头亲她,亲吻愈深,胳膊把她箍得愈紧。
第39章 Chapter 39 像是要把前段时间因为忙碌而减少的亲密给补回,他们之间又热切了起来,比以往更甚。 冬夜里起了大风,屋内安静下来的时候,还能听到隐约的呼啸声。 陈准在床边的柜子上点了香熏蜡烛,摇摇晃晃的烛火,草木轻盈的味道慢慢充满了房间,像是把人拽回到了四月的雨季。 凌羽将面颊贴在他身前,能听到他缓慢有力的心跳,随后又圈住陈准的脖子,趴在他耳边悄悄讲话。 陈准把嘴唇贴在她额头上,轻轻应答着,等两人都不说话的时候,他又突然道:“你和我一起去德国吧。” 这话是他突然说的,但不是突然想到的,说完他开始心跳加速,等了几秒没等到回答,便低头,看到凌羽的眼睛,她在昏暗中瞧他。 那是“你在说什么胡话”的眼神。 陈准的情绪在她的眼神中逐渐冷静了下来,手掌轻抚她的后背,又道:“那放假我去找你。” 凌羽凑近,咬了咬他的耳朵。 她没给他这个机会,因为寒假的时候,凌羽没有回宁城。 凌羽先给姑妈报了平安,随后同陈准出去玩了几天,他们去了更暖和的南方。 回到他住的地方时,距离过年已经没几天。 两人都会做饭,心情好的时候一起去逛超市买食材回来。厨房不大,他俩都在里面时,就显得有些拥挤。 陈准切了冷盘,切一点就转身,胳膊频频碰到凌羽的肩膀,等凌羽扭头,他就把食物递到她唇边。 “你再给我,我就吃饱了,”她声音有点含糊,“这上面是什么酱?” 陈准看了一眼盒子上的英文:“好像是核桃甜椒酱。” 他又往皮塔饼里抹了一点,摆好切盘,端了出去。 吃饭的时候,凌羽几次发现陈准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 凌羽抬眼:“怎么了?” 他说没事。 吃完东西,凌羽把东西端进厨房,陈准和她一起进来,将水龙头拧开。 “过年不回去,你家里人会介意吗?” “不会,”凌羽没抬头,看着水池里逐渐上涨的水位,“回去我也是自己一个人。” 陈准伸手将开关按上,淅沥的水声终于停止,他缓言道:“过年那几天要回家一趟。” 凌羽“嗯”了一声。 “你要自己一个人吗?” “可以的,”她说,“你去就是了,我这边没关系。” 陈准抿了一下唇角,犹豫了许久,又开口:“那你愿意——” 他话只说了一半,便停下了,目光落在凌羽面上。 凌羽的表情如常,没问他到底想说什么。 她就像没听到一样,伸手拨了拨水池里的洗洁精泡沫。 器皿碰撞发出当啷声,气氛就这么突然冷了下来。 半分钟后,陈准过来,把凌羽即将要滑下去的袖子重新卷上去,两人沉默地将碗筷刷完。 他们没有再交流。 凌羽一个人在客厅里看电影,陈准就回到卧室里,收拾了一晚上行李箱,又坐下看书,纸张在翻动中发出细微的声音。 凌羽中间进来过两次,步履很轻,陈准的余光去扫过去,却发现她只是拿了换洗的衣物。 她又离开了。 陈准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到十一点。他丢下笔,将灯陆续关上,只留了床头一盏,随后侧卧着闭上眼睛。 十分钟后,陈准听到了脚步声。这是凌羽在梳妆台坐下,即便对方动作再轻微,瓶罐放下也发出了细小的碰撞声,又过了一小会儿,他感觉到身下的床铺轻抖了一下。 有潮湿的、清新的气息扑过来,像一团惊扰梦魂的夜雾。 凌羽把他的被子往下扯了一扯,撑着上身轻轻伏在他肩上。 陈准的睫毛动了一下。 “陈准,”凌羽将下巴抵在他肩窝处,说出来的话也是潮湿的,“你睡着了吗?” 对方仍旧不说话。 凌羽的指尖碰到了他的右耳垂,这下对方有反应了,他睁开眼睛,反手握住了她作祟的手指。 下一秒他的手背上就传来了温热的触感,原来是凌羽低头,用唇碰了碰他的手背,随后又在他手腕处贴了一贴,她的声音轻柔:“你别生气了。” 陈准转过身瞧她。 她眨了眨眼睛,又俯身在他唇角处印了一个吻。 她在此处停留了一秒,刚想起身,就感到身下人有了动作。 他掌住了她的后脑勺不让她离开,紧接着唇舌寻了过去,两人接了一个漫长的吻。 吻到一半的时候他松开她,凌羽开始急促地呼吸,就听到陈准略微沙哑的声音:“我没有生气。” 凌羽抬眼:“嗯?” “也不是因为这个事情,”两人的距离那样近,鼻息咻咻纠缠着,“你怎么样都好。” 陈准继续说道:“只是我有时候会感觉,你只是想和我谈一场恋爱……仅此而已。” 凌羽的呼吸轻微了一些,她垂下了眼睛,又抬起下巴凑近,一点一点的去亲他,在这样的温柔下,陈准只好更紧一点的去抱紧她,随后两人滚到了床的最里面。 除夕那天,凌羽仍旧是一个人。 陈准从昨天开始就回去了,加上看望亲戚的时间,再回来得等到初五之后。 凌羽自己一人,没事便开始打扫卫生,又去调了馅,按照以往的惯例开始包饺子。晚上的时候她倒是同杨陶通了一个简短的视频电话,互相拜了年。 距离零点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外面已经开始喧闹了起来,凌羽洗过澡后开始吹头发,还在阳台看了一会儿烟花。 看了两眼就觉得没什么意思,又隐约听到门外有了别的动静。 这里的房子隔音效果很一般,如果有外卖员上楼送东西,他们都能听得比较清楚。 凌羽走到了玄关后,果不其然,看到门后的把手转动了起来。 她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门就从外面被推开。 楼下有人此刻在放烟花,突然间的漫天烟火,喧嚣的声音就隔着楼梯间清晰地传了过来。 陈准在门后微微喘着气。 他还是很正式的穿着,头发全部梳到后面,或许是上楼时的步履匆忙,此刻有一缕头发散到了额间,看向她的眼睛却是有些发亮。 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十分钟才零点。” 凌羽瞧着他,过了两秒说:“对。” 陈准笑了:“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凌羽也跟着笑了,“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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