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发笑,她与贺汀哪有那样的交情,此时不过白用工罢了。 正要睁眼,眼前一片黑幕中却突然划过一道光点,她凝神锁住那一点白光,那光点立刻改变航道向她袭来,只在瞬间那光点就变作巨大光幕,将她的意识一口吞了进去。 沈宁意看到贺汀模糊的脸,看到他在山腰策马驰骋意气风发,看到他花前月下,美人在侧,看到他亲手斩下亲舅头颅,半张脸掩在黑发之中,半身都溅满鲜血...... “岛神?” 沈宁意回了神,少司命正浮在她身前,歪着头看她:“岛神看到了吧?” 沈宁意轻呼了一口气,心中有了个巨大疑问:“想问少司命,他一入轮回盘中,是否除非他自愿,便无人可以轻易找到他?” 少司命玩味一笑:“神之气息,如何轻易掩盖,就算他人看不出轮回盘,但只要他在世间,费劲心思去寻,也有找到一日。” 那镇魂钉掩盖他气息之事便是真的。 沈宁意又问:“若有人干预他本来命盘安排,是否他的命盘会有异动?” “自然。”少司命低头和她对视,“闪动的频次不同,就极易被他神发现。但这星河之中异动的可不止他那颗星。” 沈宁意再问:“其中命数,是谁安排?” “天道。”少司命仿佛倚在一片星云之中,“若行恶事,便会命途多舛。” 沈宁意还想在问,那星云旁的少女却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脸颊边带着荧光的飞鱼游过,她懒洋洋道:“只要命中改变命途之大事一致,命运总还在那个轨道之上的。” 意思便是,沈宁意之后只要保证贺汀这一世每一件影响他命运的大事都还在命盘之上,便可结束此件差事了。 她刚才看得清楚,他这一世,不过能活到二十二岁。 沈宁意明晰了,认真道了谢正要折身而去,身后却传来少司命隐约的笑声:“岛神......” “命犯桃花呢。”
第36章 神使 ◎是天道令我成神,庇护生灵。◎ 天界之中, 天条之上曾经是禁制私相魂授的,但神族岁月漫长,此条禁令便也渐渐形同虚设, 后更直接撤下了。 是时有神言道, 若神无情, 又何以怜爱众生庇佑苍生呢。 不过这都与沈宁意没什么干系, 她寡了万年之久, 自觉个人之悠闲自在, 命犯桃花,便犯它的, 与她何干? 出了司命殿,那隐在暗处的焦逢便又出现了,他手提一个精致独特的竹篮,其中云垫香软正躺着受伤化为原形元烟儿。 兰柯也正在他身侧,他一见到沈宁意便又扑了上来。 沈宁意用手牵住他, 又从焦逢手中接过元烟儿,道了声谢就要离开天境。 焦逢脸色复杂地出声阻拦:“岛神且慢!” 他从袖中掏出一粒明珠, 说道:“岛神回无方不知多久,且暂用这一小小法宝当作工具吧。” 明珠往空中一掷, 变成一张巨大神毯,其上花饰典雅, 上有一座小屋,看似陋室,实则一应俱全朴素简单,别有一番风骨, 一旁更有绿水环绕, 奇石叠翠, 古琴在前,更独有情调。 兰柯当即抱住沈宁意手臂惊奇地张大了嘴:“哇!” 沈宁意神情一默,欣然接受他的赠与,带着兰柯上了云毯。 又听焦逢说道:“辛苦岛神,无方事毕请快些前往海外换回大师兄,大师兄身居要职,不可消失过久。” 沈宁意点头应承,转头正要施法驱动云毯,突然转头一问:“神君可知,午方帝君的亲子是哪位神君?” 焦逢诧异道:“只知道午方帝君曾收下许多义子,倒是没听说过他有什么亲子。” “岛神何以此问?” 沈宁意垂眸静思,又问道:“那他可有义子亲自陨落了?” 焦逢笑道:“此事我便是不知了。” 她之前一直忽略了个极重要的问题,若那现在戈南真是午方亲子,为何偏要安居一隅小地,去占据一个小小神官的身体呢? 沈宁意略有所思,也不答焦逢之问,最后抛下一句便驾着云毯极速离开了。 “焦逢神君,且帮我最后一问,成神之初是帝君告诉我做神之本,如今她是否全然忘记?” 刚出了天境,兰柯已变作原形在云毯之上滚了又滚,最后终于盯上了元烟儿躺着的那个小竹篮。 他问道:“宁宁,我能进去躺躺吗?” 沈宁意正在看着云海沉思,闻他一言不觉失笑,正要拒绝,又听得他说道:“这小虫子好像已经死了。” 她心中一惊,立即翻身而起,定睛一看,聚魂灯之中魂火明亮并无大概,可伸手一触,元烟儿气息已微不可察,就要离体。 怎么回事? 她施出神法,却也查不出蛛丝马迹。 她凝神一刻,右手一抬只在瞬间便拔出了灵台之中的镇魂钉。 拔钉之痛,不免使她神情恍惚一刻,云毯顿时在空中颠簸摇摆起来,兰柯慌乱地抱住她,大叫道:“宁宁,你怎么了?” 她重整心神,顿时稳住空中乱飞的云毯,又双指并拢从灵台中抽出一丝神魂直指元烟儿而去。 只在瞬息之间,那屡神魂便又窜回她的灵台之中,她被那势头撞地被迫昂起脖颈,一双眼却死死盯住元烟儿。 难怪,难怪那些人这样简单放过她,原来是在她身上下咒,离开天境便会妖丹尽碎! 她如今妖丹已毁,想要活命只有一法...... 沈宁意已拿定主意,强打精神立即行动,她划破食指挤出一粒血来往空中轻弹,盘坐在地双手结契,嘴中开始默念咒语:“尔等在下,吾乃无方岛神......” 兰柯双目圆睁,已看出端倪,正要张口就被沈宁意身下荡开的界盘所震开,跌坐在云毯之上,小小少年满脸惊骇:“宁宁!你这要和那条小青虫结契?” 沈宁意没空理会于他,一手捏势举在胸前,一手已经将那滴血珠推到元烟儿原形之上。 身下界盘渐渐旋开,界盘之上一片沉静,仿佛夜色之下的湖面,放出光亮将一神一妖都拢入纯净光亮之中,那滴血珠放出青红光晕将小青蛇笼罩其中,那盏聚魂灯已被打碎,元烟儿的魂魄从中脱出,浮在这团结界中,神情恍惚。 “元烟儿!” 她动了动眼皮,却感觉极为沉重,掀不开。 “元烟儿!” 那声音陡然加大,玉碎琳琅,仿佛近在咫尺,她猛然睁开了眼,却发现自己和那女神处于结界之中,外面云雾正在飞快地向后移动着。 “元烟儿!吾乃无方岛神,今日为你赐名......” 元烟儿发现自己浮在空中,周身轻地像风,她透过自己透明的双手,看到那女神身下的界盘已经点亮,扩大到将她都装了进去,而就在她的身侧,放着一个溢满灵气的竹篮,其中红青交杂光束之下,正是自己蜷缩着的奄奄一息的肉.体。 这是......结契?! 元烟儿听到那女神在取名一刻顿住,她慌恐地想要说话,想要说不,那是她的神君为她取下的名字,她不要,不要...... 她欲开口,可双唇一张,吐出的只有魂烟,她魂魄飘荡,慌张地伸出双手去抓,却只看见自己双指边际渐渐模糊不清,开始一点点地就要散去。 那女神双眉紧拧,话语间似在忍住极大痛苦:“你若不愿,马上就会魂飞魄散。” “不是为你,是为绿娆。” 元烟儿回过神了,她感觉自己浑身炙热,仿如火烤,魂魄都要化作烟气,从眼角或是七窍之中流去,她拼命捂住嘴,不住地点头。 为了绿娆......她不能死,她身上还有要事,她还要为神君报仇,为绿娆报仇,她还要拯救苍生,她不能死! 沈宁意额间已经淌下汗珠,一字一顿说道:“吾乃无方神,吾以神魂为号,魂骨为脉,赐尔新生,天地之间,尔与吾命魂相系。从今以后,尔等听吾号令......” 她言语间已有些吃力:“为你赐名,元烟。” 话音落地,那粒血珠就光束一收,滴地落进元烟儿体内,元烟儿的神魂也飞快被吸入体内。 一神一兽额间俱飞出一道璀璨光线在光中相交旋转,渐渐汇聚一体,只在瞬息便飞入了沈宁意身下界盘之中,仿若池中落下一颗晨星,星辉遽然闪烁起来。 沈宁意凝神静气,这才放松下来,瞬时从喉中呕出一口黑血,直接瘫倒在地。 一旁一直在阵外的兰柯心急如焚,冲到她身侧,着急问道:“宁宁没事吧?” “宁宁为什么要和那小青虫结契?” 他哭哭唧唧,小脸愁地耷拉下来,丧气道:“宁宁不是说不收神使吗?” 那元烟儿之前所犯罪孽太多,沈宁意与她结契便是要为她分摊,之后指不定还有天罚降下。 若不是天境行事如此…… 沈宁意浑身疲乏不堪,整息半晌才慢慢盘坐起来调节内息。 她对身旁兰柯敷衍道:“小孩子管太多大人的事就会被妖兽吃掉的。” 兰柯满脸愁容,眼巴巴地望着元烟儿,不知何时双手已覆满绒毛,他不住地开始拔起自己的毛来,闷闷道:“宁宁都在骗我,我就是妖怪,妖怪不吃妖怪的......” 等沈宁意运气完毕再睁眼之时,这云毯之上已经四处棉絮纷飞,呼吸之间便能被呛住。 沈宁意心中一讪,无奈施了洁净术将此处棉絮清理了,弗一低头,看见元烟儿依然醒来,那条青色小蛇正游起上半身,吐着信子打量她。 沈宁意轻声言道:“你虽保住性命,但妖丹已碎,暂时不能幻化为人形了。” 青色小蛇软滑的身体在篮中扭动不定,突然说话了:“你为什么要救我?” 兰柯怒气冲冲地先替沈宁意回答了:“臭虫子!” 他话音刚落便立即变回原形,一颗圆融融的白色小球就要像那竹篮旁冲去,沈宁意立即伸手一捞将他按在怀中,忽然探头对元烟儿说道:“你先出来让小孩子进去躺躺?” 元烟儿:“......” 她蛇身缓缓扭动,从篮筐中爬了出来,渐渐靠近了沈宁意。 沈宁意立即抬手一扔,兰柯滚进了篮筐之中,其中软垫灵气赋余,柔软异常,兰柯顿时就将刚才的怒意抛之脑后,变成拇指大小,在里面玩耍起来。 元烟儿一双竖瞳紧紧盯住沈宁意,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救我?” 沈宁意笑答:“你是说殿上救你,还是刚才?” 元烟儿的蛇尾在不安分地微微摆动着:“绿娆跟你说了什么?” 沈宁意盘坐在地,一手抵住下巴置于膝上,一双眼仿佛明镜:“眼下我才要问你。” “是你把绿娆引到我这里的吧?那个路上被拐的女孩,也是你安排的?” 那蛇尾突然一滞,慢慢蜷缩起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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