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就是要等到他手好才能离开么……沈璃眉头一皱:“这伤,几时能好。”
行止轻描淡写的说着:“很快,逛两圈就好了。”言罢,他似想到了什么笑眯眯的盯着沈璃,“别怕,若是迟了,回头我便与你一同去王都,向魔君解释清楚就是。定不叫他冤枉罚你。”
他手一抬,像是要去拍沈璃的脑袋,然而方向一转,却只是拍在沈璃肩头,安抚似的笑了笑。
沈璃怔怔的看着他抽手离去,想要憋住,但终究还是没憋住心里的话,对着他的背影冲口问道:“神会不会……在哪一天睡觉的时候,让神识化作了人,在下界过活一辈子。”
行止脚步未停,悠闲的在前面走着:“或许会吧。”察觉沈璃没有跟上来,行止转头看她,“怎么?”
沈璃直勾勾的盯着他,倏地一笑,三分讽刺,七分自嘲:“没事,只是神君……偶尔会令我想起故人。”
“是么。”行止继续悠闲的往前走,“与我相似之人,可当真稀少呢。”
“可不是么。”
黑暗之中寂静了许久,前方白色身影向前走着,像是永远也不会停下脚步一样:“碧苍王。”他忽然道,“于人于物,太过执着,总不是什么好事。”
沈璃眼眸一垂:“沈璃,谢神君指点。”
沈璃落后一步走在行止的后方,却失策的发现,于这一片漆黑之中,根本没有景色可以让自己的注意力从行止身上挪开,无论是衣袂摆动的弧度亦或是发丝随着脚步荡漾的方式都成了唯一可以注目的地方。
“但闻王爷先前曾逃婚而走。”行止忽然开口问道,“可否告知,为何不愿接受这门亲事么?”
提及这个话题,沈璃眉头立即皱了起来,一声冷哼道:“都快被墙外人摘秃了的红杏树,敢问神君想要么?且身为天帝三十三孙,一个男子活了也有千罢年了,一没立过战功,二没参与政事,尽学了些糟蹋姑娘的本事!若此人是沈璃的子孙,必剁了他,为魔界除此一害!”
听她说得这么义正言辞,行止不由掩唇一笑:“拂容君还是没有那么不堪,他并非只会糟蹋姑娘……”未等行止说完,沈璃便燃起了更大的怒火:“不管他是什么家伙,我与他素不相识,何谈嫁娶!若不是神君乱点鸳鸯谱,本王岂会落到那步田地!本王还没问你,为何给我指了门这样的亲事!”
“因为……”行止仰头不知望向何方,“感觉挺相配啊。”
“啊……哈……哈嚏!”天宫中,正在洒了花瓣的浴池中泡澡的拂容君莫名打了个喷嚏,旁边随侍的仆从立即递上面巾道:“仙君可是觉得水冷了?”
拂容君摆了摆手道:“去给我拿点吃的。”身旁的仆从应了,刚走到门口,木门便被大力撞开,另一个仆从惊慌的从外面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仙君!仙君!”
拂容君连忙呵斥:“站住!一身的土!不准脏了本君的沐浴圣地!”
仆从只好站在屏风外躬身道:“仙君,方才有魔界的人上来报啦,说从墟天渊中跑出来的妖兽已经被那碧苍王给斩啦!仙君您可不知,小的听说,那碧苍王腥红着眼,一枪便扎死了那天宫那般巨大的妖兽啊!然后还生生吞吃了妖兽的肉!吃得一身的血啊!”
拂容君骇得一张脸青白,忙扯了池边的衣服将周身一裹,光着脚丫便跑到屏风外,拽了仆从的衣襟,颤声道:“当真?”
“千真万确!”
“准……准备!还不给本君准备!本君要去面见天帝!”
据说当日拂容君在天帝寝殿前嚎了大半天的“孙儿不想死!”最后,却被天帝的侍从生生从天宫拖了回去。
是夜,拂容君猛的自床上挣扎而起:“不成!”他道,“我得去魔界亲眼看看,再不济……再不济也不能洞房花烛那天惨死新房!”
26
黑暗之中不知时间如何流逝,没有方向,没有目标,也不知行止说的“两圈”到底要走多少,沈璃不由心头有些焦躁。她几次欲开口询问行止,但见他脚步一直悠闲,若再三询问,岂不显得碧苍王太过沉不住气……
沈璃不由又叹了一声,她觉得,好似在行止面前,她越发的进退失据,来硬的他不接招,软的……她不会……
忽然,一道疾风自耳边擦过,四周杀气登时浓烈至极。沈璃面容一肃:“有妖兽。”
行止却是淡淡一笑:“终于等到一个沉不住气来找死的。”
沈璃闻言一怔,还未回味过来这话背后的以为,忽听一声嘶叫震颤耳膜,她下意识的拿了银枪要往前冲,行止一拂袖,拦住她,玩似的转头问她:“想看看墟天渊长什么样子么?”
沈璃愣神,墟天渊……不就是长了一副什么都看不见的样子么……她心里还未想完,见行止手心一道白光闪过,极亮的球自他掌心飞出,直直的往前方撞去,只听一声撞击的巨响,白光炸开,刺破黑暗,让沈璃看见了被一击撞碎的妖兽,也让她看见了自己的四周,无数阴狠的眼睛!
那些奇形怪状的妖兽,蜷伏在四面八方,冷冷的盯着他们,有的微微裂开嘴,露出被光芒照亮的森冷尖齿,有的吐着长长的舌头,缩在别的妖兽身后,目光阴森狠戾。它们皆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像是动物捕猎之前的死亡寂静,叩得人心弦紧绷。
即便是沈璃,见此场景也不由骇得寒毛微竖,她强自冷静下来,待白光隐去,四周又恢复黑暗,她问道:“一路走来,你知道都这些妖兽一直在盯着我们么?”
“自然知晓。”
他的语气还是那般淡然。沈璃心下沉默。杀一只蝎尾狐费了她那般大的力气,而这人谈笑间便夺了一只妖兽的生命,且能在这种地方悠闲自如的散步,撇开神明力量不谈,这家伙还真是……奇葩。
“碧苍王。”行止走了两步忽然转头看她,“这里的气息让你感觉阴森胆寒么?”
“不然呢……”
“所以。”行止面容一肃,“待此次出去之后,休要再一人靠近这墟天渊。”
沈璃一怔,行止忽然将她手握住,一股清明之气从掌心蹿入身体之中,沈璃能感到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往外留走,而行止受伤的那只胳膊也散出来了黑气。不消片刻,行止令道:“闭气。”
没有半分犹豫,沈璃闭紧呼吸,周遭的妖兽不知是察觉到了什么,忽然嘶叫着一起向他们扑来,沈璃只觉脑袋微微一晕,那些刺耳的嘶吼尽数被甩在身后。待回过神来,她觉得眼前一亮,凉凉的月光洒在地上,她仰头一看,行止的侧脸逆着月光,让轮廓越发分明,他呼吸有些急促,额上挂着两滴冷汗。
沈璃愣愣的问他:“不是说……逛两圈么?”
“呵。”行止抬头揉了揉额头,“你这次倒聪明,知道两圈没走完。”
“你又骗我?”
“不,带着瘴气出不来是真的。只是,方才那种情况若再不出来,恐怕便再难出来了。所以我便动了点手脚,施了个法。”他气息不稳,“只是此法有些伤神。容我歇歇……”
他松开沈璃的手,扶着额头自顾自的往前走了两步。沈璃怔然的看着他,被他握过的手腕上经风一吹,有些凉意,竟是方才他掌心的汗浸湿了她的手腕。
沈璃这才恍然了悟,这几天又是重塑封印,又是被妖兽所伤,即便是神,也有点吃不消吧。而且他手臂上的瘴气定是不简单,所以先前他才没有自己驱除,察觉到那些妖兽要群起攻之的意图,所以他迫不得已才施法褪去瘴气,强行从墟天渊中逃出。
沈璃另一只手覆盖住被他握过的地方,原来,这么厉害的神也是会因受伤而难受的么。原来……行止神君也爱逞强啊。
待沈璃与行止走回军营,军营中营帐的数量已少了许多,留守的将领举着火把前来,见到他二人,他怔然道:“神君,王爷……你们这是……”
“出了点事。”沈璃一笔带过,“尚北将军人呢?”
听沈璃一提,守将忙道:“王爷你可消失了五天啦!尚北将军以为你又、又跑了。他在这里着人寻了些时日,没有寻到,所以他就赶回去向魔君请罪了。”
沈璃叹息,果然……
行止道:“他们何时走的?”
“昨日刚走。”
行止略一沉吟:“大部队行程慢,回去的路上他们还带着伤兵更走不快。我们兴许还能比他们早些到王都。”
沈璃决定道:“现在便回。”话音一落,她看了行止一眼,接到沈璃的目光,行止只笑了笑:“王爷不必忧心。行止还没有那般不济。”沈璃一默,点了点头,也不多言,径直驾云而去。行止也登云而上,跟在后面。
地面上的守将目送两人飞远,问一旁的小兵:“嘶……三子,是我多心的感觉到了什么吗?”
小兵道:“副将,我也多心了……”
行云与沈璃自然比大部队要走得快许多,是以他们回到都城之时,凯旋的将士还未归。但街头巷尾却难得的挂起了讨喜的彩旗,沈璃在云头上看见民间的旗子,欣慰道:“每次出征,最爱带着胜利而归的时刻,看着他们挂出的彩旗和大家脸上欢呼的笑脸,我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那么有意义。”
行云微怔,望着她掀起微笑的侧脸,也不由弯了眉眼:“嗯,王爷有抱负。”
看见自己的府邸,沈璃道:“我一身太脏,直接去面见魔君太没礼数,我先会府沐浴一番,神君可要先行进宫?”
“我……”他话刚开了个头,忽听下面一声女子的凄厉嚎哭:“王爷!王爷!你回来呀!”
沈璃眉头一皱,往下一看,只见肉丫拎着水桶,哭着从客房里跑了出来,趴在地上便开始痛哭。沈璃忙落下云头,走到肉丫面前:“何事惊慌?”肉丫一抬头,看见沈璃,一双圆滚滚的眼珠呆呆的盯着她,好似不相信自己看见的一样,沈璃皱眉,“怎么了?”
肉丫扔了桶双手将沈璃的腰紧紧一抱,哭道:“呜呜!王爷!有妖兽!老是欺负肉丫!”
但听妖兽二字,沈璃直觉的心头一紧,还没来得及问话,忽听“嘭”的一声,客房的门被大力推开,一个浑身冒着热气,只围了张棉布条在裤裆处的男子怒气冲冲的跑了出来:“死丫头!烫死本君了!看本君不剥了你的皮!”
话音一落,一阵凉风吹过,散去男子眼前的雾气,他望着院子里多出来的一男一女,一时有些怔神。沈璃也望着他被烫得红通通的身子微微眯起了眼:“你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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