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新弟子们在此修炼,所以特地过来看看。” 晏吟秋小心翼翼把手里抱着的兔子交给了风拂春,嘱咐她先帮着照顾一会儿,这才慢吞吞走到郁承的面前。 旁边的站着的江百里和司马梧见状面面相觑,本来想上前和郁承打声招呼,可郁承却冲他们摇了摇头,他们只得作罢,眼观鼻鼻观心地接着充当背景板。 “许久不见晏夫人了,夫人风采更胜往昔。” 郁承客气地对晏吟秋笑了笑,他的眉眼与郁芸很像,眼角微微下垂,笑起来的时候会显得格外和善,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然而晏吟秋对他的吹捧示好并不在意,只是随意把视线转移到其他人身上,方才被一群弟子围着她倒没有注意,太虚宗这届的弟子确实不少,比往年要多上许多。 不过这里面也唯有炎锦儿和江菱华两个人最特殊,既没有趁机偷懒也没有去和白公主玩,依旧在旁边一板一眼地练着剑,仿佛完全不受外界的侵扰。 郁承没等到晏吟秋的回答,自讨了个没趣,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心情,他顺着晏吟秋的视线看了过去,又再次主动挑起了话头。 “我听芸儿说,新来的弟子里面当属这两个最为勤恳,那个年纪小一点的叫江菱华,另一个剑招比较凌厉的是炎锦儿……” “郁师弟。” 晏吟秋打断了郁承的话,她不耐烦地掀了掀眼皮,“你今天到底是想来干什么的,有话直说便是。” 郁承闻言脸色一僵,但他很快便调整了过来,轻轻叹了一口气。 “听说月素最近又去打扰夫人清修,她向来轻狂不懂事,我是来代她道歉的。” “你代她向我道歉?” 晏吟秋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她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讥讽道∶“师月素又不是话都不会说的婴童,用得着你来替她向我道歉?” “郁师弟,你可不要自作聪明,要是你的小师妹知道你竟然敢代她在我面前服软,她怕是会被你气死。” 郁承闻言想要解释,可是晏吟秋却懒得再跟他废话,她抚平了自己衣袖的褶皱,问道∶“刚刚我就说了,有话你直说便是,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你所谓的道歉我已经收到了,那你接下来想要再说什么?” 郁承眸色沉了沉,他不知晏吟秋到底是什么心思,更看不透她如今的实力,只得缓声道∶“我知道你一直在为过去的事情介怀,只是师兄已经陨落,此事与旁人无关,希望你不要迁怒太虚宗诸多无辜之人。” “旁的我也不强求,只是希望太虚宗上下安宁。” “怪不得你们师兄妹三个人师出同门,原来是如出一辙的自以为是。” 晏吟秋淡淡一笑,忽而转移了话题,含笑道∶“前不久我遇见了萧谷主,我问她为什么要与你和师月素两个人断绝关系,你猜她是怎么说的?” 郁承闻言皱了皱眉,脸色肉眼可见冷了下来。 可晏吟秋却对此视若无睹,她笑眯眯地拉长了声音,一字一顿道∶“萧韵仪说——吾道为苍生。” “我是当真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和师月素两个人没有一个悟透其中的意思。” 晏吟秋故作惋惜地轻叹了一口气,讥讽道∶“郁承,下次记住了,为了自己才顺便带上其他人的,那不叫为苍生,叫伪君子。” 被揭穿真实想法的郁承面色一时间黑如锅底,然而晏吟秋却已经不想再和他浪费时间,直接转身扔下他又回到了一众弟子中。 她从风拂春的手里接过了兔子,视线落在了角落处看着她的江菱华身上,脚步忽而一顿,突然冲她招了招手。 江菱华原本一直在犹豫不决该不该上前与晏吟秋叙旧,但又担心自己太过冒昧打扰到她,因而只能眼巴巴地在旁边看着,此时见晏吟秋冲她招手,她一时受宠若惊,立马地小跑了过去。 “姐……晏夫人。” 晏吟秋并未细问江菱华是从何处得知她身份的,只是垂眸打量着她,歪头问道∶“怎么样,在太虚宗里一切都适应吗?” “嗯!修炼很有意思,师兄师姐也都对我很好,一起过来的大家也都很和善……还有少宗主,他也经常过来问起我的修炼情况。” “江景鹤?” 晏吟秋摸兔子的手微微一顿,她似有所感地回过了头,视线在不远处那道熟悉的身影上划过,问道∶“他过来做什么?” 自从她不许江景鹤进入奎黎峰之后,两人能碰上的时候也就只有她下山溜兔子的时候。 江景鹤到底还算乖觉,晏吟秋不主动提起,他也没有不知死活地凑上来搭话求情,徒增她的厌烦,只是一直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默默守在她的身边。 “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 江菱华略微思索了片刻,又补充道∶“不过少宗主问了我的爹娘,还问了之前到底是怎么认识夫人的。” 晏吟秋闻言但笑不语,知道江景鹤心中应该已经有数,此时见江菱华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兔子,她主动问道∶“这是白公主,要摸一摸吗?” 江菱华连忙点了点头,试探性地朝兔子伸出了手,指尖触上了兔子柔软洁白的皮毛,眉眼都不由得弯成了月牙儿。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的身上才会流露出独属于孩童的天真。 尽管晏吟秋也不催促她,但江菱华的心里却顾念着修炼的事情,匆匆摸了两把便悻悻地收回了手,有些遗憾地和晏吟秋告辞。 晏吟秋微微点了点头,眼瞧着江菱华离开,她拍了拍怀中兔子的脑袋,自己优哉游哉地准备打道回府,却没有注意到新来的弟子中一道身影趁人不注意默默跟上了她的脚步。 林微微和林逸朗本来就一直在注意林墨的动静,此时看到他的行为之后更是无语至极。 “说实话,我真的觉得我们两个对他过于多虑了。” 林逸朗抽了抽嘴角,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这么蠢。 之前还担心林墨会不会触底反击,现在看来他们纯纯是想太多了。 就林墨这个德行,都不用他们想办法收拾他,他自己就能把自己给作死。 林墨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别人打上了一个炮灰的标签,他还在沾沾自喜准备和晏吟秋来一段“他乡遇故知”的戏码。 【你为什么一直这么的……自信?】 系统也被他离谱的想法震住了一瞬,没了林微微在后面出主意的林墨简直就是个傻子,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相信晏吟秋会信这一套。 【这只是我和她搭话的一个契机而已,你不要忘了,我之前可是救过她一次的,就算是为了这段恩情,她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尽管这两天崔润对他很是看重,可林墨心里也清楚,自己根本就不是修炼的那块料,更不愿意在这上面费心费力,要想赶超林微微只能另辟蹊径,再寻点别的法子。 兜了一圈看来,也唯有晏吟秋会是那个转机。 林墨不动声色地接近晏吟秋的身边,状似无意与她狭路相逢,抬头有些诧异道∶“晏夫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晏吟秋走着走着突然被人窜出来挡了路,一时间面色都有些不虞,抬眼皱眉打量着眼前的林墨。 而不远处跟着的江景鹤见状顿时冷了脸色,他死死盯着林墨的脸,手指已经不自觉攥紧成拳。 又是熟悉的套路,熟悉的偶遇,熟悉的一见如故。 这招姬隐都用过多少遍了,林墨照葫芦画瓢也没学到点精髓就敢出来卖弄了。 姬隐虽说长了张和仲长芜一模一样的脸,但好歹还算有几分姿色,这林墨到底算个什么东西,丑成这样还来这套,也真不怕把人给膈应死。 尤其在他目前还不能靠近晏吟秋的情况下,林墨现在就显得更加该死了。 江景鹤忍无可忍,他甚至顾不上可能会被晏吟秋训斥,想要上前把林墨这个显眼包给赶走。 偏偏晏吟秋的视线在林墨的身上打转了一圈,像是突然想起了对方的身份,恍然大悟道∶“你是……林墨对吧?” “我记得你,你之前曾经救过我,上一次还没有和你道谢呢。” “夫人实在是太客气了,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林墨含蓄对着晏吟秋颔首,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奎黎峰,故作惊讶道∶“晏夫人要去奎黎峰?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静静看着它表演的系统∶【……】 这和在出租车上问人家司机师傅你是做什么的有什么区别?! 晏吟秋面不改色,坚持贯彻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原则,张口就道∶“哦,我是在奎黎峰养兔子的,平时养不好就要挨打,所以今天特地带着兔子出门散步。” 好不容易酝酿好演技的林墨∶“……” 现在是打算准备比谁更会睁眼说瞎话是吧? 林墨脸上表情僵了一瞬,干巴巴道∶“那挺好的,其实我挺喜欢兔子……” “秋夫人。” 终于忍不下去的江景鹤快步上前,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他冷淡的视线在林墨身上一扫,林墨登时吓得不敢吱声,又想起了之前在林家差点被姬隐弄死的恐怖经历。 “林师弟,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归雁峰吗,怎么走到了奎黎峰的地界?” 江景鹤轻飘飘开口问了一句,林墨已经身如筛糠,连忙哆嗦回答道∶“是……是我自己不小心走错了,我这就走,现在就走。” 说完他甚至都顾不上再看晏吟秋一眼,立马落荒而逃。 晏吟秋见状皱了皱眉,她摸了怀里的兔子,声音听不出喜怒,淡淡道∶“江景鹤,那是我在苍岚城的故人,你把人给吓跑了。” “夫人之前说过,他是太虚宗的弟子,一应由我来做主。” 江景鹤不卑不亢,依旧面如冷玉,垂眸道∶“他不应该出现在奎黎峰。” “他不应该出现,你就应该出现吗?” 晏吟秋似笑非笑,命令道∶“太虚宗的事由你做主,但是奎黎峰是我的地方,现在把人给我喊回来。” 江景鹤抿了抿唇,依旧站在原地,并未有所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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