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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凡虽是难受着，可唇角边上还是扯出一抹笑意来，明明已经将头准确的侧向了墨修的方向，但就是不曾睁开眼来。 现在的他很是难受，即便是连睁开眼睛也显得有些困难。 “我要是说有事，难道你就真的留在这里陪我了？棋圣大人？”苏凡的气息明显不稳。 而下一瞬，墨修就转身离开了。 听见他离开的脚步声，苏凡唇角边上的笑意僵住一瞬，再是抱怨道：“还真是个狠心的家伙啊。” 片刻之后，急促的脚步声便再次响起。 苏凡本是快要昏睡过去，却是在下一刻感受到了一阵蔓延而出的暖意，还有丝丝烟熏的味道。 一蹙眉便将这将要睡过去的神智给扯回来，不用睁开眼睛便晓得墨修回来了。 苏凡道：“呵呵，我还以为你真的走了，就不管我的死活了。” 墨修在一旁生起一团暖火，就守在这里，不说话却是也没有离开。 这还是第一次苏凡在说完几句话之后就安静了，墨修想，看样子他是真的很难受。 月华渐渐变得很是盈亮，墨修将视线转向外边，看着这一轮皎洁的月亮，再是瞧一眼已经完全睡过去的苏凡竟是不由得浅浅带出一抹笑意来。 而在这笑意出现的那一瞬间，他便浑身骤然一颤，甚至不由得伸手去触碰自己这微微弯起的唇角。 时间过去一日，苏凡醒过来时已无大碍，还是那副折腾人的纨绔子弟模样。 苏凡按时辰来凉亭寻墨修，果真，墨修还是一人待在这里研究棋局。 苏凡只见到他这副认真钻研的背影便不由得笑了，再是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向着他而去。 行至凉亭之中，行至墨修身后。 就在苏凡打算开口的那一瞬间，墨修却已先道：“你身上，为何会带着这么重的寒气？” 苏凡眸中的笑意藏不住，在他身边坐下，“棋圣大人这是在关心我？” 墨修不言，棋局上的黑白两字再一次陷入了僵局之中。 苏凡也跟着他往棋局上瞧上一眼，突然好奇：“对这棋局这么入迷，上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打从苏凡在这凤隐山开始为墨修收拾棋局之后，他所看见的墨修也就只对下棋这件事情感兴趣而已，他的视线也总总是锁在棋局上而已。 苏凡实在是好奇，这样一人，究竟还有什么是能入他的眼？ 墨修不回答他的问题，也不再执着于自己问的那个问题，只是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苏凡便坐在他身边，视线总总是在他面上脱离不了。 还以为墨修会再问一次，谁知这人就这么一直沉默着，什么话都不说。即便面前是一盘死局，他的注意力也丝毫不曾转移。 苏凡突然开口：“早些年我在天族贪玩，不小入误入了天族寒潭，染上了一身寒气。” 墨修本是垂着的眼睫忽然微微一动，虽然没有出声，但却也隐隐露出一抹好奇的意味。 苏凡接着说：“先前寒气未除尽，此后每到月圆之际，身上的这重寒气便会发作一番。” “是么。”苏凡音落之后，墨修便开始移动棋子，最终淡淡吐出二字来。 苏凡瞧着他，“你一向如此？” “嗯？”墨修不甚明白他的意思。 苏凡便道：“一向这般沉默寡言，一向这般不与人交好，一向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言语之际，他的视线锁在墨修面上丝毫不移开。 墨修虽未看他，却很清楚的感受到了这一刻他的神情，垂着头也不说话。 “他们说我是个纨绔子弟。”苏凡再开口，即便得不到墨修的回答，他也还是会一直停不下来的想找他说话。 好在这一次墨修开口了，“我知道。” 苏凡一笑，“你怎么看我？” “我怎么看你，不重要。”墨修淡淡开口。 声音之中的清冷之意很是明显，这句话音落之后这棋局上的死局已经被解开，墨修也起身。 再一次独剩苏凡一人在凉亭之中。这一次，他却是良久注目墨修的背影，久久出神。 春夏秋冬，雪融再晴，说起来这几年间苏凡日日跟随着墨修，还真是丝毫都没厌烦。 墨修虽平日里对他很是冷淡，可每到月圆之际却还是会默默为他生起一团暖火，虽不言语，却不是不关心。 直到前几日，苏凡将一家来向墨修提亲的城中人家吓走了，谁知这一家人竟是在凤隐山中失足遇害，可凤隐山中却传出了棋圣杀人的流言，一时之间，不少山中人纷纷为在山谷前面，似乎是想讨一个说法却又迟迟不敢发生入内。 对此，墨修冷落了苏凡整整一个月。 一月后，苏凡实在是忍不住，跑来凉亭中找墨修，道：“我出去给大家一个说法，你对我，气量就不可大一些？” 墨修明显就是一副不高兴生闷气的样子，迟迟不回答他的话。 苏凡自然能感觉出来墨修在生气，现在他这副冰山模样跟以前那副清冷的模样分明就不一样。 苏凡道：“如若你担心的名声问题，我大可将……” “将围在山谷外头的无辜人全数杀了？”墨修接上他的话，话语中已然带着隐隐的荏色。 苏凡一怔，他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却是没有解释。 墨修将手中的棋子重重落下，“对你来说，人命究竟算什么？” 苏凡一笑，却带着苦涩之意，“看来在棋圣心中，我不止是个纨绔子弟，还是个杀人的魔头啊。” “若非这样，告诉我，你为何要将城中那一家人赶走？”墨修起身，像是质问般开口：“凤隐山道路崎岖，那日更是暗夜，将他们赶走不就是断了那一家人的生路？” 打从苏凡来到凤隐山后就一直陪在他身边，根本就未出去过一次，他又怎么会知道这凤隐山中处处是危机呢…… “棋圣大人当真要知道我将他们赶走的原因？”苏凡负在身后的那一手微微紧握，似乎想听见他肯定的答案，却又不想听见他给出任何答案。 墨修眉眼微微一蹙，却是良久未言。 苏凡开口：“我欢喜于棋圣，既是这样，又如何能将你拱手让与她人？” 音落的那一瞬间，墨修眸中分明有所动容，可却也只有一瞬间便再一次恢复了起初般的清冷模样。 “我不懂情爱。”墨修淡淡开口，语气之冷淡还真是有一分叫苏凡伤心。 这个人竟是在听见这等话后什么情绪都没有么……莫说他也欢喜，却是连不开心也不曾流露出一丝一毫。 “我不信。”苏凡道：“这世间怎么会有不懂情，不懂爱之人？若你不懂，我便让你懂。”
第386章 【番外-耽美】棋隐（5） 自那一日过后，苏凡却是再没见到过墨修。 他说要让墨修明白什么是情爱，而与此同时墨修却对他避之不见，这是不是已经给了他回答？ 不管是不是真的不懂情不懂爱，总归他已经开始躲避了。 苏凡日日待在凉亭之中，守着这一盘还未落定的棋局。 黑白两字还可以挪动啊，这局棋墨修还未曾走完，他便就这么消失了么…… 苏凡轻笑一声，算算日子，离七年的惩罚之期也没剩下多少了，而如今，他竟是想继续留在这凤隐山中受罚。 只是，若是他这等心情再明着告诉墨修，说不准墨修就会干脆离开凤隐山了吧。 外头开始飘出斜雨，苏凡一人落座凉亭之中。 原本以为再见不到墨修了，可终究，在他惩罚之期为满将要回天族的那一日，墨修还是出现了。 苏凡唇角边上露出一抹笑意，已是站在了凤隐山最靠近天界的一处地方。 墨修与他相隔甚远便停住了脚步。也罢也罢，只要能瞧见他的身影，对苏凡来说便已经是值得满足的事情。 “棋圣大人是偶然路过此处来看风景，还是特意来送我的？” 分明此刻分离对苏凡来说心中很是不舍，可他更不想看见的是墨修为难，眼下的话语显得只有轻松而已。 墨修不言，瞧着他的视线却是一直未移开。 苏凡如此说也并不是为了听到他的一声回答，只接着道：“不管棋圣大人如何以为我，我只想说，我的纨绔终会因为遇见的那一人而止。” 唇角边上的笑意不曾退去，苏凡不甚能看清远处墨修的神情，也不甚能确定眼下他说的这番话，这个不懂爱的棋圣能听懂。 苏凡只是，想告诉他而已。 “我原以为七年很长，可在遇见那人之后，我才明白原来七年很短，很短。唯一可惜的是，我的纨绔不入那人之眼。那人，更是不懂情，不懂爱。” “我会一直等待那人。不过，我也不是什么痴心执迷之人。那人说不懂情爱，我便让他懂。” 音落的一瞬间，苏凡便在凤隐山消去了踪影。 墨修微微上前一步，却终究还是驻足。苏凡方才那番话，他听清楚了，可，又如何呢……视线随着风走的方向而微微变得有些涣散，墨修在这处站着，一个时辰又是一个时辰。 似乎想要想清楚很多事情，可最终他却什么都理不清楚。 七年的时光，待苏凡回到天族之后，是不是只是眨眼之间的事呢……墨修不知道，也永远都不会知道。 半月后。 天族来人将凤隐山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又一遍。 本是对这些事情毫无兴趣，可潜意识里觉着天族忽然来访凤隐山或许与苏凡有关，墨修便上心一分。 这才得知，苏凡已经叛出天界了。准确的说，半月之前苏凡根本就没有回到天族之中，可他也确实不在凤隐山之中了。 那么，他是去了哪里？ 说起来，这半月墨修过得也很是浑噩，甚至连棋局都没怎么上心，如今听说了这个消息，他的心绪便开始乱了。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亦是他从来都没有感受到的心情。 一路往凉亭中而去，想以棋局来稳定这重莫名就袭来的慌乱心绪。可，一到凉亭中，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盘死局。 这死局无解。 黑白两子都将对方逼到了极致，可这不是墨修自己造就的棋局。 眸中隐隐一动，脑海中却是闪过了苏凡的面容。他一直都笑着的容颜，还有他说每一句话时的微小神情都在他脑海中出现，像是走马灯一般来回放映。 重重在凉亭中坐下，墨修紧紧蹙着眉头，视线始终锁在这句棋盘之上。 “苏……苏凡……” 念出他的名字，这也是墨修第一次唤他的名字。 “这死局，是你临走之前留下的么……”像是自言自语般，墨修的声音很小很小，亦是很淡很冷，“你究竟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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