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信,不如亲自来验一验,看看我有没有说谎。” 音落,她轻轻吹出一缕香气。 那香气中卷裹着合欢宗独有的秘药,拥有不可言说的功效,居然就被她这般堂而皇之地用了出来。 宴清霜闪身出现在几步之外的地方,轻易挥散那空气中的迷香,垂眼淡漠看着她,声音里透着无限疏离。 “雪少主,自重。” 雪初凝眼神一顿,便怔在那里。 灵猫向来最能忍痛,可再次听到那人说出这样的话,她的心里依旧疼得厉害。 “别这样叫我。” 雪初凝失神一般看着自己的指尖,重复道:“宴清霜,别这样叫我了。” 那人并不应她,沉默半晌,低声道:“早些休息吧。” 说罢,他便提步往外走去。 她抬眼问他:“你去哪儿?” 宴清霜顿住脚步,语气生硬:“去和掌柜再要一间房。” “不许去!” 雪初凝回过神来,赶忙跳起来拦在他身前,“反正你也不会被那些催情的药物影响,生什么气啊……” “再者说,咱们差点就要做夫妻了,就算最后没成,何至于生分至此?” 她越说越觉得委屈,便有些不管不顾,“我就知道,当初就不该在此事上妥协!若你早早便同我有了夫妻之实,看你如今还怎么……” “慎言!” 宴清霜听着她的话,眉头拧得越来越紧,不由出声打断。 她连忙闭了嘴,又忍不住小声嘀咕:“还是和以前一样,半点开不得玩笑。” 见他依旧杵在门前不动,雪初凝终于服了软,“好了好了,我不闹了。” “老板娘都说了,客舍根本不够用。这里这么大,你又何必再去占别人一间房呢?” 宴清霜微微一怔,问:“你听到了?” 她点点头:“是啊,听到了,我只是太疼了,不得已才变回原形,虽然当时意识不大清醒,但也能听到些外界的动静。” “咱们先不说这个。” 雪初凝对这件事似乎不愿多言,她左右瞧了瞧,指着方才的茶席道:“我睡这里成吗?绝不打扰你!只我身上还有伤,这席子又硌又硬,分我一床被子总可以吧?” “实在不行……” 说话间,她习惯性去挽宴清霜的胳膊,直到他再度躲开才有所惊觉。 雪初凝话音一顿,讪讪收回手,只试探着小心扯住他的衣袖,垂着头委屈道:“实在不行,我还当回你的灵宠好不好?就和最初的那几年一样。” “宴清霜,我不想自己睡……”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也低了下去。 宴清霜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终是心有不忍,便也软了语气:“你尚未恢复,去床上睡吧。今日之事,不要再有下次。” 雪初凝低垂着头,暗中撇了撇嘴,面上却笑起来,连忙应道:“知道啦知道啦。不过……” 她眉眼弯弯,全然一副天真模样,“宴师兄,你也太大意了。我可是小妖女,你对我……怎能丝毫不设防呢?” 听到这话,宴清霜才终于发觉自己体内的异样。 饶是他已至化神圆满的境界,此刻竟是再也动弹不得! 他微一蹙眉,问:“你又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只是想让你今晚乖一些罢了。” 雪初凝重新换上一副妩媚的笑颜,凑近过来,“宴师兄忘了,我如今可是合欢宗弟子。而合欢宗除了我师父,还有另一位深谙炼药之道的长老,宗里所有秘药皆出自她手。” “我这次出来前,特地向她讨要了不少新鲜玩意儿,还都没有名字呢。原是想着有朝一日,为你我二人助兴之用,不料竟用在了这种时候。” “宴师兄千万别小看这种药,潜梦长老虽只是化神期修士,但她炼出的东西,就连渡劫圆满也要敬畏三分。所以你啊,现在只能乖乖听我的。” 她说着,轻轻牵起宴清霜的手,将他带到里间的床榻边,而后略微捋起他的衣袖,露出他腕上那串菩提念珠。 原本十四颗白玉菩提子,如今已去其二。 其中失去的第一颗,她记得也很清楚。 宴清霜曾同她讲过,他的父亲青昀道君,早年为平定魔族之乱,携琉璃净世之众,在不归山同魔族苦战数月,终将其镇压在裂隙之下。 而青昀道君身上的致命伤,也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 生死之际,正是菩提念珠为他挡去一劫,那颗菩提子也当场化为齑粉。 如此珍贵之物,宴清霜居然轻易就将其赠与他人。 还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凡人女子。 宴清霜感知到她略有些冰凉的指尖,从自己的掌心里一路上移,在将要触碰到那串念珠的时候,他忍不住低叱道:“别碰!” 雪初凝停下动作,掀起眼皮看他:“为何?” 他的脸色很难看,眉宇间隐现怒意,“那不是你能碰的东西。” 雪初凝微一挑眉,点头道:“是了,先前三百年里,你从来都不让我碰。而今却为了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凡人丫头,大大方方地舍了一颗珠子给她。” “她叫什么来着?哦,玉叶。这名字倒是有趣,可惜终究只是棵凡草,比不得真正的金枝玉叶。” “不知她究竟哪一点入了你的眼?那小姑娘的声音听着娇娇柔柔,没能瞧见她的模样真是遗憾,若是下次再遇着她,我定是要仔细瞧一瞧的。” “别这样说话。” 宴清霜听不得她这般刻薄的语气。 他咬牙几次尝试,皆无法压制这如同定身术一般的药效,索性好言同她讲道理,“你既听得到,又怎会不明白我为何要保玉叶?不要胡闹了,把解药给我,方才之事便不同你计较。” 雪初凝轻笑一声:“那你哄我啊,哄得我高兴了,说不定我就饶了你。” 她少有刻薄的时候,也当然知道宴清霜如此做,自是为了调查狾毒一事。 只这次见面以来,宴清霜对她的态度大不如前,让她心里很是难受。 难受得狠了,便会生出些贪嗔痴念。 她忍了一路的委屈和不甘,终于在此刻爆发。 她就是想闹一闹,想看看这个人的心里,究竟还藏着多少不能对她说的秘密。 宴清霜对此亦是心知肚明,但他实在不能开这个口。 一旦开口,先前花费许久才下定的决心,顷刻便会崩塌。 他不能带着她一同沉沦,不能让她也身处黑暗。 他垂下眼睫,目光里依旧带着疏离之色,压抑着怒意道:“解药。” 看到这样的眼神,雪初凝只当他是厌恶自己如此行事。 她心下簌颤,逃也似的收回视线,微垂着眼睫,双手环上他的腰,轻轻靠在他的心口上。 “我没有解药。”雪初凝闷闷说道,“潜梦师叔炼的药对身体不会有危害,至多药效发作时,身体像火灼一样,难受得厉害。不过你放心,方才给你用的这个,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效用,只是让你暂时无法动弹而已。” “我知道,就算对你用了那些药,你也不会轻易就范。我舍不得看你难受……” 她轻轻闭上眼,听着他一下重于一下的心跳声,“宴清霜,你不知道,听见你对玉叶那么温柔地说话,我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所以,你要哄我。” 宴清霜感受到她手上微一用力,自己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此刻药效彻底发作,他几乎已经不能言语,只又惊又怒地看着她俯下身来,轻轻贴上他的唇。
第21章 解药 雪初凝的吻小心翼翼,如蜻蜓点水,流连在他的唇角。 她原也是懂分寸的,她清楚地知道宴清霜的底线在哪里。 但在此之前,宴清霜的底线可以为了她一降再降。 所以她无法无天,所以她不知何为适可而止。 先前没有做到最后这一步,是因为她不舍得。 她知道宴清霜不希望如此,也不舍得违背他的意愿,只想用自己最纯善的一面,虔诚将他奉在神坛之上。 她的恣意始于宴清霜的包容,收敛亦然。 可如今这一切却都如同梦幻泡影,一触即破。 她知道,无论宴清霜这样做是出于何种缘由,若她不抓紧一些,他终有一日会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故而这一次,她不愿再妥协。 雪初凝亲了许久,才终于从他的唇上离开。 她伏在他身上,抬眼看他,却见那人紧皱着眉头,说不出一个字。 “哎呀,这么生气啊……” 她痴痴轻笑一声,抬手抚上他的眉心,“想开些,那年你送来的婚书还保管在浮玉宫里,四方诸神都见证过了,只差最后的契礼未成。我们这样,说来也不算逾矩。” 宴清霜依旧深深蹙眉,盯着她的眼神冰冷至极。 雪初凝实在不喜欢他这样看她,索性闭上双眼,重新吻上他。 小巧的舌尖试探着触碰,被制住的男人终于忍无可忍。 宴清霜聚力冲开自身经络,猛地攥紧她的手腕,狠狠甩向一旁。 “雪初凝,你胆子太大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话一说完,唇角立刻溢出一丝血迹。 方才那一下他用了猛力,雪初凝未曾防备,这一下受得不轻。 好在床铺柔软,身上倒是没有大碍,只被他攥住的那只手腕疼得厉害,多半是折了。 雪初凝并不确信这药物当真能彻底制住宴清霜,但在看到他唇畔的血丝时却慌了神。 药物不同于功法,如若顺应药性而为,或可将其转化为自身增益。但若强行与之对抗,则只会有损己身。 她实没想到,宴清霜如今居然会对她抗拒至此,竟不惜拼着重伤的下场,也要推开她。 “你这是做什么?潜梦师叔的药十分霸道,你这样会伤着自己的!” 雪初凝顾不上自身疼痛,连忙查看他的伤势,“快让我看看。” 宴清霜不知她伤了手腕,毫不留情地挥开她。 他半坐起身,靠在一旁的床柱上。 他的衣衫方才被雪初凝胡乱扯开了些,松松垮垮地半搭在身上。 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猫儿扯下去,已经用尽了他勉强恢复的全部力气,现下竟是连理好衣衫这样简单的动作都难以完成了。 潜梦的药的确霸道,方一接触,便会顺着经脉流窜至四肢百骸。 虽然他勉力冲破了一丝豁口,但只要经脉不断,很快便会将其填补上。 到那时,便又只能任由这猫儿为所欲为。 缓了片刻,宴清霜再次开口:“解药给我。” 他等了许久,却没等到雪初凝的回应。 转头一看,才发现她微微蜷起身子,沉默地抱着自己的左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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