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芙拿来干净的毛巾吸干衣服上的果汁,但擦不去晕染开来的颜色。一大片不明黄色污渍看上去非常糟糕。 不洗肯定无法彻底清洁干净,在Omega的情绪变得更坏前,杜芙提出建议:“你换身衣服吧,我帮你洗干净。” “洗?你用什么洗?你知道这是纯手工的羔羊毛面料,必须用专门的洗涤剂,用最温和的力道人工干洗才能清洁干净吗?” 嘴上这么说着,莱缪尔更加难以忍受的是继续穿着弄脏的衣服,无论何时他的衣橱里都挂满了干净清新的衣物供他挑选,他甚至有三个佣人专门为他清洗衣服。 他永远保持整洁干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穿着脏衣服,满身狼狈。 杜芙充耳不闻,取来卧室里的衣服,最简单的t恤裤子。这些都是奎安准备的,并不是单独为她一个人准备,什么尺码都有,自然也有适合莱缪尔的尺寸。 白色的衣服被两根手指嫌弃地挑起,在面前抖了下滑落延展开。 莱缪尔撇了撇嘴:“材质不够柔软,面料也不够顺滑,一点香味都没有,一看就是廉价的低档品,我家的仆人都不会穿这种衣服。” 在进入卧室更换衣物前,他警告道,“如果我穿了这破衣服身上长出疹子,那你就等着瞧好了。” ——那种傲慢的语气,令杜芙想起她在福利院时“姐姐”给她读过的童话故事,皮肤娇嫩的公主无法忍受二十层床垫和二十床鸭绒被下的小小豌豆,最后嫁给了王子。 “衣服放在椅子上就行了,待会儿我会拿去洗的。” 隔着房门,杜芙说道。 莱缪尔敷衍地应答了一声,解开领口的扣子,动作生疏地撩起衣服下摆,露出白皙而线条柔软的腰腹。 在家中从来都是仆人服侍他更衣,他什么时候需要自己做这种事情? 莱缪尔不高兴地想着,尝试把一个胳膊从袖口中伸出——随后卡住了。 他今天出门特地选了小一号的衣服,这个年龄段的Omega还有些雌雄莫辨,紧窄的束缚腰带让他的身材看起来更为纤细苗条。虽然过程痛苦,但莱缪尔觉得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富有魅力,这都是必要的牺牲。 但是显然,这里的牺牲并不包括他在脱衣时被卡住,脏衣服挂在肩膀上,裸露着胸口出尽洋相。 “救命,快来救救我!” 杜芙以为发生了什么危险,不假思索推门而入,却没想到莱缪尔就站在门后。 杜芙几乎贴到他身上。她和莱缪尔脸对着脸,他的眼睛离她太近,根本无法聚焦。杜芙所能看见的是一片朦胧的蓝色海洋。 视线下移,杜芙第一次知道皮肤竟能如此光洁,如此透明:白得像象牙,皮肤下血管的蓝色依稀可见,就像白色大理石上的蓝色条纹。 白瓷般的颈项上那抹黑色便愈发显眼。那是个项圈模样的套环,严严实实裹住莱缪尔的后颈,防止信息素泄露出去。杜芙终于知道他身上没有气味的原因。 “怎么了?”她说。 “你、你——” Omega少年的面颊染上惊心动魄的绯红,他红润的嘴唇半张,蓝汪汪的眼睛怒如璀焰。 杜芙后知后觉地发觉,他似乎生气了。 ……并且是,很生气。 “我听到了你的呼救,我只是想帮你。”杜芙为自己做着辩解,同时闭上眼睛,举起手,“我保证我刚才什么都没有看见。”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莱缪尔怒火中烧,但是就算杜芙真的看见了什么他也拿她没办法,他总不能让她失忆,何况他现在确实需要杜芙的帮助,“你发誓你把刚才看到的全部忘掉,并且不跟任何一个人提起!” 被一个下等人看光身体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耻辱。如果传出去了,他就嫁不出去了。 “好吧,我发誓。” 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莱缪尔会认为她会把看光他裸体的事情传出去,如果可以的话,她更希望自己当场失忆。 “帮我把布料扯下来。记住闭上眼不准乱看,一点都不行,不然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莱缪尔恐吓着。 视觉被屏蔽,听觉和触觉便变得更加敏锐。 因为看不到,杜芙只能凭感觉自己摸索,她像个头回探索世界的幼儿伸着手,也许是不小心弄疼了他,惹来莱缪尔极其暴躁的怒骂。 “不是这样!该死的——你在干什么!” 不过几秒的接触杜芙都能感觉到他的躯体在微微颤抖着,也许只是因为疼痛,总之杜芙听在耳中觉得他现在大概非常愤怒。她甚至闻到了一点他外泄的信息素,像是茶花的甜香。 杜芙吓了一跳,她也不知该说什么,讪讪缩回手:“对不起。我看不见。” 莱缪尔很想责骂她,但是他现在做不到。这一幕是富有戏剧性的,可是杜芙看不见,假如她现在睁开双眼,就能看见Omega少年昂着头,白皙的脸上染着红,棕发如同某种液体似的流动着。 他看起来像一块可口的蛋糕。在颤颤巍巍的奶油顶端,点缀着粉嫩可口的草莓。 过了一会儿,杜芙感觉到他的靠近,她的手腕被抓住,接着放在肩膀的位置。 “……是这里。” ——不知为何,他的嗓音沙哑得不太正常。 已经闯过两次祸的杜芙眼观鼻鼻观心,决定当做无事发生。 她替莱缪尔剥去紧紧绷在肩头的衣物,他白皙的手臂已经勒出了几道红痕。微凉的手指拂过温热的肌肤,莱缪尔后背沁出细密的汗水,只感觉不适到了极点。 等到肩膀终于挣脱束缚时,莱缪尔长长呼出了一口气,脑内一片空白。
第50章 意外造访 杜芙倚靠在门板后, 注意着房间里的动静。 刚才莱缪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对劲。 她说不上来,那一瞬间给她的感觉让她回想起棚户区那个名叫希裴诺的Omega:过分白皙的肌肤、细细的颤抖的身子、以及压抑的低吟…… 杜芙打了个激灵,停止细想下去。坦率地说, 她并不讨厌希裴诺,可却讨厌他无止境的索求——他就像是一株疯长的植物无时无刻不渴求着甘霖的浇灌, 然而杜芙充其量只是几颗露珠,转眼间就被榨干了精力。 她宁愿相信只是自己刻板印象,也不愿再看到一个性取向正常的Omega变成这样, BO恋什么的听起来也太禁忌了。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 莱缪尔才从里面出来。 他的面颊还晕着古怪的红晕, 皱巴巴的衣服穿在身上,神情保持刻意的冰冷,但杜芙能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几分莫名的慌张。 这些上等贵族总为一些琐碎小事耗神费力。这是她所难以理解的。 杜芙走到门边, 想把弄脏的衣服拿出去洗。 甫一靠近,莱缪尔就如同惊弓之鸟弹起, 抱着胸口:“你想干什么?!” 杜芙正好绕过他走进去, 弯腰捡起被他丢在地板上的衣物, 疑惑地抬头望着他。 “……” 莱缪尔薄唇张了张, 又露出那种恼羞成怒的表情。 “你看什么看!我脸上有东西吗?”他绝不愿承认是自己想歪了。 杜芙说:“我会洗好再还给你的,可能需要两天。” 为此她还得专门购买衣物洗涤剂, 再用手小心搓洗,假如弄坏了就得赔上一大笔钱——如果莱缪尔不来这些事就都不会发生。 杜芙按捺下心头轻微的不耐。 莱缪尔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说那件衣服。换做平常弄脏的衣服他会直接叫佣人丢了了事, 再买一件新的就是了。 但是想到因此两天后他们还要见面, 到嘴边的话又被他咽了下去。 “哼, 给你三天吧,我怕你这种没洗过好布料的乡下人洗不干净。” 说完莱缪尔立刻有些懊恼。他想说的明明不是这句! “我的意思是说, 三天时间够你洗了吧?别洗不干净又不敢说,到时候想办法拖延时间。” 也不是这句! 莱缪尔头一次痛恨自己的嘴这么不会说话。 杜芙却早已习惯,应了声。 从这之后莱缪尔一直表现得异常沉默,杜芙坐在他旁边他也不再大吵大闹,要这要那,就像是痛改前非了那样乖乖坐着。 杜芙自己想吃水果,去厨房里水洗了几个,路过莱缪尔时想了想,不太情愿地递给他一个,他居然也默不作声地抱着啃,一句多余的抱怨都没有。 这倒是让杜芙稀奇地看了他好几眼。 她原以为莱缪尔会嫌弃这水果没削皮切块,或者是不够新鲜,于是她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自己全部吃掉了。 莱缪尔一直留到傍晚才走。 离开前他留下了自己的光脑号码和家庭住址,方便杜芙洗完衣服后送过去。 托莱缪尔的福,杜芙今天一天的计划都泡汤了。她是想要去西恩娜那边刷个脸,加深存在感的,顺便躲一下顾云朔。 自那天起,每晚见面好像变成了惯例,顾云朔总是会想出各种办法见她一面,有时是在宫殿的长廊中遇见,有时是回家路上被他拦住。 不过好在在杜芙的隐瞒下,顾云朔现在还不知道她住处的具体位置,因此这里是最后一方净土。 杜芙看了眼时间,这个时间西恩娜应该已经结束政务回到寝宫了,便也不打算再去找她。 有时候保持距离得到的效果反而更好,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杜芙去洗澡,和往常一样,奎安贴心地放好了热水,拿来衣物的仿生人沉默地站在浴缸旁。 “你可以出去了。” 没有回应。 杜芙抬头看了它一眼。仿生人眼中红光闪烁,那是正常运行的标志。 但是它今天表现得一直很奇怪。 先是不听从她下达的指令,再是没拿稳杯子摔在莱缪尔身上。这在精确无误的机器人身上不应该出现的低级错误反复出现,已经说明了问题—— 它坏掉了。 既然坏掉了,那就需要更换掉。 杜芙准备出去跟奎安说这事,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仿生人忽然开口。 “您、‘我’…想、不,‘靠’近…您…” 断断续续的字眼伴随着混乱强烈的电流声,杜芙根本没听清它在说什么,显然仿生人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比起数据分析之下的客观为之,更像是摒弃中央系统大脑,进行主观地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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