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当了皇帝,要是沈三废连「自己」都护不住,她趁早把皇位还了他拉倒。 明明之前对沈三废有着极多的揣测,此时却像是被雨水给冲净了似的。 沈三废不会让这个院子里的这些女人们遭了厄运的。 毫无根由,赵肃睿却又异常地笃定。 再嘬一口羊骨头的汤汁,他又笑了。 . 也就是说,不管他现在怎么作,总有个皇帝得兢兢业业替他兜着! 这么一想,昭德帝顿时神清气爽。 —— 笨拙地抱着自己怀里的布,柳甜杏喜笑颜开地挤在安年年的伞下: 「安姐姐,这些布我可不打算做衣裳,我要留着!」 安年年将两匹布揽在怀里,手中的伞歪向柳甜杏,问她: 「怎么?这布有什么不同?」 「嘿嘿嘿!少夫人说这是军饷!」柳甜杏笑嘻嘻的,「我爹做梦都想跟着伯爷上战场建功立业,他还从没拿过军饷呢!倒是我这个做女儿的先拿了。」 安年年停下脚步,看了柳甜杏一眼。 「傻子。」. 六喑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 ,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第43章 红豆粥 . 重阳一过,菊花粥就不时兴了,一把赤小豆放在水中泡软,再与上好的粳米一同入锅小火细熬到出沙,出锅的时候再加一勺桂花糖,又稠又甜的香气就热腾腾地散开了。 只可惜,守着这样的红豆粥,乾清宫里的几位阁老却无人敢动。 被誊抄好的账册就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低着头,无人敢说话。 「成祖的时候,鲥贡的花销是三千三百两到三千七百两,肃宗时是五千九百两到七千两不等,神宗时候动辄万两,明宗时已经到了两万两,先帝的时候是四万两,去年的鲥贡,朝廷花了六万七千两白银。大雍立国二百余年,从江南到燕京的运河年年花大钱疏通,财货往来一年多似一年,唯独这鲥贡的开销,朕实在想不通。」 从前花三千两就能做的事现在要多花足足二十倍,这是何等荒唐? 可这样的荒唐,在如今的大雍比比皆是。 李从渊轻轻翻动账册,看着上面每年开支都有的「紫檀木大车八辆」、「黄花梨木大车十六辆」,不由得在心中轻叹。 「鲥贡」沿途靠的大多是运河,又哪里用每年都造新车?只不过是为了做平账目罢了。 每年从江南运来燕京的鱼数目相差不过两倍,账册上用掉的冰多了又何止十倍。 桌案上红豆粥的甜香气幽幽升腾。 李从渊当先一步跪下,后面的杨斋和刘康永也跪在了地上。 「臣等愧对陛下。」 沈时晴拈动着手指,目光看向殿门处。 「自朕登基起,凡是经手鲥贡的,朕一个都不打算留了。先帝时经手鲥贡的,若是已经告老还乡,或是死了,朕许他们的后代以家财平账。」 李从渊等人都是一愣。 按照大雍朝一直以来的惯例,官员告老便既往不咎,可依照陛下的意思,就算是死人都要刨出来补上亏空! 礼部尚书刘康永出声说:「陛下,依照祖制……」 沈时晴看了他一眼,语气轻快:「依照《大雍律》,贪污白银六十两,剥皮揎草。朕未曾依照祖制,实在愧对列祖列宗,礼部尚书说的对。」 其实是想说陛下应该宽仁体恤臣下的刘康永张了张嘴,顿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不过朕也知道,如今与刚立国时不可同日而语,六十两银子就剥皮揎草有些过于严苛了,这样吧,三百两,三百两银子以下,去官夺职,三百两以上,发配流放,五百两以上,斩立决。」 「扑通」一声,刘康永跪在了地上不敢动了。 这话要是传出去,陛下没有如何,他这礼部尚书就要先成了满朝文武的众矢之的啊! 重阳的时候他还以为陛下是比从前稳重了许多,做事不像从前那般依着性子来了,今天他才明白,陛下不是稳重了,陛下是比从前更难测了! 「陛下,整顿吏治万不可一蹴而就……」刘康永话说到一半又说不下去了,因为陛下正在看着他。…. 用一种极为冷淡的目光。 「整顿吏治不可一蹴而就?朕是不是应该跟那些人好好说道说道,慢慢贪,缓缓贪,不要急着贪?」 见刘康永面色涨红,李从渊缓声说道:「陛下整顿吏治之时也要防备构陷之祸。若是如武周时那般纵容酷吏,弄得人心不安,群臣不敢动作,也非百姓幸事。」 这话还算稳妥,沈时晴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 这时,门帘掀开,三猫蹑手蹑脚地进来站在了门口处。 沈时晴看见了,问他:「有何事?」 三猫低眉顺眼地说:「回皇爷的话,慈宁宫来了人,是太后娘娘遣人来给皇爷送东西。」 . 按说慈宁宫给皇帝送东西也不是什么可怕之事,可三猫说话的时候战战兢兢,让沈时晴心里有了些揣测。 「让人进来吧。」 「是。」 下一刻,一个穿着玄色太监服的太监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一进来就先跪下给皇帝行了个礼。 「奴婢慈宁宫太监,奉太后娘娘的旨意给陛下送来十万两银子另有两尊纯金佛像。太后娘娘另有话带给陛下。」 说完,太监抬头看了看同样跪在地上的阁老们。 他这个样子让沈时晴越发有些好奇,挥了挥手,她说:「几位尚书先起来,朕猜着太后送来的东西也跟吏治一事有关,你们不妨和朕一起听听。」 李从渊等人站起身,心里其实非常想走。 太后与先帝感情甚笃,又深爱先太子,陛下登基之后太后曾多次当着命妇的面说起陛下不适为君,前年有一日陛下在上朝之前去给太后请安,太后竟然说看见陛下穿着龙袍就不舒服这种话来,甚至让陛下以后不要穿着龙袍来请安。 陛下骄狂任性,喜怒不定,对于太后却算得上恭顺,从那之后虽然极少能见太后,各种赏赐却从来不缺。 可对于他们这些朝臣来说,太后当着他们的面下了陛下的面子,他们要是掺和了,只怕同时得罪陛下和太后,要是在一边眼睁睁看着,那就是失了臣子的本分。 于是,三位阁老有志一同地低着头,仿佛这偌大的乾清宫正殿里又多了三块空心的木柱子。 一鸡对那个那个捧着东西的太监说:「太后娘娘有什么旨意,你只管说就是了。」 「奴婢传太后娘娘的话,听闻陛下要整顿太仆寺的账目,前些年寿成侯在太仆寺的时候因为不通实务被奉养哀家的母亲便只免了寿成侯的官职,发落去了一个闲差。寿成侯虽然是陛下的舅舅,却是个胆小木讷的,当年因为糊涂而辜负了先皇恩典,就已经大病了一场。昨日听闻陛下要查账,又吓得来哀家的面前哭了一日。他与哀家一母同胞,哀家又不能不管自己的哥哥,这些钱便是哀家替他清的账。曹家深受皇恩,却才能不足,不敢忝列朝中,可也不至于被赶尽杀绝,便让此时过去吧。只盼着陛下收好这些钱也别再与满朝文武为难,咱们老赵家能坐稳了天下都是靠着这些朝臣们的夙兴夜寐,先帝在的时候就常说为君者要大度,要做仁君、明君,为了一点钱财闹得满朝人心惶惶到底是不好。太后娘娘吩咐的话,奴婢传完了。」…. 乾清宫里安安静静。 刘康永几乎能听见自己的汗水顺着自己的脸颊流进自己衣领的声音。 前天陛下说了要整顿吏治,清查鲥贡和太仆寺,今天太后就堂而皇之地下了陛下的脸面。 他们几人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陛下的脸色。 坐在龙椅上的沈时晴却并不生气,毕竟她不是昭德帝本人,甚至都没有亲眼看见太后长什么样。在他看来,太后说白了就是皇帝的母亲,她的权势也是来自于自己的儿子,她使用自己权力的手段就是这样裹挟着亲情与道德的敲打,也恰恰是沈时晴过去那些年在宁安伯府里最常见的。 她此时想的人,是赵肃睿。 原来英明神武无所不能的皇帝陛下也要经历这样的手段。 她甚至有点想笑。 寿成侯与保平侯的名头她从前在深宅里都听说过,曹家这两个兄弟原本都是游手好闲之辈,他们的父亲 从前也不过是个工部郎中,偏偏生了个好女儿,十四岁就被选入禁中,十六岁被指给当时还是郡王的先帝为妻,先帝对她甚是爱重,不仅和她恩爱相守不纳妃嫔,甚至还将她的两个兄弟都封了侯。 . 太后的长兄寿成侯是个满燕京都不敢惹的混人,大概是知道自己家的爵位不能承袭,这些年他到处强占土地田庄,手下豢养了一批打手,凡是看上的庄子和田地就去强抢过来,再扣人家一个指使佃户侵占田亩的罪名。 他倒也聪明,极少与文官纠缠,盯上的都是写没有官身的富户和没落的勋贵,许多年下来,在京郊收拢了不知多少土地。 这样人不仅敛财无度还贪赃枉法,明明是辜负皇恩,太后却还要替他遮掩。 太后掏了自己的私房出来,名义上是为了替寿成侯平账,实际上就是在左右朝堂,皇帝前天刚下令清查太仆寺,她今天就跳出来让皇帝对朝臣宽仁些,这些事这些话传到那些太仆寺官吏耳中,就算原本有几分想要自首的心也已经没了。 不过,也好。 沈时晴面上露出了一丝笑。 太后既然把寿成侯推出来,她就可以把寿成侯当靶子。 「当年寿成侯府的案子是谁查的?去将卷宗找来,让朕看看太后送来的钱够不够平账。再召寿成侯即刻入宫。」 听见皇爷的吩咐,一鸡抬眼看了皇爷一眼,又垂下头: 「是,皇爷。」 沈时晴低下头,正好看见了赵肃睿的那枚私印,她用无名指挑起来捏在手里轻轻摩挲: 「太后娘娘还真是阔绰。」她轻声说,「一年二十两黄金两千两白银的俸禄,要攒多少年才能攒出这十万两的银子?」 这话三个阁老没人敢接。 一鸡站在那,恨不能自己是一只木头鸡。 沈时晴站了起来: 「朕记得先帝曾经拨了两个皇庄给太后娘娘贴补脂粉,如今太后年事已高,私房优渥,想来也用不了那么多脂粉了。」 李从渊立刻明白了陛下的意思。 说到底,太后所用的开销也都是皇帝从私库里分出去的,从前太后用皇帝私库的钱来贴补自己的娘家,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太后连陛下清查太仆寺的事都敢插手,陛下不打算再忍了。 那个传话的小太监还跪在地上捧着银票不明所以,只等着陛下的回话。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202 首页 上一页 4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