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将华冠放置妥当,反问道:“娘娘骑着我,有什么好累的?” 玄女道:“我可是抱着你回来的,做鸟要讲良心。” “我现在是小仙童,不是鸟。”阿福咂巴了一下嘴,企鹅裙以污二儿期无耳把以正理本文不死心:“诛仙剑镇下了一缕黑雾,娘娘盛起来了吗?” 玄女静默了一瞬,坐起身来,很不耐烦地召出诛仙,提出黑雾后,从榻边的小几上摸出一个小茶杯来,反扣在黑雾上。 “这回总行了吧?”她又躺了下去,眼睛刚合上,就听得阿福欠揍的语调:“你不觉得,诛仙有点不高兴吗?” 她不得不再次坐起身来,手撑着额头,“不是我把你变回人身的,你不必这样报复我。” 诛仙剑震了一下剑身,阿福很贴心的翻译着:“诛仙说,它想去墨池。” “去什么墨池,用灵气不就好了。”她刚要施法,手停在了半空,认真分析道:“去墨池,就不用浪费自己的灵力了,对吧?” 阿福心道,就算不去,你用的也是人家灵力。 一番权衡之下,她认命般的穿鞋下榻,一人一剑往外走。阿福刚要跟上,就听玄女说道:“你不用去了,我一会就回来。” 阿福点点头,以为娘娘是想让她好好休息,却听玄女接着说道:“熬点百合绿豆汤,我今日火气有点大,要败败火。”罢了,谁让它是一只又能当坐骑,又能侍奉人的神兽呢。 紫微宫在三十天,她住三十一天,上下方便的很。她站在墨池边,刚要将诛仙剑丢进池内,耳边传来急促的一声:“玄女娘娘且慢!” 她侧过身子去看,原来是一位仙君。墨山三两步走到她面前,行礼道:“玄女娘娘,臣是紫微宫的文曲星君。” 玄女“嗯”了一声,等他的后话。 墨山抬起头,话在嘴边转了三圈,用词很是小心:“玄女娘娘容禀,帝君用此湖洗笔洗砚……”他顿了一下,咽了口唾沫,“不能用来洗剑。” “为什么?”玄女有些好奇,“反正都是用来洗东西的啊。” 墨山道:“诛仙剑邪——”他话音刚落,文昌帝君就站在他身后,嗓音平淡:“墨山,你退下吧。” 玄女越过文曲星君,看见了熟悉的绯红,颀长的身姿,她默默地鄙视了一下自己那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毛病。 他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面上,微微点头,“玄女娘娘。” 玄女亦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颇尴尬的指了指身旁的诛仙剑,恨铁不成钢,“本尊的诛仙剑还挺喜欢帝君的墨池,既然不能洗,就不打扰帝君了。” 文昌一副了然的神情:“无妨,娘娘用就是了。” 他说话的时候,神情格外的认真且自然,带着浑然天成的温润,是落过雨的竹林,竹叶上挂着将坠欲坠的水珠,脉脉又潇潇。 目光交错之际,忽而起风,她未带华冠,落下不少碎发。微微低头,想要避风,文昌将手递过去,骨节分明,而掌心内卧着一支很眼熟的玉钗。 玄女愣了一下,刚想否认,文昌像是看穿了她的意图,淡淡道:“娘娘上回落在池边了。” 这是不得不认了,她伸手拿过玉钗,指甲圆润饱满,不经意划过他的掌心,于是很是尴尬的笑了一下,没话找话:“不愧是读书人啊,手上都没茧子。” 风又停了,她抬起头,将玉钗簪进发髻,“这风刮的真奇怪啊。” 文昌没说话,她长眉微挑,仔细琢磨现在的状况。既然文昌帝君已经知晓又默许了她洗剑的行为,若是现在不洗了,显得她有些不识好歹。但方才文曲星君确实说了“邪气”二字,那她是洗还是不洗呢? 于是,她诚恳问道:“本尊在池中洗剑,不会给帝君添麻烦吧?方才那小星君说邪什么?” 文昌道:“诛仙剑邪气是重了些,本君净化池子就好,并不麻烦。” 玄女听他这样说,心中蓦然生起了一点怒意。 诛仙确实有邪气,但邪气缘何而来,怕是仙界的人更清楚一些。如今她在仙界,做得也是祛邪除魔的事,到头来,仙界是风光霁月了,她反倒还落下个邪气重的不是。 玄女不再客气,施法将诛仙掷入池内,唇角微微扬起弧度,眼角都带着一点报复的快意,“那就多谢帝君了。” 文昌想,她好像没怎么同他说过话,不只是他,她同天宫的人都没怎么说过话。 他仔细回想每一次见她,她总是一身深色暗纹的衣裳,头顶华冠,一丝不苟。神色很冷,远山庄重,微抿着唇,臂弯里有时候搭着一把拂尘,更多时候是握着诛仙剑。 强大的压迫感会让人忽略她冷艳的面容,那是一种令人惊心动魄的美丽。 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她不经意间漏出了一点马脚,却不自知。 墨池内的灵气包围着诛仙,玄女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将诛仙召回。 文昌在她施法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很微弱,即刻便消散了。 他并未多想,墨池内盛的是他的灵气,诛仙剑沾染上也实属正常。 她见墨池内波浪翻涌,看了一眼文昌帝君,故作大方道:“本尊从不欠人人情,今日在墨池洗剑,来日若帝君需要,本尊定当全力相助。” 她的算盘打的极好。如今这世道,谁有事文昌帝君都不会有事。况且,他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估计不会当真,客套一下也就罢了。 “好。”文昌帝君应了一声,她很诧异的“啊”了一下。 文昌续道:“玄女娘娘这一诺,本君记下了。” 玄女愣了愣,对上文昌帝君带着笑意的眼睛,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不可貌相。 她干笑两声:“好,好,那本尊先回了。” 文昌目送她离开三十天,随后对着墨池一挥手,池面又归于平静。 他回宫后,见墨山愁眉苦脸的蹲在角落里,问他,“你做什么?” 墨山老实回道:“臣两个时辰前,才将墨池净化好。” 文昌平静道:“哦,本君刚才已净化好了。” 墨山松了一口气,“臣还以为,又要净化五日了。”他顿了顿,似乎反应过来了,“那先前,帝君为何不亲自净化?” 文昌悠悠往回走,神情泰然地说道:“因为本君不想。”
第6章 第六章 ◎“况且,本君不觉得是个笑话”◎ 三月初,草长莺飞。黑雾已有半月不曾现世,八荒六合一派祥和。 没架打,又不用担心灵力不足,说起来正是难得的好日子,但玄女有些无聊。 她一身月白宽袍,长发用一根玉钗松松挽就,随适的很。在院子里的银杏树下设了一张软榻,很散漫地斜倚在榻上,榻脚还搁着两坛歪倒的桃花酒。 阿福噔噔噔地跑进院来,手中还拎着一个有他半人高的食盒,抱怨着:“就是你非要吃菊花糕,你猜猜,我跑到哪里给你寻菊花糕?” 她微微有些醉意,仰躺在榻上,嫌天宫太亮,用一张软帕遮面。 “你又喝多了。”阿福脚尖踢了踢空酒坛,拿出菊花糕,自己啃了起来,“我可是去十三天,找菊花仙子要的。她一听是你要吃,愣是做了三笼,见我实在是拿不动了,还贴心嘱咐我,不够再来。” 她闷闷地“嗯”了一声,回答的是前一句,“我好像得病了。” 阿福惊得掉了半块糕在地上,她感叹道:“从前做战神的时候,虽然苦,倒也乐得其中。现在是清静了,我又觉得浑身上下难受的厉害。” “你就是闲得慌。”阿福嘴巴里塞的鼓鼓囊囊,像一只小仓鼠,模糊不清地:“有一桩事要告诉你。原定在三月十五的朝会,同西天佛祖的法会撞上了,我听菊花仙子说,天帝不打算办了。” 玄女略动了动,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还有这种好事?佛祖的大恩大德,我记下了。” 阿福举起最后一块菊花糕问她,“还剩一块,娘娘吃吗?” 玄女没伸手,她喝完酒会有些絮絮叨叨。 “天宫的菊花糕不好吃,没有女娲娘娘做的好吃。天宫什么都不好吃,哪里都不好。”她很笃定的说:“天宫不分四时,不设昼夜,整日都是亮堂堂的,有什么意思。” 阿福咳嗽了一声,她说:“你喝点水吧,别噎着。” 阿福默默地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文昌帝君,又默默地把嘴闭上了。 文昌帝君是来送请帖的,实际上应该由墨山来送,但是他很体谅墨山上下几重天来回走的辛苦,于是他主动来三十一重天送请帖,好巧,三十一重天只住着玄女一人。 他刚进琼台,便闻到了桃花酿的味道,桃花仙子酿的酒,与人极不相称,烈的厉害。 院子里的供奉鼎正冒着青烟,他站在供奉鼎前看了片刻,轻轻笑了一声,终于明白为何玄女施法时,会带有他的气息,原来是偷用了他的供奉。 阿福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 银杏树下,躺在长榻上的人正在说话。他很有耐心的坐在一旁听了起来,期间阿福几度想开口提醒玄女,都被文昌帝君的眼神吓的憋了回去。玄女听见了倒水的声音,以为是阿福在喝水。 她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声音有些发颤,“我时常会想起他们。须弥山那么冷,他们怎么好丢下我。阿福,我想不明白,为何就剩下我。” 文昌端盏的手顿了一下,须弥山与魔祖一战,上古史籍中只有寥寥八字记载——‘诸神陨落,神界崩塌。’ 他不欲再听下去,开口道:“是我。” 玄女听到一声熟悉的男声,身体里的血都冷了。软帕还盖在脸上,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怎么是他,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总是他。她在脑中飞快的将刚才说的话迅速的过了一遍,确定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此刻坐起来也很尴尬,不如装死吧。 文昌从袖中取出一个册子来,“本君来送法会的请帖——”他顿了一下,带着点笑意,“玄女娘娘坐起来接一下?” …… 玄女想,这个天宫她是呆不下去了。她极为僵硬地将软帕从面上摘下来,缓慢地坐起身来,还不忘记将散乱的头发捋顺,漏出一个她自认为端庄的笑容:“劳烦帝君亲自跑一趟了。” 文昌看着她,将贴子递了过去。她今日未着妆,大概是桃花酿的缘故,脸颊泛着淡淡的粉。散下的头发像海藻一样,垂在腰间。轻薄地春衫被压出了痕迹,层层叠叠,像天边的云朵,有着凌乱无序的美。 她看着请帖,全然没注意到文昌的目光,震惊地抬起头,“不开朝会,为什么本尊还要去法会?” 她喝完酒,思维会比较跳跃:“我看起来,是很会念佛法的样子吗?” 文昌喝了口茶:“天帝的意思是,将朝会与法会一起办了,共一十四天。”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36 首页 上一页 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