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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男人错开眼，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周蔓捕捉到他的异样情绪，从中读出了惋惜。但她猜不透，沈嘉珩到底在可惜什么。 一曲终了，播放器自动切换到音乐剧原声带里的下一首歌。 “你的声音条件不错。”沈嘉珩倏地问她，“系统学过声乐么？” “学过一点。”周蔓摆摆手，“我唱歌勉强KTV水平啦，难一点的直接歇菜。沈老师，你高看我了。” “是么。”沈嘉珩端起桌上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他垂着眼，周蔓看不清他的表情。 “当然。”周蔓笑着说，“大概十五六岁的时候吧，那会儿刚学唱歌，不知天高地厚，拉着妈妈去参加歌唱比赛，结果很快就被淘汰了。” “被淘汰那天，我哭着鼻子找妈妈。我妈给我拍了照片，那张糗照至今躺在我的成长相册里。” 少女时期的糗事，周蔓一向是当做笑话讲的。她没想到沈嘉珩竟然听进去了，还问她：“你还记得那个歌唱比赛的评委是谁么？” 周蔓微微一愣，“不记得了。”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具体细节她早忘了。只记得，那天比赛结束后，母亲为了哄她，带她去了游乐园。 那是她第一次坐过山车，那种兴奋和刺激的感觉，直到今天都尚有余温。第二年，母亲遭遇车祸，成了植物人。那之后，她再没去过游乐园。 想着想着，眼泪不知不觉蓄了满眶。周蔓转过身去，背对着沈嘉珩，捏着纸巾擦眼泪。 耳机里仍然响着音乐，不知何时从躁动的乐曲换成了温柔的钢琴曲。 下一秒，眼前出现一张美好得无可挑剔的脸。周蔓下意识低头，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的狼狈。 “周蔓。”沈嘉珩连名带姓叫她，稍稍停顿了下，“抬头。” 虽说是命令式的句子，但语气听上去并没有那么讨厌。 周蔓鬼使神差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她的眼圈泛红，像兔子似的。 “忽然想到一些难过的事，没控制住情绪，不好意思。” “没关系，想哭就哭。”沈嘉珩起身，坐在她身边，用手帕给她擦泪。 他们挨得很近，她听得见他的呼吸起伏，听得见衣料摩擦制造出细碎的声响，也听见了自己加速的心跳。 男人捏着手帕的手指修长，偶尔不小心擦过她的脸颊，温热之中带着几分粗粝的触感。 不知不觉，他又靠近了一点，淡淡的柠檬香气笼过来。周蔓忽然想起她吃了火锅，现在身上的味道估计不太好闻，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 “蔓蔓，别动。”沈嘉珩蓦地开口，声线有点沉，“乖一点。” 周蔓闻言愣住，她定在座位上，任由男人摆弄。 过了一会儿，两人拉开距离。 周蔓脑袋晕晕地问：“沈老师，你刚刚叫我什么？” 沈嘉珩一丝不苟地折好手帕，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神色自若：“不喜欢周小姐这个称呼？” 周蔓摇头，“……没有。” “包厢太热，脑袋昏听错了。” 她讪讪一笑，把蓝牙耳机取下来放在桌上，“谢谢你安慰我，既然饭已经吃完了，我也该走了。” 说完，周蔓一路小跑出去。 她没回头，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包厢里，沈嘉珩目送她离开，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第7章 脸红 ◎沈嘉珩给你下蛊了？◎ 傍晚时分，夕阳将天空染成浪漫的橘色，映照着城市一隅。 红灯闪烁的十字路口，周蔓安静地趴在车窗上，看外边的街景。 几秒后，绿灯亮起，她规矩坐好，伸手按下关窗键。很快，车子被再度启动，继续向前行驶。 邻座，向檬扫了眼前排的司机，小声开口：“蔓蔓，刚刚在店里没敢问，你跟沈老师是不是吵架了？” “我跟他没吵架啊。”周蔓怔住，“怎么突然这么问？” “那你眼睛怎么红了？”向檬指了指她的脸，“难不成是火锅熏的？” “不是。”周蔓照实说，“吃完饭闲聊嘛，偶然间说起过去，我想到我妈，情绪一下子没控制住。” 向檬沉默一瞬，恢复正常音量：“伯母现在情况怎么样？” “除了没有意识，身体其他指征都还行。”周蔓顿了顿，说，“医生说，有苏醒的可能。” “日子还长。”向檬柔声道，“说不定哪天奇迹就发生了呢。” “嗯。”她笑笑，“会的吧。” 向檬听到这话愣了愣，她抬眼，认真审视眼前这个女孩。 夕阳斜斜地照进车里，光线一束束，是温暖的橘调，轻易将不大的空间分割成明暗两个空间。 光影交错，朦胧似幻，衬得女生原本精致的五官格外漂亮。杏眸里的泛红这会儿完全消散，只剩笑意。 向檬心头一动，声音不自觉软下来：“蔓蔓，我发现你好像变了。” 周蔓伸手摸脸，愕然：“我就吃了一顿火锅，这么快就胖了？” 向檬看着她那张骨肉匀称的脸，成功被逗笑，“哎呀不是，你美得很啦，不化妆都能轻松把人迷晕。” 周蔓顺势接茬，笑着问：“那你怎么没晕？” 车内气氛瞬间变得轻松，向檬摆摆手，“我先说完再晕。” 她正色道：“我只是觉得，你对你妈这事的态度，好像有一点点变化。” 向檬跟周蔓是在南州的艺考培训机构里认识的，她俩每天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来二去成了好朋友。 向檬比周蔓大三个月，她长相比较成熟，平时一副大姐大的派头。班里人都叫她檬姐，周蔓跟着叫，这个称呼就这么流传下来。 高考结束后，两人同时被南州戏剧学院录取。向檬学的是艺术管理，周蔓学的是影视戏剧表演。 虽说专业不同，但凑巧的是，学校按省份分宿舍，于是，她俩又成了同住一个寝室的室友。 有一次宿舍夜聊，众人说起家庭，周蔓想到母亲，躲在被窝里哭了很久。第二天上课，她精神恍惚，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 那时候，向檬安慰她说：“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说不准哪天发生医学奇迹，你妈妈忽然就醒了。” 周蔓没回话，只是抱着她闷闷地哭。哭累了，无力道：“赌运气的事儿，我几乎没成功过。就算真有奇迹，也不会落在我身上。” 这话给向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尽管后来周蔓再没提过母亲的病，但她一直觉得，在这件事上，周蔓似乎从未相信过“奇迹”。 因此，当向檬从周蔓口中听到“会的”这两个字，她感到万分震惊。 她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释是，沈嘉珩开解她了，让她改变了想法。 “蔓蔓，老实交代。”向檬再度凑近，一脸八卦，“你跟沈嘉珩在包间独处的那几十分钟里——” 她故意拖长尾音，顿了下，“他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蛊？” 周蔓一脸懵逼地看着向檬，见她一脸「你俩肯定有JQ」的表情，顿时有些无所适从。 周蔓哑然失笑，“檬姐，你该不会是觉得，是沈老师安慰我，所以我才变乐观的吧？” 向檬眨眨眼，“不是么？” “不是啦。”周蔓道，“我都没跟他讲我妈的事。” “我爸不是带我妈去瑞士疗养了嘛。”她不徐不疾，“去年夏天，他偶然间认识了一个很厉害的医生朋友。在那个人的帮助下，我妈好了很多。” 向檬听完若有所思，她点了点头，脸上仍然挂着好奇，“那，你哭的时候，沈老师到底有没有安慰你嘛？” 周蔓下意识点头，“有。” 向檬闻言来了劲，笑着追问：“他怎么安慰的？我想听具体过程。” 向檬实在是太好奇了，今天下午发生的一切都令她意外。 周蔓去大堂弄个酱碟的工夫，她的饭搭子忽然就变成了蒋寒。 蒋寒一本正经地跟她说，周蔓被沈嘉珩拦在包间，陪他吃饭去了。 向檬当时就懵了，她问蒋寒，沈嘉珩是不是对她们家蔓蔓有意思。蒋寒没吱声，淡淡一笑，劝她别脑补。 然而越是强调不能脑补的事情，她的想象力就越丰富。 尤其是饭后，当向檬看见周蔓红着眼跑回来，脸上却挂着娇羞时，她实在忍不住脑补了十几本女主被男主按在墙角亲的晋江文学。 此时，周蔓慢悠悠道：“其实吧，没什么过程。就，我哭了之后，沈老师递手帕给我擦眼泪，而已。” 她玩了一个文字游戏。事实上，眼泪是沈嘉珩拿着手帕帮她擦的。 “就这？”向檬一脸惊讶，“蔓蔓，不是吧？他就给你递了条手帕，你就脸红成那样？” 脸红？思绪飘回几小时前，周蔓忽然想起，她“逃”出包厢的时候，耳畔的温度的确烫到令她无法忽视…… 邻座，向檬仍然处在震惊中，喃喃道：“就算你从来没谈过恋爱，也不至于这么不经撩吧？” 周蔓微微低头，将自己的脸隐没在夕阳的阴影里。 脑海里回荡着男人磁性的声音，手指情不自禁勾在一块。 真的是因为她没有恋爱经验，所以才会被他的一句“蔓蔓”给蛊惑到么？ 正想着，向檬在她耳边叹气：“蔓蔓，你说你这么容易害羞，上了节目以后可怎么办？” “现在的镜头高清得很，素颜的情况下，连你脸上的细小绒毛都能拍出来，更何况红晕？” “我好怕播出之后，观众骂你装。”向檬越想越担心，“去年，荔枝台的一个恋综，有个小爱豆也是像你这样，动不动就脸红，结果好多人骂她惺惺作态，说她又装又茶。” “后来那姑娘受不了，中途跑路了。荔枝台让她赔一大笔违约金，现在还在打官司呢。” 周蔓觉得她夸张，“我又没立清纯人设，不至于脸红都要被骂吧。” “键盘侠的脑回路谁知道呢。更何况有些节目会为了噱头故意乱剪，故意在大众雷点上蹦迪。” “你说，”向檬敛眸，定定地看着她，“要是星芒那边乱剪，你敢呛声么？” 周蔓哑口无言。 她连这个节目都推不掉。 “所以，我们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尽力做好自己，不给人留把柄。”向檬语重心长，“蔓蔓，你明白么？” 周蔓轻轻点头。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向檬看着她，一字一顿：“尽快对帅哥脱敏，尤其是沈嘉珩。” 周蔓闻言陷入沉思。 在医学上，过敏的人要想脱敏，得不断接触过敏原，建立耐受机制。 也就是说，如果她想对沈嘉珩“脱敏”，最重要的一步是—— 尽可能地接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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