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胡说八道什么呢!?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张公子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我告诉你,后日那场笔试,你替也得替,不替也得替!否则我就叫兄弟们剁了你的手指,让你今后再也提不了笔!” “您二位就饶了我吧……” 柳书生哭丧着一张脸,“墨宗那可是修仙世家,在八大仙门里位居第三,若是被他们发现替考,此生都将彻底无缘仙途。小生区区贱命倒是无所谓,您二位若是因此有何闪失……那可如何是好啊?” “欠收拾了是吧?” 张、冯二人见他仍是拒不从命,顿时火冒三丈,撸起袖子吩咐道:“兄弟们!给我狠狠揍他!” 话音未落,雪初凝身周齐刷刷站起来十来位“读书人”。 方才坐着瞧不出来,现下却看了个彻底—— 那其中有和张、冯二人一样的纨绔,也有故意扮作书生模样的家丁。 他们闻言纷纷挽起袖子,凶神恶煞地朝柳书生围了过去。 此刻老板娘和管事的不在这里,其他食客和真正的书生担心会受到牵连,赶忙拿了东西回房去了。 雪初凝方才被唬了一跳,现在便觉着有些好笑。 她拎起酒坛给自己斟了一碗,含笑出声:“哟,好大的阵仗。” 冯公子闻声,立刻指着她骂道:“你谁?怎么还有个小丫头?” “欸,不是小丫头,我啊,差不多可以当你祖宗了。” “嘿,臭丫头说什么呢!?” 张公子也循声看来,一见是位红衣美人,不自觉多看了两眼。 察觉到他的目光,雪初凝只觉一阵恶心。 她再次饮下一碗酒,双颊已微微有些泛红,她撑着桌子站起身,抬眼看向那位张公子,笑问:“好看吗?” 张公子被她的笑靥迷了眼,愣愣点头:“好看,真好看。” 雪初凝笑意更甚:“再看,就挖了你的眼。” 一听这话,张公子顿时也变了脸色。 他和冯公子对视一眼,立刻招呼了同伴便要对她动手。 雪初凝终于等到了时机,三两下便将他们打倒在地,“你们这些个渣滓,也就这点儿本事,只会欺负老实人。” “这家客栈,只要我在一日,你们便一日不得踏足。还不快滚?” 那两个纨绔此时才瞧见这红衣女子有一双妖瞳,料定她绝非常人,赶忙丢下已经丢魂失魄的柳书生,带着手下屁滚尿流地逃走了。
第23章 醉酒 雪初凝赶完人,回头看了柳书生一眼。 那书生头戴方巾,形貌清癯,看上去的确是个弱不禁风的穷书生,唯独那张脸,生得竟是比寻常女子还要俊美。 若非他穿着一袭粗布长衫,背在身上的书笈也破陋古旧,单看这副举止和长相,倒不像是寒门出身。 柳书生见着那两个纨绔的人悉数离开,一改方才战栗不安的模样,无奈地蹲下身扶起被人踹翻的书笈。 察觉到雪初凝的目光,他赶忙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摆,规规矩矩地朝她拱手一礼:“方才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大恩无以为报……” “行了,少说这些没用的废话。” 雪初凝不耐地摆摆手,面无表情道:“快让开,你挡着我的路了。” “哦、哦!”柳书生忙退到一旁,“姑娘请。” 雪初凝再不看他,重新抱起自己那只酒坛,却不慎脚下一个趔趄,一下子坐回了长凳上。 客栈老板娘说得不错,这酒的确很烈。 方才她饮了整整一坛,此时后劲上来,竟也有些天旋地转。 “姑娘小心些!” 柳书生见状赶忙上前搀扶,临到跟前又顾及男女有别,伸出的手便顿在那里,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雪初凝晃了晃脑袋,双颊已微微现出些酡红。 她的酒量其实并没有多好,先前母亲不允,宴清霜也管着她,是以过去的三百年里,她几乎滴酒不沾。 直到后来去了合欢宗,才被掌门带着学会了饮酒,但每次也都是点到即止。 今日着实喝得有些多了。 一回想到宴清霜,她的心里更不是滋味,心中一气,忍不住皱着眉头狠狠往桌子上一拍。 那年头已久的桌面经此一击,顷刻间现出一道又深又长的裂缝。 雪初凝一时有些无语,只道这凡木做的东西就是不经用。 柳书生以为是自己靠得太近,惹她介怀,吓得立刻后退几步。 这时老板娘刚好从后面回来,一眼便瞧见这桌上的裂缝。 她丰腴的身躯一颤一颤地小跑过来,倒是没对雪初凝说什么,只后来又瞥见一旁打斗时留下的狼藉,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回事儿啊这是?” 老板娘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杵在一旁的几个活计,低叱:“老娘刚离开没一会儿,个个儿的就又开始偷懒了不是?刚才就听见这儿闹哄哄的,招你们几个都是吃白饭的?还不快去把这儿收拾了!” 伙计们哪敢多言,赶忙去后院取了扫帚和抹布回来清理。 雪初凝缓了片刻,再不愿继续在大堂待下去。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随口对站在一旁监工的老板娘说道:“酒和桌子的钱先记着,等我找到了他,让他来赔给你。” 左右她现下身无分文,也拿不出钱财来赔偿,也不知这老板娘收不收灵石…… 宴清霜若已离开了流霞镇,一时半刻也找不到他。 实在不行便去仙缘大会碰碰运气,万一遇见几个熟人,还能跟人家借一借。 客舍的钱,那人应已经付过了。 一张破木头桌子,应也值不了几个钱。 柳书生揣着手立在一旁,见状小声试探道:“要不……小生来付吧?” 闻言,雪初凝微微一愣。 谁知老板娘冷着脸睇了他一眼,“你?你个穷酸书生,还是省了吧。” 柳书生着急辩解:“此言差矣。小生虽不富裕,但身上攀缠还有富余,应该……” 老板娘却懒得搭理他,转而换上笑脸,对雪初凝说道:“姑娘多虑了,那位客官给的钱足够多,您就是在这儿住上十天半个月,也绰绰有余。不过是毁了张桌子,您不必放在心上。至于这酒,权当我送您的。” 雪初凝倒也不推辞,只弯唇笑了笑:“那便多谢了。” 说罢,她脚步虚浮着登上木梯,独自回到那间空无一人的客房里。 屋内昏黑一片,雪初凝关上房门,靠在门后出神许久,终是拎着酒坛往里走去。 她将宴清霜昨夜点的那盏灯重新燃起,自己却走向昏暗的另一角,翻身靠在美人榻上,就着月色继续饮酒。 不多时,门外却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雪初凝已然醉了,倚在榻上随口问道:“谁啊?门没落锁,自己进。” 门外之人迟疑了片刻,终是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雪初凝抬眼一看,竟是那个柳书生,不禁有些失望。 虽然知道不大可能,但方才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她心里仍是盼着来人会是宴清霜。 柳书生进来后却只站在门口。 房间内灯光昏暗,他方才没能一眼瞧见雪初凝的位置,生恐有所唐突,不敢多看,便低着头问道:“姑娘,您休息了吗?” 雪初凝轻叹一声,半躺在美人榻上一手支着头,一手举起酒坛冲他晃了晃,“这儿呢。” 柳书生只看了一眼,便赶忙重新垂下头,而后恭恭敬敬地对着她躬身一礼。 “小生姓柳名息,方才在下面,多谢姑娘仗义出手,大恩无以为报不过!” 他似是害怕被雪初凝再次打断,突然加快了语速,“小生别无他长,却极擅做菜,便想来问问姑娘爱吃什么,小生明日……啊不,现在也可以!只要姑娘需要,小生现在就去后厨借灶台一用,以报姑娘救命之恩!” 雪初凝听他如此说,却是兴致全无,神情恹恹道:“就为了这事,你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跑来姑娘家的房间?” 柳息忙道:“姑娘莫误会!小生绝无冒犯之意!” 她却重新躺了下去,全然一副送客的模样,“柳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我今日实在没什么胃口。举手之劳,本也不必挂心,请回吧。” “那怎么行!”柳息急急上前两步,“有道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今日若不是遇着姑娘,小生还不知要被那两人如何磋磨。姑娘的大恩,小生自是不能不报。” 雪初凝被他吵得烦了,再没了方才的耐性,抓起手旁的酒盏砸在他脚边。 酒盏应声而碎,柳息被吓得一个激灵,便听面前的女子冷声道:“出去,别再来烦我。” 柳息赶忙应是,将要退至门外时,又迟疑着转过身来,“还、还不知姑娘芳名?” 话音未落,脚边又碎了一只酒盏。 “滚!” 柳息还未反应过来,便觉自己像是被一阵冷风推了出去。 房门猛地关上,引来楼下不少仍在借光温书的读书人的目光。 他摸了摸鼻子,转身而去,却并未回房,反倒去同老板娘说了几句,而后径直往后厨去了。 第二坛酒也很快见了底。 雪初凝醉得厉害。 她的皮肤在月色下似是渡了一层浅淡如水的光,左手腕处的捏痕已消退得差不多了,也几乎已觉不出痛感。 都说“一醉解千愁”,她只觉脑中空空,却仍是止不住地去想宴清霜。 她原想着再下去要一坛,反正瞧老板娘的反应,想来宴清霜留下的银钱也足够她吃喝不愁。 但她此刻酒劲上头,几乎站立不稳,便又犯了懒,重新在榻上躺下。 正此时,敲门声却再次响起。 雪初凝原本不欲理会,只道那书生脑袋一根筋,没完没了,着实惹人生厌。 但这一次,那人竟不等她应答,自顾自地推门而入。 她心中一烦,一把将抱在怀中的空酒坛狠狠朝门口摔去,“说了别来烦我,听不懂吗!?” 意想中的碎裂声并未出现,雪初凝直觉有异,但她脑子混沌一片,此刻全然不愿多想,便听见那人合上房门,淡淡出声:“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喝酒了?” 听到这个声音,雪初凝一下子清醒了几分。 她连忙翻身坐起,便瞧见宴清霜将手里的空酒坛放在一旁,又用灵力将地上四分五裂的两只酒盏复原,而后提步朝她走来。 琉璃净世虽非佛门,却也有许多清规戒律,其中之一,便是不得饮酒。 雪初凝犹记得,当年她调皮故意在宴清霜的茶水里添了小半杯酒,他因此生了好一通闷气,之后有近半个月都没同她说话。 她从此便再不敢在他面前提半个“酒”字。 今次饮酒被他撞了个正着,她难免不会心虚,酒也醒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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