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女一本正经道:“怎么会?!我就和往常一样,搂着他的脖子啊。” 鹿妩无语地看着她:“你既然用了别人的故事,从前的习惯就不好生搬硬套了啊。这回张殊南是敌国大将军,你们之间有着血海深仇,你上来就搂他脖子,算哪门子的亡国公主?再说了,你们八字还没一撇,当众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这回轮到玄女沉默了。 她沉默了好半天,嘴硬道:“还是你挑的故事不对,你就不能挑一点文弱书生和女将军的故事吗?” 鹿妩和西王母极有默契地摇了摇头,异口同声道:“真没有。” “欸。”西王母抽出一本,“这里有本女帝和大臣的,你要不要试一试?” 玄女白了她一眼:“我真不好这口。” “罢了,今日我也累了,都散了吧。”她捏着鼻梁,一面往寝殿走,“明日我去蓬莱岛问司命星君再要两箱来。” 西王母忽然道:“你一直进进出出的,还没来得及同你说,文昌帝君在蓬莱岛闭关。” “他在蓬莱岛,我就不能去了?”玄女打了个哈欠,“他是个什么人物啊。” 文昌帝君坐在蒲团上,面红耳赤,心如鼓擂,良久没有回过神来。 一定是心魔所致,不然幻境中的玄女为何如此主动? 不,那不是玄女,是心魔。文昌反复告诉自己。 今日他也没有心思再禅坐了。 接下来的几日,文昌不仅无法突破第七住,有时候方才到第五住,他的眼前总是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玄女的脸。 还有紧紧相握的手,滚烫的身体。 不是幻境了,当真变成了心魔,无处不在,勾魂摄魄。 东王公发觉蓬莱岛的灵气起伏不定,便知文昌帝君遇到了问题。 “帝君,蓬莱松与你息息相关,你的心境不定,蓬莱岛的灵气也会随之波动。”蓬莱松前的一汪清泉里浮现出东王公的面孔,“不知老朽是否能帮帝君解一解疑惑?” 文昌先是摇了摇头,半响,忽然道:“我还未请教大帝禅定境界。” 原来是为了这事,东王公乐呵一笑:“本座从前跟随佛祖修行,已达等持境界。你尚年轻,急于求成不如细水长流,不求才能得。” 文昌淡淡道:“我并不求突破境界,只是每每进入最极寂静后,便会陷入心魔幻境,难以自拔。不知大帝可有解法?” “魔由心生,说到底,还是帝君的心不够平静。”东王公顿了顿,接着问道,“你的心魔是什么?” 文昌沉默不语,东王公也没有追问下去的意思,慢悠悠地抿了口热茶,道:“确实有一解法,也是唯一解法。” 文昌拱手道:“请大帝点拨。” 隐约听见仙官的声音:“启禀大帝,西王母娘娘与玄女娘娘来了。” “好,让她们喝盏茶,稍后片刻。”水镜逐渐消散,有一句话萦绕在耳边:“无需回避,直面方能破解。” 是直面心魔,还是直面玄女? 还是说,玄女即是他的心魔。 - 东王公走进大殿,玄女正对着手心里悬浮的一团灵气愣神。 “怎么了?”东王公坐在西王母身边,“灵气的来源,你应该是最熟悉不过了。” 确实。 当日文昌以元神融入了她的身体,他的灵气,她再熟悉不过了。 “他修养的怎么样?”玄女问,“看起来不大稳定。” 东王公笑了一下:“说是囿于心魔,禅定不能突破第七住。他对自己太严格,本座在他这个年纪时,还在第五住徘徊。” 玄女拧眉回道:“你们好变态,为什么要纠结于禅定境界,闭眼躺着不行吗?” 西王母哼了一声:“本人不才,前些日子刚达第八住专注一境。” “这种事也没必要攀比吧。”玄女白了她一眼,转而看向东王公,“上回拿的命簿给你还回来了,说句真心话,你抽空还是得管一管司命星君的笔杆子,这写的都是什么玩意。” 此时,正在奋笔疾书的司命星君忽然感觉后背凉飕飕的,他拢了拢披风,继续写着风流寡妇和多情小叔的故事。 东王公正色道:“我这里有几本新鲜出炉的,多是虐恋情深,至死不渝,你要不要试一下?” “谢谢你祖宗。”玄女呸了他一口,“我不如回忆往事,至少还能甜蜜些。”
第153章 正文完结 ◎“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文昌发觉, 他不必禅定,有时在梦中,也会进入幻境。 这夜入梦后, 文昌闻到了玉叶琼浆香烈的味道, 这地方叫他感到十分熟悉,仿佛曾经来过。 她醉了, 斜欹在夜色下,柔顺如绸缎的长发散开, 脸颊微微泛红, 眉目间写满了白昼里无法看见的浓艳。 这一回,她不是什么亡国公主, 就是九天玄女。 他鬼使神差的坐了下来, 他一拉她, 她就非常娴熟地投进他怀抱, 像是重复了千万遍,无比契合地贴在了一起。 “咚咚…咚咚…”文昌听见了自己的心怦怦直跳, 好像下一刻就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玄女脑袋枕在他的心口处,轻声道:“文昌, 你的心跳好快。” 文昌的声音有些僵硬:“嗯, 我吵着你了?” “那怎么办, 你有没有办法让他不要吵?”她笑的微微发颤,随风飘动的发丝总是会拂过他的脸颊,文昌不得不腾出一只手去为玄女梳理, 五指一遍遍捋过她的发间。 文昌将她的发束在手中, 左看看, 右看看, 觉得原本那一只绸缎做的簪子不大衬她。倘若有一支金钗, 最好是莲花状的,那就很好了。 他突然觉得袖口里好像放了什么东西,文昌缓缓地去摸索,脸色骤变,居然真的是一支簪子。 文昌手里捏着金莲簪,陷入了沉思,这支簪子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身上,他为什么会知道东西在袖子里,簪子的形状又为何与他心中所想完全一致。 这究竟是幻境,还是现实? 玄女抬头看他,笑着说:“愣着做什么,快替我簪上。” 她好像早就知道。 文昌慢慢地将她的头发挽成一个松散的发髻,他甚至觉得自己不该这么熟练,他从没有为女人挽过发,但是双手仿佛有了意识,它知道该怎么挽,知道簪子应该插在何处。 他好像不是他自己。 玄女依偎在文昌的怀中,仰头看星空,忽然道:“我知道你是哪一颗星星了。” 她浸在薄雾一般的月光下,眼睛明亮而深邃,浮着一层盈盈泪光。 他看着她,蓦地想,他是不是曾经爱过她。 玄女凑过来看他,四目相对时,说:“如今我知道了,你不能再怪我。” 他能听见她匀称的呼吸,使他不由自主地靠近了,理智尚存一线,他用拇指抵在了双唇间。 “吻吻我吧。”她唇间微动,双目里写满了痴心,“我很想你。” 啪,一瞬间,他最后一道紧绷着的弦断了。 挪指吻唇,纠缠不清,生生将心头血熬的滚烫。 他是第一次吻她,又不像是头一回。久旱逢甘霖一般,吻的太急,牙齿磕破了她的下唇,甜腥味混着酒气在口腔中散开。 他们应当是都醉了。 - 玄女从幻境中出来时,身上的酒气与脸颊上的红晕还未完全散去,精神倒是比进去时好上许多,看来“爱”确实是滋补圣物。 鹿妩一脸坏笑,提醒道:“下嘴唇破了,赶紧把血擦一擦,有碍观瞻。” 玄女懒得理她,随手一抹,突然像被雷劈了一般,愣在原地不动:“你说,是下嘴唇破了?” 鹿妩从掌中幻化出一面镜子丢过去,啧声:“我又不是瞎子。你自己看看,上头还有好深的齿印。” 玄女立刻对着镜子照了起来,真的是下嘴唇,她的神情忽然一下变得凝重。 这个场景她重复了上万次,每一次都是舌尖被文昌咬破,这次怎么会是下嘴唇? “你怎么了?”鹿妩看着她的脸色,莫名地有些害怕。 玄女眼中的情绪很是复杂,试探问道:“幻境中的结果,除了我,是不是没人能改变?” 鹿妩有些摸不着头脑:“你这不是废话吗,幻境里面除了你,其余的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那咬她下嘴唇的是谁? 玄女身形一晃,险些站不住,难道说……文昌帝君进入了她的幻境,并且取代了她记忆中的“文昌”。 她一言不发地往回寝殿走,留下满脸无语的鹿妩。 鹿妩傻眼了,听起来就是亲亲抱抱的事,不至于这么激动吧? 另一头,文昌从梦中醒来,他刚要起身,又直直地砸了下去,一动不动,像一块僵硬的石头。 口中残留淡淡酒香,昭示着梦中的虚幻缥缈,真切发生了。文昌现下可以确定,不是梦,不是心魔。 似水一般柔软的青纱帐,风一吹,纱一晃,那些虚虚实实、绚烂暧昧的景就在他眼前浮现。文昌想起,他们都说过,玄女是他极为重要的人。 他难以自抑的,又想起了玄女的眼睛。 她的眼睛有很深的哀伤,他就在她的眼睛里,有一种落水的无力,一分一寸的沉了下去。 倘若自己猜的不错,那应该是玄女创造出来的幻境。她用记忆搭建幻境,用过去麻痹自己,不曾想,现在的“他”却阴差阳错地陷了进去。 蓬莱松在波荡不定的灵气中晃动,文昌想起那个小仙子临走前的轻蔑的一句:“若无往日因,何来今日果。”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忘记,又该如何找回来。 倘若再次陷入幻境,他要将实情告知吗? 文昌突然冒出了一个卑劣的想法。 从前的他,也是他。 他想要同她纠缠,是刻在元神里的烙印,是潜伏在身体深处的本能反应,哪怕只是被她看着,他都能强烈地感受到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在心头翻江倒海。 那些被他遗忘的往事,或许会在下一场相遇中得以复苏。 - 玄女站在花架子旁,指尖轻轻点在花蕊上,盛开的红梅突然褪色枯萎,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过了一会,她终于往里走,由远及近,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脸颊上,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道:“帝君,你的伤好些了吗?” 文昌起身看她:“好多了。” 玄女接着问:“我还不知道你伤在何处,又为何而伤?你且告诉我,我替你报仇。” 文昌有一瞬迷茫,但是下一刻,他突然感受到自己心口处隐隐作痛,一截片段毫无征兆地在脑海中闪过。 他平静道:“玄女娘娘是忘记了夜里的一场误会了吗?” 这回轮到玄女僵硬了。 她原本已经笃定,重生后的文昌帝君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进入了她的幻境,所以才会出现与记忆不相符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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