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又看向众人:“此时本不便以同外人道,但各位救我出幻境,又与娑罂城并无干系,我便与各位直言。” 三银在背后忍不住叫了他一声:“郎君!” 齐僖安抚地看他一眼,又说道:“家族中女丁实在凋零,我对此十分不解,生婴河令人易孕,却是男女相平,”少年双眉微蹙,“我疑心,有人又在河中溺亡女婴,但河中却并无阴气,实在离奇。” 他方抬头,扫视众人,见沈宁意五人皆陷入沉思,一时歉忱:“各位不必多思,实在是我兀然说起此事,惊扰各位道友了。” 司承钰却摇扇笑道:“齐道友多虑,既然你说起此事,不如等会我等便同你去查探那生婴河一番,也算多谢道友一番招待。” 齐僖自然欣喜,立刻应承下来。几人便又自然将那话题引到拍卖会上,齐僖爽快说道:“那拍卖会是此地特色,只在每月十四举行,各位不提我竟一时忘了,我待会便让三银去要来帖子,今夜亲自带各位一去。” 之后他便又同几人说了好一会儿话,饮完早茶后,便要带众人一同前往生婴河。 沈宁意却推辞道:“我实在还未休整完毕,便由师兄师姐们一同与齐道友去吧。” 她昨夜看得清楚,那生婴河的封印,表面是为了不让人随意进出,实则是布下大阵,镇压婴灵。 夜色之下的河水印在脑中,万千的残缺的女婴魂魄几近铸成高塔,将柯郸淹没其中。 齐僖观她面色颇有些兴致缺缺,忧心她的情况,踟蹰了半刻,又你我了几声:“虞道友且先好生休息。” 他又吩咐三银跟着沈宁意:“谢道友说虞道友是因之前中毒暂时失了魂,我便去取了定魂珠,希望能为道友解毒定魂。只是那定魂珠需我族秘术相助才可使用,虞道友可否且让三银为道友治疗一二。” 沈宁意笑眯眯的:“那就多谢齐道友。” 众人又都关心沈宁意几句,师鸣玉尤其拉着她的手叮嘱好几句,几人才跟着齐僖往外而去了。 沈宁意看着几人往拐角的拱门处离开,齐僖走在前方,一方引着众人,一边不由自主地往沈宁意这方望。 三银自然也捕捉道,忙帮着自家郎君说话:“虞娘子可是不知道,昨夜郎君看娘子突然晕倒实在是吓得不轻,又听那位冷面郎君说娘子失了魂,急得是当夜就去取定魂珠。 “要知道这定魂珠可是城主府镇宅之用,郎君可是用了好些筹码才从城主那暂时借来的呀,娘子实在不知道我们郎君的真心......” 他车轱辘话一轮又一轮,只盼能说得这看起来温婉柔顺的小娘子动情,见她目光紧盯众人离去背影,嘴上越发卖力。 但沈宁意耳边却只有谢扶涯的一句传音:“别乱用。” 她抬眼看去,谢扶涯走在最后,在拐进那门时短暂地别过头看了她一眼,正好与她对视。 沈宁意忍不住笑起来,抬手打开了手中的木盒,一枚纯白的佛珠正在木匣正中,像一只鱼眼,紧紧地盯住了她。 她心中念咒,轻易便将上面的监视咒倒转了方向。
第118章 巧 ◎“两位郎君,若是喜欢,美人便是带回家中也无事。”◎ 与沈宁意所猜无几, 一行人跟着齐僖前去并无什么所获。 师鸣玉回来后还一脸愤愤地同她嚼耳朵,句句都在说柯郸多古怪。 司承钰摇扇道:“有趣得紧,那妖僧半身化骨, 水中却毫无血色, 一片纯净。” 师鸣玉也觉得古怪:“那和尚怪里怪气, 还搁湖里念经呢。” 左玄自言自语:“浓云压顶, 怕是要落暴雨。” 谢扶涯只言:“此处有异。” 沈宁意只眯着眼笑, 耐心听师鸣玉在耳旁的念叨。 直至夜半三更, 几人念出名帖上的咒语,又才跟着齐僖进入了娑婴城地下三尺的拍卖场。 沈宁意第一次知道, 原来娑婴城下有着一座巨大的拍卖场。 但与其说是拍卖场,一路走来此处却好似一处被埋没的旧城遗迹。 术法为其造出穹顶,宛若在陆地之上,半空一轮明珠,透出月色般的莹润光晕来。 眼前一片断壁残垣, 风沙留下的痕迹在光下被照出深浅不一的痕迹。 沈宁意才说出疑问,齐僖就为她解了惑:“此处原来也曾有城池汇聚, 但不知何因被风沙掩埋,也是阴差阳错, 我族人才发现此处被一群妖魔侵占,后又战胜妖魔, 才占据此地。” 又有人问道:“既说是遗址,可有留下什么痕迹刻印?”他目光看向路旁一石碑,将众人的目光皆引了过去。 那石碑半截沉入土中,地面上露出部分的上面隐约有刻印的痕迹, 却早被风沙侵蚀, 只能看出隐约的蛇形痕迹来。 好似和那幻境中所见的文字十分相似。 沈宁意听齐僖答道:“从前倒是偶得一些碑印书册和一些形状奇异的物件, 只是年岁过于久远,那些文字也无人能懂,物件也自然无人会用。” 沈宁意追问:“那些东西如今在何处?” 齐僖道:“这些我便不知了。” 他又好奇问她:“虞道友对这些有兴趣?” 沈宁意摇头,路过那石碑时暗自施了咒将那字迹拓印在手。 进了一弯拱门,便看见高楼低户高低错落置于道旁,灯盏高悬檐角,火光辉映摇曳。 但屋舍之上却都没有门,不过在半中有一道容两人矮身而过的洞口,皆覆盖着各色珠帘布页。 道路之中人群摩肩擦踵,喧闹更甚地面之上,只是人人面上皆覆着各色面具,原来那名帖上的咒术会在进入者的脸上施加一层符咒,只有同行之人才可看清同伴面容,其余者都只能看到一副面具。 眼见人群往各处屋舍内而去,齐僖与众人解释了一通,这些不同屋舍便是不同大小卖场,卖者藏于幕后。 鬼市之上虽然珍奇异宝众多,但有些罕见之物却并不能轻易买得,需先通过审察才可入拍卖场,不同的幕帘也代表着不同物什,听得齐僖介绍后几人便也由着喜好分散开来。 齐僖原想跟着沈宁意,不料被师鸣玉忽得拉住袖子,再一抬头,带着面具的人影熙攘,早已将沈宁意与谢扶涯两人身影吞没了。 沈宁意是有意甩开几人的,她对那枚定魂珠上的监视咒施了法。 她并未消除对方对自己的监视,只是设下障眼法,在误导对方的同时,也能看到对面的动向。 她看见对面之人也进了地下,但进了地下不过一刻,监视咒那方的位置便消失了。 沈宁意跟随着那咒术最后消失的位置而去,掀开幕帘,却一眼先看到了熟人----元烟儿正倚在堂中的巨大鸟笼中。 那座巨大的淡金鸟笼横亘在正堂之中,轻纱珠网高悬,响声琳琅地散开。 笼内应有尽有,玉枕纱厨,香兰纷袅,金兽香炉中香雾缭绕,沈宁意甫一入内便扑了满怀的香气。 但那只笼中美人倚在笼边,身形竟比那香兰更瘦,袖袍宽大迡地,香雾袅然之中,她微倚栏边,颇有些形销骨立的憔容,但周身却毫无妖气,更似仙人。 堂上正有拿着定锤之人介绍着笼中美人:“此女乃是百年蛇女,现下已被剖去蛇胆,不能伤人,性情温顺,起拍价:一万金。” 竞拍声哗地流出来,不过片刻便飙到了五十万金,沈宁意在元烟儿传音中抬手:“一百万。” “虞姐姐钱够吗?”耳边突然响起声音,沈宁意一回头,看到了不知何时跟上来的齐僖。 沈宁意笑着摇头,又听齐僖说道:“无事,我都有的。” 沈宁意不知如何与他解释元烟儿催促自己帮她提价的事,只开口阻止他再继续喊价下去:“我只是看着台上那女郎眼熟...不过叫着玩罢了。” 齐僖这才抬头去看,少年神色微敛,想是认出了元烟儿:“她不是昨日那位...” 沈宁意佯装讶异补充:“他们说她是妖呢,昨日我们竟一点不曾察觉,她周身也毫无妖气,看起来实在不像呢。” 齐僖看着台上奄奄一息的元烟儿,似是忽地想到了什么,脸色也变得难看。 “虞姐姐,你且在此地稍候我片刻,那位娘子毫无妖气,兴许是弄错,我马上联系看管此地之人.....” “不若等等?”沈宁意却叫住了他,人群拥挤,沈宁意骤然拉住他的手臂,两人又靠得近了些,齐僖甚至闻到她发上的清香。 他耳朵尖都要立起来,话语凝滞一瞬,又才说道:“可那位娘子...” 沈宁意拉着他胳膊,小声与他耳语:“再等等。” 齐僖半边身子都僵了,乖乖站在原地不说话了。 这边堂上也拍出了最高价,正在最后倒数,齐僖却突然听到身侧人问自己:“你的钱够么?” 齐僖才呆呆点头,沈宁意已抬手又喊出价来。 四周的视线都望了过来,她却浑然不觉的模样,只淡笑着和齐僖说话:“可能要你暂时破费,不过我方才发现了个有趣的事,肯定值这个价。” 这价格喊得太高,方才便只有零散几人竞价,沈宁意出声后人群便沉寂片刻,堂上定音锤马上就要敲上最后一锤,一旁却举起一把折扇来:“六百万。” 沈宁意顺着那扇子往下看,不正是司承钰么,再往他身旁一看,正站着谢扶涯。 齐僖显然也看到了,他不明白那两人意欲何为,只诧异地看向沈宁意,还在问她:“还要喊吗?” 沈宁意摇了头,她从元烟儿的传音得来消息,将价格拍至五百万金就能进入最隐秘的拍卖场中。 司承钰与谢扶涯二人并非鲁莽之人,若是为救下并非为妖的元烟儿,便由她拍也无碍。但他二人却刻意提价,应是刻意行事,她们是一队人,司承钰既然愿意出着钱,她自然不会拦着。 她便摇头示意齐僖不必再拍。 果然,那两人拍下元烟儿后便被引入堂后去了,不过片刻,又有人前来将她二人也请了进去。 两人一进屋,里面便有一人躬身笑道:“原来这位娘子与二位郎君是认识的,实在是巧。” 司承钰摇扇无奈道:“你是何时背着爷娘出来的!若不是你方才那样‘豪掷千金’,二哥和大哥竟不知道你竟也偷偷来了娑婴城!” 沈宁意十分上道,立刻走上前去挽住谢扶涯的手臂:“母亲以为我去外祖那了,大哥可千万别回去告我的状啊!” 谢扶涯淡睨她一眼,却并未甩开。 那躬身之人便恍然大悟:“原来几位是一家人,实在是巧。” 沈宁意这才瞥那人一眼,见那人衣着应是此地掌事,她漫不经心的收回视线,又才对司承钰嗔怪道:“二哥为何要跟我抢?” 司承钰只叹道:“阿爷寿筵将至,二哥总要拿出点能出手的寿礼吧?你知道之前那笔生意出了岔子,实在不好再献给阿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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