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女士的花店不在市中心,他下了车,拐着弯走了两个红绿灯,才到了那里。 不过等过去以后,无论他怎么走,都看不到他们家的花店。 听闻喜描述,是在一家服装店旁边,在街道的红绿灯正对的那家,他倒是看见那家服装店和红绿灯了,只不过对应过去看见的,却是一家刚刚装修好的甜品店。 沈从越拿着手机,看着那家标着开店大吉的甜品店,面色沉了沉,眉心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虽然已经说的很清楚,但怕他找错,闻喜还把闻女士的电话号码给了他。 沈从越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给闻安然打过去。 “喂,闻阿姨,刚刚闻喜让我去花店给您送点东西,对,您现在在店里吗?” 他简明扼要地把话说清楚后,听着电话那方传来闻安然强装镇定却还是压不住慌忙的声音:“我……我不在店里,你,你放我家吧。” 他举着手机,抬起淡漠的双眼,看向不远处红绿灯的对面。 一声刺耳的汽车喇叭声顺着他这边的话筒传到了闻安然的耳里。 几秒后,电话里她的声音忽然冷静了下来,问他:“小沈,你是不是已经过去了。” “嗯。” 电话这次陷入了比之前还要时间长的寂静。 闻安然低叹了一声,缓缓说道:“小沈,麻烦你先在那等一会儿吧,我很快就过去。” 沈从越应了声。 甜品店里有一个小型的咖啡厅。 等坐下之后,闻安然抬头扫了一眼店内重新装修过的结构,很浅地笑了下,但笑容夹杂着几分苦色。 “装修完也没多长时间,倒连之前一点花店的样子都也看不出来了。” 她拿起咖啡杯小小抿了一口,长叹了一声,压下眼底的疲惫。 这些天的奔波,早就让她陷入了极度的疲劳。 沈从越一双黑沉的眼看向神色憔悴的闻安然,俊朗的眉目凝聚上几分严肃和凝重。 其实就算她不说,他也已经猜出来,她应当是把花店转卖出去了。 这么短的时间转卖,只能说明她这段时间很缺钱。 至于为什么缺钱,结果昭然若揭。 看到他越发沉落下来的脸色,闻安然弯了弯唇,努力让自己的神态看上去轻松一些,她看向沈从越:“小沈,你……能不能不要让阿喜知道这件事啊?” 她语气中染上和缓的笑意,慢慢说着:“阿喜这孩子我从小养到大,最清楚她在想什么,她只知道这家花店对我很重要,所以她就一直努力,想要让自己变得更优秀些,带着我过上更好的日子,可是她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自己。” “如果阿喜过的不快乐,那作为母亲的我也一定不会好受,只要阿喜能够身体健康起来,她可以重新看见这外面的光景,那这一切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闻安然的眼眶已经有些变红,她吸了吸鼻子,看着沈从越:“看到你和阿喜在一起,我真的很高兴。” “自从她遇见了你,我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她变得越来越开朗了,她对未来,对你对我,都充满了期望。” 她颤抖着声音,眼眶越发地红:“所以,我们不要把她的这一份期望,打破好不好?” 听到这些话,沈从越心头一钝疼,他周围的呼吸好像在那一瞬间被抽走了似的,攥着拳头,艰难地用力呼吸了几下后,他这才抬起头,深沉一片的眉眼肃穆地看着闻安然,嗓音很沉。 “可阿喜她,不仅仅是一个人。” 他抬起眼,直直地看向对面的人:“手术费还需要多少?” 晚上等休息时间到,沈从越便攥着手机走到墙根处,一个人沉默了很久,才拨通了电话。 “喂。” 电话那方立刻传来“哟”的一声,是他妈的声音。 “这是回队里之后恋家了?没几天就给我来一个电话。” 沈从越扯了扯唇,淡薄的面容上出现了零星的笑意,他这次没和她扯些有的没的,直接开门见山地说:“和你说个事,我把那张卡交给别人了。” 电话那方愣了一下,沈妈:“你存着娶老婆的那个银行卡?” 他应了声。 沈妈停顿了一些,然后试探些问了一声:“要娶的媳妇儿是闻喜吗?” 沈从越笑了一下:“差不多。” 他妈不说话了,他也沉默下来,几分钟后,沈妈对他说道:“那张卡是你从小到大自上学起获得的全部奖学金,以及每月的工资,你都打进那里面,这么些年已经攒了不少了,你和我这样说,就说明已经做好打算了,沈从越,你工作的事我干预不得,感情的事儿就更谈不上去管,但我只有一个要求。” 他妈难得久违地语气重了一些。 “别让自己后悔就成。” 沈从越攥着手机,抬起浓黑的眼,看向夜空上那一轮明亮的月亮,弯了弯唇:“不会的。” “在她的事情上,我沈从越做出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后悔。” 他低声笑了一声:“毕竟,她是一手把你儿子从泥沟里带出来的人,这次她陷在沙土里面,就算我栽进去了,也得把我的女朋友拔出来。” 如果说闻喜的手术费在此之前还差点,加上沈从越给的,其实就只多不少了。 其实闻安然一直在骗闻喜。 法院的那些事她其实还没有彻底解决,一直拖着所以也拿不出赔偿款来,只能到处凑手术费,几乎把周围的亲戚好友都借了遍,可闻喜这次的手术不是一般的小手术,费用很昂贵,就算她最后把店铺转卖出去了,也还差一点。 而就在这个时候,沈从越知道了一切。 但闻安然看到那张卡的时候,并没有立刻接下,只神色冷静地看向沈从越。 “你们在一起还没有超过一个月。” 沈从越笑了笑,那双看过来的黑眸露出柔和的光芒,赤忱而又明亮:“可我觉得,我会和她过一辈子。” “既然是我的妻子,那我自然要用我的全部财产,乃至我的生命,全都忠诚于她。” 闻安然听到这些话,心口猛地一缩,她想笑,可眼里却不由得闪起泪花,最后眼底晶莹一片,声音有些发颤,但还是稳住声线和他慢慢说:“阿喜果真没有看错人。” 在分开的时候,沈从越忽然出声问了一句:“阿喜,她……是怎么出车祸的?” 闻安然身子一怔,抿了下唇,抬起手抹去眼角的泪,强拉起一抹笑容对他说:“这些等阿喜做完手术,在和你说。” 他才和闻喜刚刚在一起没多久,做到这个份上,本就超乎了他本应该去做的,若再让他担上一些莫须有的责任,那莫太过于受她牵累。 她不愿意,闻喜那么要强,更不愿意。 她是闻喜的妈妈,本就应该负起自己的责任,让她去保护他和闻喜。 所以沈从越,原谅阿姨,现在不能告诉你。 闻安然盯着隔着玻璃窗坐在里面神色微敛,还在沉思着明显在想事情的沈从越,唇角泛起苦涩,然后对前面的出租车师傅说道:“师傅,去医院。” 手术费被凑齐,那闻喜的手术日期便一日也耽搁不起。 她着急忙慌地来到医院,就去找闻喜的主治医生,和他商量着闻喜手术的事情。 可正好却碰上了医院开大会,闻喜的主治医生也参与其中,只能在外面先等一会儿。 等散会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十点 当穿着白大褂的李医生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正皱着眉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没有看见闻安然。 她也没有在意,眼里升起亮色,连忙追过去,对他说道:“李医生,闻喜手术费方面,我已经凑齐了,您看,什么时候能安排手术?” 李医生盯着闻安然的面容,脸色慢慢凝重了起来。 闻安然看到他的神情,心顿时好似被什么扯住一样,泛着生疼,试图将心底里升起来的那一股子预感压下去。 可面前的人没有给她太多缓冲的时间,李医生叹了口气,便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了她,语气沉重道:“其实现在并不是手术费的问题。”
第48章 闻四十八下 办公室内, 闻安然脸色极差地看着医生递过来的手术评估报告,颤抖了几下唇,有些不敢相信道:“李…李医生, 您刚才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李医生叹了口气, 看向闻安然:“患者家属,你先冷静一下。” “这些天我们科室也在一直开会讨论这个手术方案,可患者当时车祸过后, 眼睛周围的各神经受到严重的淤血压迫,虽然当时做手术已经清除了一部分, 可因为周围神经巨多无法彻底清除干净, 为保安全,只能等它自行消散, 可我们在对患者进行术前手术评估的时候,通过脑部ct发现,她的视神经却受残余的淤血压迫, 情况已经变得很严重, 并且已经开始萎缩, 很有可能手术过后,患者也无法真正完全恢复视力。” “这场手术风险难度都极高,再加上这场手术费用不低,所以我们希望您和患者可以再仔细考虑一下。” 闻安然眨了眨眼, 像是被抽走了魂儿似的, 堪堪回神过来就连忙上去紧紧抓住医生的手, 颤抖着声音问:“手术成功率有多少?” 李医生看着她没有一丝血色, 眼眶却红的彻底的脸色低低叹了口气:“大概是百分之二十到三十。” 闻安然抓着医生的手猛地重重垂落了下来,眼里空洞一片。 李医生抿了抿唇, 扶了下鼻子上的眼睛,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说道:“虽然国内目前这个手术成功率还很低,但可以去国外,或许有更为先进高级的治疗方案,只不过……” 闻安然知道医生的意思。 她喉间哽塞得厉害,想哭却哭不出来。 自然可以去国外再去找更好的治疗方案,可是单单在国内,筹备这个手术的费用几乎快要将她整个人掏空了。更别谈去了国外,不光是医疗的费用,还有生活上也需要很大的开销。去了国外,他们会活不下去的。 除非……除非法院那边把赔偿款打下来。 可是…… 想到这里,她的心就开始一抽一抽地开始发疼,绝望地闭了闭眼,牙关止不住地咬紧,几乎都可以尝到血腥味。 可是她面对的那是一群没有人心的冷血怪物!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看到来电显示时,她面色猛地一沉,手紧紧攥住手机,和医生打了声招呼后,便拿着手机出了办公室,找到一片僻静的地方,才把电话接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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