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女站在那想了一会,云霁这个名字并不是不能提的忌讳,不过是她不大想听人提起。方才很突然被他喊了,她有些反应不过来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如今又装的一副受伤很重的模样,自己再咄咄逼人下去,显得很没有风度啊。 她声音明显缓和了一些,说:“本尊不喜欢被人喊这个名字,还请帝君以后不要再唤了。” 他虚弱地“嗯”了一声。 玄女眉头不自觉地跳动了一下,她并不擅长安慰人,绞尽脑汁才有一句,“在同我交手的人中,能以这样的距离接下我致命一击的,只有勾陈大帝。你虽受伤了,但其实已经算很不错了。至少在文神中……算独一档了。” 文昌算是接受了这一通夸奖,问她:“今夜还需要本君为你补习佛法吗?” “今夜?”她顿了一下,两三步走至窗前,只见月还未坠,天际已有微光,她叹了一息,“竟然折腾的一夜未睡,看来又要在法会上补觉了。”既然要在法会上补觉,那夜里还是得来拜托他,于是她笑着说:“啊,那真是麻烦帝君了。本尊不打扰帝君修养了,先回了。” 玄女刚从寝屋里出来,便瞧见墨山一脸焦急的在院中打转,她口吻轻松道:“你不必担心,死不了的。” 墨山震惊地看着她,她又换了一个更合适的说法:“额……兴许修养个三五日就好了。” 他护主心切,将玄女送到院中就折回去了。玄女仰头看东方既白,阿福站在门口使劲朝她招手,她走过去,阿福问她:“娘娘怎么去了一整夜?我听文昌帝君屋内有一声巨响,你们打起来了?” 玄女瘫在竹躺椅内,拿着茶缸吨吨吨的喝了半缸水,言简意赅道:“他抱我,我下意识反击,他吐血了。” 阿福在脑中飞快的将这短短的几个字扩充了一下,惊道:“文昌帝君非礼娘娘?他没事吧,他竟然喜欢这种类型的?” 玄女呛了一口水,“别的先不谈,我这一类型的怎么了?” 阿福更震惊了,嘴巴张的能塞进一个鸡蛋,“帝君真非礼娘娘了?” “没有非礼!”她顺了一口气,赶忙解释道:“是我睡着了,他没想喊醒我,然后抱我起来的时候,我下意识反击了。” 阿福长长地叹出一息,道:“我就说呢,帝君看起来不像是这样的人。” 玄女斜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我怎么觉得,你还有些失望呢?”阿福歪着脑袋,“失望倒谈不上,也就是有点可惜。虽然文昌帝君并不大符合昆仑山的择婿标准,但有总比没有强啊。” 她又呛了一口水,这一口是扎扎实实的呛到了气管,她捂着半张脸咳嗽了好一会,脸颊都咳红了,阿福上前拍着她的背,说:“娘娘也不必如此激动吧,难道说文昌帝君真有此意?” 她反手拧着阿福的小耳朵,“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本尊堂堂战神,竟沦落到要找一个文神做夫君?你是没瞧见他方才那虚弱的模样,一点儿都不硬气。况且,他小我十万岁,我找他,是否太不要脸了些?” 阿福一面喊着疼,一面道:“我还不是为了娘娘着想!您老单着也不是个事啊,再拖下去,王母娘娘下回指不定得给您摆个流水席相亲了。” 玄女冷哼一声,站起身往寝屋里去,“我眯一会,到点了记得喊我。” 阿福看着窗外天色大亮,摇一摇头,小声嘀咕:“就你那起床气,谁敢喊你啊。” 早上的法会自然是迟到了,她入殿时并未见台上佛陀,而众人交头接耳,小声地说些什么。她坐下后,问左边坐着的清虚大帝,“这是怎么了,今晨的法会取消了?” 清虚大帝道:“原先是开始了,台上佛陀说了两句后见文昌帝君脸色不大对劲,便让众人稍坐片刻,药师佛与文昌帝君去了后殿。” 右边坐着的洞阴大帝也凑过来搭话,“我方才瞧着文昌帝君脸色苍白,像是受伤了。” 玄女尴尬地喝着茶,冒出一句:“受伤,怎么会受伤呢?” 清虚大帝摆摆手:“我也觉得不是受伤,什么人能在琅邪台伤了文昌帝君?”她心虚地附和道:“是啊,是啊。” 洞阴大帝突然看向玄女,道:“听说娘娘也住在夏犹清,昨夜可听见什么动静吗?” 她摇摇头,笃定道:“没有,本尊什么都没听到。”这若是被他们晓得,文昌帝君是被她打伤的,她日后还怎么在天宫混。洞阴大帝更是好奇了,又同他身旁的紫薇大帝聊了起来,“你说说,到底是什么缘由呢?” 一时间众说纷纭,玄女坐如针毡,索性站起来想出去透透气。清虚大帝还很贴心的提醒她,“娘娘莫要走远,说不定一会法会就开始了。”她尴尬笑笑,“好,本尊就是出去转转。” 玄女这一转,就转到了后殿。站在殿门口有些迟疑,到底是进去还是不进去,伤得当真有这么重吗?早知道就收回那一掌了,就不该听文昌的瞎话,这回人情是欠大了。 她十分踌躇,“玄女娘娘,进来吧。”殿内传来药师佛的声音,她心下一惊,认命般的推门而入,便见文昌与药师佛对坐,她朝着药师佛行礼,“玄女只是……路过,无意打扰。” 药师佛指了文昌帝君身边的位置,“来即是缘,难得见你不瞌睡。” 她默了一默,坐在了文昌帝君身旁的位置上。药师佛对文昌帝君道:“幸而未伤及仙元,只是近日不可再动用灵气了。” 她有些疑惑,侧过头看他,问:“这么严重吗?” 药师佛道:“仙障破碎的同时会迸出大量灵力,但帝君将这股灵力强行压下,两股灵气成内外夹击之势,威力甚大。” 玄女抿着唇不说话。药师佛意味深长的目光划过她,道:“我先回主殿,你们再坐一坐。” 药师佛离去后,她端坐着,目不斜视,是问:“帝君是怕我受伤吗?” 文昌沉默了一下,“是,也不全是——” 玄女打断他的话,冷然道:“帝君以为,本尊会感谢帝君的一厢情愿?帝君错了,本尊素来厌烦擅作主张、不珍自身的人,厌恶口口声声为了我好的人。”她站起身来,神情凝重道:“还请帝君日后,不要再做这种——蠢事了。” 作者有话说: 榜单轮空了,但是也不想停更,少更一点吧。
第12章 第十二章 ◎“好,我不走,不留下你。”◎ 玄女走后,文昌静坐良久,最后颇为无奈的一笑,起身往回走。法会上,清虚大帝看着身旁空座,疑惑道:“玄女娘娘这是不回来了?” 紫薇大帝笑了一下:“让玄女娘娘来听法会,本就是强人所难。”他下巴点了点坐在前面的文昌帝君,道:“你也别瞎操心了,文昌帝君这不是好好的坐在这吗?” 是了,文昌帝君不仅好好地坐在那,还十分专注地在写着什么。 佛陀继续讲经,众人也将活络地心思收了起来,垂头聆听。 玄女不想回主殿听法会,于是冷着脸回了夏犹清。阿福正在和墨山下五子棋,见她气势汹汹地模样,赶紧丢了棋子去追问她怎么了,她也不回答,拎了坛杏酒就往碧浸长天去。 她在前头走的飞快,阿福在后头使劲追,站在湖边上,眼巴巴地看着她上了一叶轻舟,直往莲叶深处去,只撂下一句:“别来烦我。” 轻舟在莲叶中穿行而过,停在池中央。池中莲叶皆是长柄巨叶,遮阳隐人。她坐在舟头,卷起长裙,蹬鞋褪袜,小腿入水大半,凉意瞬间就袭了上来,“嘶——”她舒服的轻叹一句。 有细光透过莲叶的破损处,投下斑驳光影。四周静谧,只闻风声与蝉鸣。她仰头咽下一口酒,眯眼去看太阳,看得头晕眼花,又低下头喝一口酒。 一坛酒转眼见底,她往后一仰,索性躺在舟里睡觉。 阿福晓得她又犯毛病了,也不管她,回夏犹清继续和墨山下五子棋。墨山问他:“玄女娘娘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阿福耸耸肩,习以为常,“上古的尊神,多多少少都有些怪癖,不碍事。” 墨山下最后一子,五子连成一线,他又赢了。阿福不服气,拉着他继续下,墨山问他:“你跟着玄女娘娘多久了?” 阿福随口接道:“十几……”他顿了一下,改口,“几百年吧。” 墨山有些惊讶:“你几百年都没长大吗?” 阿福催促他下子,严肃道:“我……我长得比较慢,不行吗?”墨山点点头,三下五除二,又赢了。两人苦战一天,严谨一点来说,是阿福哭着求着,非得赢一局才肯罢休。文昌帝君回来时,阿福终于赢了一回,笑的极其得意。 文昌问他:“玄女呢?” 阿福回道:“去碧浸长天划船了。” 文昌又问:“什么时候去的?” 阿福嘴边的笑淡了一点,一拍大腿道:“坏了,去一天了。”说罢就要往外窜,文昌将人拦下,道:“本君去看吧。” 文昌到碧浸长天时,玄女正在做梦。此时的碧浸长天褪去白日里的静谧,碧叶中绽开数朵妖艳的魇心莲,在月下盛放,散发着淡紫色的雾气。 她这一觉睡的好长好长,被魇在梦中,无法脱身。文昌站在舟上,垂头看她,她蜷缩着,眉头紧缩,嘴里一直在嘟囔。 梦里,玄女又回到了须弥山。须弥山好冷,漫天飞雪,冰封千里。雪粒像刀子一样,剐蹭着她的脸颊。她眯着眼仰头看山顶,一白一黑两股力量在对抗,天地失色,地动山摇。 文昌贴近了一些,听见她说:“好冷。”他脱下外袍给她盖上,自己顺势坐在她身旁。 梦中的玄女终于看清了两股力量中的两人,是清屿和魔祖罗睺。 她拼命地往前跑,这一次,她想同他们站在一起,但积雪突然间变厚,将她牢牢禁锢在原地。她只能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清屿不敌罗睺,无奈催动混元大阵,与余下尊神共化白光,直冲罗睺而去。 混元阵开启后瞬间迸发出毁天灭地的灵气,所到之处皆为灰烬。霎时间天地共震,哀嚎声响彻云霄,她被灵气震出须弥山,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不要留下我!不要留下我!” 文昌见她突然伸出左手在空中胡乱地抓着,嘴里还一直喊着“不要留下我”,只得将手伸了过去,被她牢牢握住。她这一回总算是抓住了,紧紧地贴在心口,声音渐小,喃喃:“不要留下我……” 他淡定安慰道:“好,我不走,不留下你。” 玄女好像握住了救命稻草,呼吸逐渐平稳。文昌被她拽着没法动弹,索性变出一本《道经》来看,等她睡醒。 她又在一片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到,周围的气息让她感到熟悉,但是想不起来在哪。她觉得自己应该是闭着眼睛的,拼命地想将眼睛睁开,在一道白光之后,她躺在一个令她无比熟悉又无比厌恶的房间内,床边站着一个握刀的男人,看不清脸,但是她知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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