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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头发湿了，粘在发间的墨绿水藻像是精心装点的发饰。碎发蜿蜒贴在脸庞，水珠滑过他的眉峰、鼻梁，在他美好的脸颊上流连。 少年甩甩头，将水珠都抛走，在白皎眼前绽放笑颜。灿烂极了。 白皎探头，想与他贴得更近。 “皎皎，我找到了。”龙琛双手捧起。 一汪水中，有一尾游鱼。在锦鲤中应是很不起眼的，淡青水色，有点儿透明。 白皎瞪大眼睛看向这尾鱼，不是妖兽，甚至谈不上是兽，她没感到相近的气息。 龙琛笑道，“传说中有银鱼，可游遍三界。多亏了皎皎，惊扰鱼群，我看到这鱼与众不同。捉来一看，果然是灵器。” 蒋苍吃惊地长大嘴巴，那么多条鱼，各种姿态的都有，眼睛都看不过来，哪能发现这一条不同？谁又能想到宝贝就在其中呢？ 水从龙琛指缝落下，他合拢手掌，将鱼捏在手心。腾出只手，他笑着抚上自己的眉心，一点儿鲜红出现在指尖。 蒋苍和白皎都未能看到。他们只看到龙琛将鱼换了个手，再在白皎面前摊开时，掌心只有枚鱼状的玉符。 “皎皎，这是你的了。” 蒋苍看看龙琛手中的玉符，又看看龙琛的脸，像是在看什么了不得的奇迹。 此时他们看不见的虚空里，红珏的狐狸眼也正盯着龙琛掌心的玉符，眼中闪过精光。 他伸手撕开虚空，想去抢夺阻止，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硬生生停下。 白皎微愣，抬头看了眼空中荡开的波纹，那里什么也没有。 她又回眸看向龙琛的脸，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扑了过去。 这世上，只有龙琛，会耐心听她的想法，全力满足她的心愿。 这一刻，她终于得到了，穿梭两界的自由。 白皎跟皇后告别，出了皇宫后，便看到临空而立的红珏。 她知道，必须要回去了。 红珏笑吟吟的，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向白皎伸手，“皎皎。” 白皎站起来，身体绷紧，却迟迟没有动作。 龙琛停下，一双黑色的眸子深不见底。 红珏的目光太灼热，烤得白皎难耐。 她轻灵一跃，落在地上，变成女子模样。来人间的时间很短，短得像是躺在妖王宫的大床上做了个美梦。不过，再回去时，她不一样了。 龙琛看着她的背影，有千言万语想说，可都来不及。 他看到红珏牵住她的手。 红珏的耳朵又长又尖，红底有一圈黑尖尖是白色，还戴了精巧的耳饰。白皎的耳朵白色透粉，耷拉在头顶。 两位超凡脱俗的绝美狐仙，阳光洒在他们身上都散出不一样的光晕。 不见了。龙琛站在原地良久，久到恍如隔世，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他身上的契约已然黯淡，往往这象征着灵兽过世。白皎在妖界，也是另一个世界。有红珏保护，她不太可能有生命危险，但龙琛仍感到揪心。 “先回去？”蒋苍陪着等了许久，终于开口。少了那个可爱的小家伙，他也感到失落。 龙琛点了下头，“休息一晚，明天离开。” 回到住处，桌上还摆有早上白皎啃了一口的糕点，她说太甜腻吃不完，等晚上回来再吃。 龙琛拿起来，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吃完，确实有点甜。 他把自己扔在床上，把头埋进被子里，只能找到一点点白皎的气味，很快就全消散了。 他睁开眼愣着出神，看到枕头上散落了几根白毛。 他仔细地拾起，放进上好的紫檀木匣里。 “哥哥！” 龙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他停下一切动作，像是个雕像般安静，全神贯注，想再听到点什么。 直到小毛球重重撞进自己的怀里，他还来不及抱紧，她倏地变大。 龙琛抱住怀里明艳的少女，白皎就坐在他腿上，他感到脸和脖子发烫，火燃遍全身。 “哥哥，我试试这个灵器。”白皎握紧玉符，昂头给龙琛看。 白皎跟红珏回到妖界后，根本顾不上其他，只想试试能不能再回到龙琛身边。 红珏又不肯帮忙，她自己捣鼓了好一会儿，才成功开启这件灵器。 “原来可以直接找到你，我太高兴啦！” 龙琛轻轻嗯了声，微凉的银丝揉划他的脖颈，他能感到白皎身体传来的温热。 内心冲动像是积蓄已久将要喷涌而出的火山，龙琛在用理智和爱将那股摧毁的力量压下去。 方才白皎走得急，他还没来得及教她。幸而，在送给白皎前，他在这灵鱼玉符中滴入了自己的心头血。有些损耗修为，但这样做之后，无论白皎在哪里，只要她愿意，银鱼都会带她穿越空间界限，找到他。 “帮我串起来，我怕丢了。”白皎塞给龙琛几根丝线，是她在寝宫帘帐上随手扯下的。玉符浑然一体，没有穿孔，又太滑，得用力才能抓住。她没办法固定，不过龙琛一定有办法。 龙琛接过她手中的丝线。上面的灵气强悍霸道有种威压，不同于修真界的灵气或妖气，甚至胜过他见过的几件神器上的气息。 麒麟尾。龙琛观察着质地，这是他用过的最好的炼器材料。 他不舍得放开白皎，轻轻挪动，让她靠在胸膛肩膀，腾出双手。 白皎美滋滋窝在龙琛怀里，看龙琛手指上下翻飞，不一会儿，就编出个小网兜。 她把玉符放进去，刚好兜住。没有线头，整齐精致。 白皎伸手拉了拉，连打开的接口处都找不到。她懊恼地挠头，伸手扒拉，想要打开。 这时，一双大手覆在白皎笨拙的双手外，他的手有些热，让她手心都出汗了。白皎心中紧张，还有些欣喜。 如玉般的纤长手指勾住她的指头，穿过网兜光滑的丝线，轻轻一挑，开了。 这一定是最好看最实用的手。白皎看向自己的手，真像刚刚化形还不能适应的，中看不中用，她下定决心回去后要好好练习，努力做到和龙琛的手一样无所不能。 龙琛收回手。 白皎感到不舍，立即握住他的手指，转过身子看龙琛。 她不知道，她每动一下，对龙琛而言，都是种甜蜜的折磨。 龙琛努力平缓自己的呼吸，可气息间都是她的味道，干净的，很淡，像是种花果的甜香，那定是三界内最最甜美最最诱人的花果。 他的声音微哑：“回去后，找个大碗或者大缸，装满水，滴几滴灵液，把玉符放进去。灵气不够，便不能用。” 白皎重重点头：“放心吧，龙琛，我会经常来看你。” 说完这句，白皎也感到哀伤。 她真的舍不得，好想一直一直黏在龙琛身上。 可她不得不走，她属于妖界，妖界也属于她。 白皎紧紧抱住龙琛的胳膊，眉眼低垂，有点儿委屈。 她开口，声音清脆，语调高扬，“哥哥，你要给我准备烤鸡，很多很多烤鸡。” 想到那个滋味，白皎就觉得甜蜜，她抬头，圆眼里亮亮的。 “还要糖包，兔子样的，还要小猫的。” 龙琛笑着点头。黑色的眸子如深潭，水面上清晰倒映着白皎的脸。 “还有那个欠我葡萄的人，叫什么来着，你要帮我盯住他，我还没吃够呢。” “我下次来，也给你带好吃的，我最喜欢吃蒸龙蛋，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你送的，我都喜欢。”龙琛感到甜蜜极了。 可心头仍同时有许多股念头交错纵横，不停战斗，想更进一步，还是就此停下，他想她留下，可必须放她走。 此时的白皎也渐渐被离别的哀伤填满，她眼眶有些酸，很想说些什么，可她胸腔里的情绪太浓太涨，词汇库却太空。 她紧紧搂住龙琛结实的窄腰，抬头看龙琛，他长长的睫毛投下了阴影。 “龙琛，龙琛……”白皎一遍遍念着这个名字，声音一点点带上哭腔。 “白皎。”龙琛揉揉她的头，笑起来，灿烂无比，“别难过，大胆往前走。” “哥哥，呜……”泪水瞬间挤满白皎的眼眶，大颗大颗流下。 “很快会见面的。”龙琛有些无措，拼命想说些什么安慰白皎，“我会好好修炼，早日去找你。” 可他的语言显得贫瘠空泛，手不停抹去白皎的泪水，仍止不住白皎眼中的泛滥。 他捧住白皎的脸，低头按下。 白皎猛地睁大眼睛，脑袋里有些空，有种奇怪的感觉冲淡了她的所有情绪，让她忘记落泪。 龙琛的唇贴在她的嘴巴上，是滚烫的。不似往日那般温柔，他带着强势侵略的力量。 白皎却莫名感到欣喜，她抱龙琛的手更紧。 他撬开了她的唇，白皎尝到了自己泪水的咸涩，很快被他浓郁的味道冲淡，很甜，胜过她喜欢的葡萄。 像在打闹玩耍，像在相伴狂舞，纠缠，依偎，合在一起时喜悦满足，总不舍分开。 许久后，龙琛才放开她，她舔舔唇，意犹未尽。 想再沉浸入方才的美好，身体内有股莫名的冲动仿佛在告诉她，还有更美味的东西在等她。 龙琛同样感到甜蜜，却要更加折磨。内心的冲动仿佛要将他冲垮，身体里的那个自己不停叫嚣，你可以更进一步。 不，不行。他看向白皎，让眷恋怜惜慢慢充斥胸膛。白皎还不懂，他不能那么做。 “白皎。”龙琛看到了白皎眼中的渴望，他尽力理清思路，“你要记住此刻的感觉。” 龙琛的声音很哑，沙沙的莫名好听，听得白皎耳朵竖起，微烫。像是有电流穿过她的身体，让她汗毛竖起，尾巴也不安分地翘起来。 “我知道你有很多哥哥。”龙琛感到有点儿酸涩，他坚定道，“哥哥就是哥哥，不是爱侣，不是你想相伴一生的人。亲情友情，和你现在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他顿了顿，想到自己的私心，感觉自己的脸很烧。可他必须要提醒白皎，他怕白皎被哄骗受到伤害。 “我这样说，你可以听懂吗？” 白皎沉眸。曾经，她以为，哥哥意味着“美男子”，意味着会住进她的宫里，享受她的保护，等待她随时召唤。她第一眼见到龙琛，就被这个美貌胜过妖精却气质完全不同的少年所吸引，她想保护他，想带他回宫。 可一直以来，都是她享受着龙琛的保护和照顾，他贴心温柔，有求必应，面对她时总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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