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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金沙河的大桥上。”谢婉说道：“自从你爸去世后，你和你弟弟一点儿都不听我的话。离婚那么大的事情，还是我从姜医生那里听到的，呵呵，你们真好，大了，都大了，我这个死老婆子干脆到地下陪着你爸好了。” 谢婉说完，呼啸的风声也越来越大，还有脚尖摩擦金属的声音，震的白沐沐耳鼓扎心的疼。 恐惧，郁愤，威迫，无形中像是有一只手，在紧紧地捏着白沐沐的心脏。 她的身上冒出一层冷汗，想喊个人来帮帮她，却无人能听见她痛苦的呻吟声，脚下像是灌了铅，每走一步，都让她的身体更沉重。 “妈，你停下来。“白沐沐慌乱过后无比清醒，耳边是她剧烈起伏的心跳：“妈，还记得爸的遗书上写的什么吗？他希望你能好好活着，替他看到亦鸣结婚生子的场面。” “妈，难道你连爸的话都不听了吗？” 谢婉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当然记得，但是……” 白沐沐已经到了保安室，她曲指敲了敲玻璃窗，这里安装的有座机电话。 李叔年纪大了，觉本来就少，他穿着厚厚的棉衣，带着老花镜在低头看手机，听见动静后拉开窗。 见是白沐沐，正想和她打招呼，却瞧见她不安的脸和乌青的唇。 白沐沐这边正在稳住谢婉的情绪：“妈，你刚说想让我干嘛？想让我和林路宁复婚是吗？” “其实也不是不行。”白沐沐已经听到了开窗的声音，用左手指了指放在窗边的座机电话。 李叔会意，甚至看她不方便，还拿出了一个小本，表示他帮她拨打号码。 白沐沐感激地看着他，捏着笔写下白亦鸣的电话和要告诉他的信息。
第61章 ：失踪 电话接通，白亦鸣的声音也显得很慌乱，估计他也发现谢婉失踪了。 “喂？您好。”白亦鸣确实是快找疯了，他给谢婉打了无数的电话，提示音永远都是占线。 “白亦鸣？白老师让你去金沙河的大桥上找一个叫谢婉的女人，她要跳河，”李叔一个字一个字的读着，说到这儿，声音猛的截断，嘴唇抖了两下，语气发干：“你要尽快儿，别忘了报警。” 白亦鸣已经挂了电话。 这头的白沐沐还在安抚着谢婉。 “妈，你想让我怎么做？这一次我都听你的，真的。”白沐沐应承着。 现在无论谢婉说什么，她都只有答应。 谢婉：“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 白沐沐被李叔拉进了门卫室，给她倒了杯水，又起身从床架子旁边的挂钩上取下一条干净的毛巾，轻言安抚：“别慌别慌，会没事儿的。” 白沐沐朝他露出一丝无奈的笑。 谢婉这一次拿捏了她，下一次如果不如她的愿，仍会故技重施，但是她没办法，她知道谢婉气急的时候，真的能做出自杀的举动。 “我在江水乡。”白沐沐如实道。 谢婉没听说过这个地方，却不影响她在听到乡这个字的时候露出鄙夷：“白沐沐啊白沐沐，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好好的s市老师不当，偏要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可清高可无私了！” 白沐沐想为江水乡辩解，这个地方虽然不繁荣，可也有一部分人选择在这里扎了根，因为他们热爱这个地方。 李叔年过半百，但耳不聋眼不瞎，谢婉嘲讽江水乡的话，他隐约听到了些。 电话那头刻薄的声音还在继续，他稍显尴尬，起身到外面打扫着校门口。 “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好了。”白沐沐透过玻璃窗看着李叔佝偻的背，淡淡道。 “离职，然后马上从那个狗屁地方回来！”谢婉强硬道。 白沐沐深吸一口气，攥着毛巾的手猛地握紧又满满松开，最后将毛巾放在桌上。 推开门走出去，寒冷的天气霎时间将她包围，冷气从脚心处爬上骨缝，却不及她心底的半分寒凉。 她冻得上下牙齿打颤：“好。” “但离职后不是说走就能走的，你要给我时候准备，还有一些东西需要和人交接。” 谢婉沉吟片刻：“给你两个星期，如果两个星期你不回来，你就抱着我的尸体忏悔吧。” “……好。” 白沐沐挂断电话，泪水倾泻而下。 她们母女之间哪里还有情分可言，谢婉不就是看准了她的心软才这样做吗？ 她真的在怀疑，自己真的是谢婉亲生的吗？ 她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心底的彷惶和委屈都给哭出来，明知结果都是一样的，但就是想找个可以发泄的方式。 李叔放下扫把，拍着白沐沐的后背：“孩子，回屋去吧，别嗓子里灌了风，把自己给哭怀了。” “嗯。”白沐沐抽噎着擦了脸上的泪水：“对不起，李叔，我母亲她没来过这里，根本不了解江水乡的好。” 李叔和蔼地笑笑，他拍着手里的灰：“这有啥，我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 “快回去吧。”他催促着白沐沐：“外面冷的很，回宿舍了加件衣服。” 白沐沐点点头，顶着凛冽的寒风回了宿舍，没一会儿，她收到了白亦鸣的消息。 “找到了。” 白沐沐没有心情去问他是不是在金沙河大桥找到的谢婉。 她很困，很疲倦，想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去想，也不需要她抉择，然后彻底的昏睡下去。 心里是这样想的，但现实就像是早晨上班的闹钟，你想逃避，时间一到，它会无情地催促着你行动。 将身子埋进被子里，白沐沐的头很疼，她没在意，以为是哭的太狠，心神震荡所导致的。 迷迷糊糊间睡了过去，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谁？”白沐沐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却发现身子很重，使不上力，喉咙冒火，声音也是沙哑的。 “是我。”庞桂美听见了白沐沐的声音，止住了敲门的动作。 她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却没等到白沐沐给她开门，不放心的又朝里喊道：“白老师，你还好吗？” 庞桂美早上例行检查从校门口经过的时候，李叔叫住了她，把早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她。 “白老师的哭声听着就让人心酸。”李叔婉惜道：“那也是个可怜孩子，庞老师不忙了去看看吧。” 白沐沐其实脑子很清醒，奈何身子不给力，她伸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摸了摸，烫的厉害。 口里很干，嘴唇起皮，她尝试了好几次才下了地，扶着墙，经过镜子的时候看了一眼，脸烧的通红，手指却泛着病态的白。 在s市折腾了那么久都没病倒，来到了江水乡，一阵风却把她给吹病了。 她打开门，对着庞桂美挤出一丝笑容，只这简单的动作，竟让她出了一身的冷汗，更别提和她打招呼了。 白沐沐的这个样子吓了庞桂美一跳，她嗔怪着：“你这孩子，连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又连忙扶着她到床上躺下。 “没事儿，我多喝点儿水就好。”因为生病，白沐沐连眨眼的动作都做的很慢，因此没注意到，她的呼吸频率是不正常的。 庞桂美在心里叹了口气，再结合早上李叔和她讲的事情，看着白沐沐的时候带着怜惜。 替她盖好被子，庞桂美打开水壶的盖子，发现里面水很少不说，还没有一点儿温度。 “我去楼下打壶水上来，吃完了药再睡。”她拎着水壶，走到门口想起白沐沐估计连退烧的药都没有，喟息一声。 水打上来了，庞桂美从她的宿舍里拿了药，喂给白沐沐吃了一颗后让她安心休息，看着白沐沐睡着后才轻轻关门离开。 白沐沐其实睡的并不安稳，她总会隔一两个小时醒来，但清醒的时间并不长。 再一次清醒过来时，视线中看到了庞桂美的身影：“……庞老师。” 她能感觉到身体比早上更轻松一点儿了，但是嗓子很疼，像是火烧火燎的灼痛，连吞咽口水都觉得困难。 庞桂美回神惊喜地看着她：“你醒了？！感觉好一点儿了吗？”
第62章 ：宿命感和归属感 白沐沐点点头，她不清楚庞桂美在这儿守了她多久，微微有些自责。 “醒了就好。”庞桂美脸上带笑，站起来从桌子上打开保温桶的盖子：“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就让食堂的人把粥盛到保温桶里。” 白沐沐听到瓷碗碰撞的声音，探头去看，正好撞上庞桂美回头：“给你盛一大碗好不好？” 她的语气像极了在安抚生病的学生，白沐沐点了点头，对着她笑笑。 青菜肉粥，一点点的薄盐，庞桂美递给她的时候，还氤氲着热气，白沐沐用勺子刮着粥面小口喝着。 她吃了一半就吃不下去了，想找个地方把碗饭了，抬头发现庞桂美一直在盯着她看，忽然有种做错事被抓包的感觉。 稍退的热意又重新涌到脸上，把庞桂美吓了一跳。 她抬手碰了碰白沐沐的额头：“不会又烧了吧？一会儿再吃颗药。” 白沐沐摇摇头，水润的眸子看着她：“没有，就是粥没吃完……” 庞桂美“哎呀”一声，从她的手里拿走了碗：“别在意，反正不会浪费。” 白沐沐一下子想到围墙那边养的几头小猪崽。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白沐沐在床上躺了两天身子还没好全，嗓子里依旧像是堵着一团棉花，说话的声音嗡嗡的。 过了两三天，庞桂美在一个寂静的夜晚到宿舍找她：“白老师，有兴致和我出去走走吗？” 白沐沐欣然同意。 两个人绕着操场走了一圈又一圈。 “白老师，我从李叔那里听到了有关你的一些情况，如果你、” 庞桂美的话还没说完，白沐沐急切道：“庞老师，我没想过要离职，您也别辞退我，当时只是情况特殊，如果我不这样说，我母亲她……” 夜晚的江水中学带着别样的美，朦胧灯光，从地面上升起的白雾像是给月光渡上一层薄纱。 庞桂美轻笑：“你想到哪里去了。” 她就着朦胧的月夜里看着白沐沐的眼睛：“我想说的是，我可以给你放假，让白老师先把私事处理好。” “江水中学永远都欢迎你来。” 庞桂美的话让白沐沐热泪盈眶，别人给她的恶，她可以欣然接受，但是别人给的一丝好，她害怕自己承受不住。 在从前，她总以为这个世界对她太残酷，从林路宁到白松，再到谢婉。 但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她感谢从没放弃过的自己。 “谢谢你庞老师。”白沐沐的声音有些哽咽。 …… 三天后，在庞桂美的协调下，白沐沐买了返家的票。 明明在江水乡待的时间也不长，却让她产生了一种已经生活了很久的感觉，脚下的土地仿佛在心上生了根，让她有了宿命感和归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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