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意识里,她将杜芙的离开认为是自己的失职。 格温垂下眼睛,声音硬邦邦的:“记得。” 伦纳德:“很好,如果你忘了我就该头疼了,毕竟接下来要说的事跟她有关。” 关注着格温显而易见的紧绷,他继续说,“你也知道,杜芙被他们带回了中央城,目前生死未明。虽然现阶段没有任何证据,但因为她前星盗的身份,我们推测她极有可能受到一系列非人对待。” “想要把她带回来,必须先攻破这层帝国的保护伞。而你是所有团员中最骁勇善战的那一个,也是我最看好的那一个。” 格温听到这里,有些想要冷笑。 她当然知道伦纳德这些话都是在放屁,他把好人装到了极致,于是就连那些穷凶极恶的星盗也矢志不移地相信他真的是个值得信赖和托付的领袖。可她是清醒的,星盗团所有人都是伦纳德的工具,只要时机成熟,他会毫不犹豫推出去。 所以她处处和伦纳德唱反调,但又不过分招摇,因为身为黑户的她除了这里无处可去,只是为了能够让伦纳德有所收敛,至少确保暂时的安全。 但是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 格温有预感,这一次恐怕是有去无回。 她知道自己完全可以拒绝,伦纳德没办法强迫她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她甚至有能力全身而退,只要再随便找一个没脑子的替死鬼就行了,比如凯撒就是合适的人选。 可是……她想接受。 就算是洗刷自己的错误,让良心得到拯救,这件事必须她亲自来做才行。
第53章 改变主意 伦纳德满意地点了点头, 道:“既然达成共识了,那就尽快——” “在那之前,我需要一个星期的准备时间。”格温没有感情地打断了他的话。 伦纳德笑容僵了下, 红眸瞬间阴沉下来,距离杜芙被掳走已经过去了十天, 拖延那么久不是他愿意看见的。格温能这么爽快答应省去了他原先计划好的一系列逼迫她不得不接受的做法,但是她狮子大开口的一星期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 思忖片刻,他开口:“三天。” “七天, 一天不少。伦纳德, 你最好清醒一点, 现在我不是在跟你讨价还价,也不是跟你谈判,而是在转告你既定的结果。” 格温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冰冷, 她转过脸去拒绝和伦纳德进行视线接触,又或者是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又道:“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话, 那就另寻他人吧。” 她比谁都清楚现在每过一天, 杜芙生还的可能性就越低, 必须争分夺秒抓住时间,但直接冲上去只有死路一条, 无疑是最鲁莽也最愚蠢的决定。 至少,她得想办法为自己谋取一线生机。 坐在金属桌上的巴特停止幼稚的晃腿的举动,他转头看着伦纳德, 后者沉默了许久, 最后紧攥的拳头一点一点松开。 “七天, 这是你说的。”他道,“七天之后, 我希望你将要准备的全部准备好,不要再找借口。” 格温已经走到了门口,她的右手放在把手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去。她忽然笑了笑,在这隔音效果绝佳的空间里显得突兀而又森冷,她道:“这话应该对你自己说。” “团长大人,想把我推出去可以直说,不需要找那些可笑的借口。” “所以,这就是你找的借口?” 一沓厚重的文件被甩到办公桌前低着头的人身上,四散一地。西恩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金眸全然被盛怒所侵占,看起来璀璨如星辰,“——‘时机还不成熟’?怎么,你还想等到时机成熟到什么程度?等那帮没脑子的贱民推翻政权后才时机成熟吗?” 那人嗫嚅道:“我不是——” “你他妈给我闭嘴!你看看你交上来的都是什么垃圾,我让你写的是应对策略,你给我的是什么,发动民兵镇压暴动游行?你觉得民兵哪来的理由和立场站在我们这一边!你这个废物的脑子是被狗吃了吗?!” 杜芙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一出戏。 西恩娜彻底陷入愤怒之中,显然针对撤兵的舆论此时已经发酵到十分严重的程度,但下属的无能造成到现在皇室也无法做出有力的回应,这样下去情况只会更糟。 杜芙想到在来的路上听到的侍卫私底下的闲谈——地方官换届选举将至,再这样下去谁也无法想象那帮被煽动到毫无理智的家伙会做出怎样极端的举动。 在垃圾星上她就见证过那些地方官为了确保下一任换届仍能当选有多疯狂:互相弹劾、枪支暴力、高价购入选票…… 这仅仅是为了那个偏远到根本不会引起皇室注意的星球的小小官职。 但在第一星,地方官的权力是很大的,也因此受到全体公民的瞩目,但撤兵事件使得民众一度对官员丧失信心,会不会顺利举行就很难说了。 这些事全都与杜芙无关,她本无意卷入政治争纷,这也是她之前想办法也要弄明白撤兵一事会不会牵连到她的原因。 但是现在她有了新的计划。 如果只是当个无害的花瓶,也许她对西恩娜来说或许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但如果她能作为西恩娜的左膀右臂辅助政务,成为不可替代的存在,这样岂不是更好? 欣赏和信任才能加深好感,从而浇灌出爱的花朵。 毕竟这些贵族是何等无能,占有了整个国家90%的财富,却都是一帮无用之辈。 因循守旧、尸位素餐、仗势欺人。哪一项都可以革职并安上罪名,但无论是之前的苏拉·布雷弗曼、站在这里挨骂的官员、还是莱缪尔那个人渣表哥,都活得好好的。 一件舆论引发的小事就能让朝廷上下焦头烂额成这样,明明很好解决不是吗? 换届选举将至,她完全可以利用这一次机会作为垫脚石,向西恩娜证明自己。 杜芙如此想到。 不过,贸然向西恩娜自荐只会招来猜忌,无疑会破坏她之前煞费苦心塑造的对外形象:天真、愚蠢,最重要的是没有威胁性,就像一头温顺听话的绵羊任人宰割。 在这种完全孤立无援的局面下——等一下,也不完全是孤立无援。 一个一直被她忽略的人几乎在一瞬间在脑中闪回。 顾云朔。 他是上议院议长,也是皇女的得力下属。在西恩娜那里,他拥有极大的话语权。 议长身份和皇女对他的信任皆为强大的武器,如果顾云朔愿意为她牵桥搭线,做她的推荐人,她就不再是孤立无援,甚至——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而且顾云朔对她的强烈感情也为她增加了筹码,虽然这种行为并不风光,但要怪只能怪认错了人的顾云朔,不能怪她。 她什么错都没有,她只是想要被爱,想要安全的、没有后顾之忧的安身之所。 杜芙低下头,掩盖住眸中一闪而逝的暗芒。 ***** 阴沉的天空压下来,空中没有太阳也没有云,只是一片毫无感情的、冷漠的灰色。时不时刮起一阵大风,树叶发出沙沙的啸叫,令人怀疑大雨将至的可能性。 转过一个弯,顾云朔看到大理石柱子边熟悉的身影。 他有些不可置信,立刻加快脚步迎向那个身影,黑眸里有着愉悦而惊喜的光彩:“薇薇安,你在等我吗?”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等他,而不是每次都是他等待她。虽然顾云朔不在意等待,但她的主动给予了他莫大的肯定,让他感觉之前那些努力都没有白费。 杜芙看着他,并没有回话。 因为今天风很大,他在西装外面套了件长风衣,风将衣摆吹得鼓起,合衬得显出他宽阔的肩膀和高挑的身材,修身的长裤隐约可见肌肉的弧度。 顾云朔的黑发被梳到脑后,光洁的额头下,五官深邃,黑眸却像见到主人的狗那样熠熠生辉。他腋下夹着一份文件,杜芙不用猜也知道那上面大概写了什么。 即便在她面前展现出的样子都是愚蠢的,但说到底他依然是个聪明人,愚蠢只是他选择展现在她面前的形象。 “我想跟你说说话……可以吗?”杜芙道。 顾云朔并没有表现出怀疑,一口答应:“当然可以!” 他殷勤地邀请:“不如去我那边吧,我那里人少一些,不会有人打扰到我们。” 这当然是杜芙愿意看到的。 皇宫里到处是监控摄像头,这些毫无隐蔽的东西或悬浮在宫殿的各个角落,或嵌合在墙壁的角落里。与其说是监控,更多起到警示的作用。 在开始谈话前杜芙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圈四周,并没有看到摄像头的身影,但这并不能排除那些防止发现的微型摄像头的存在。 她决定先试探一番。 “我有些冷,能要一杯热水吗?”她舔了舔唇,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当然没问题。” 顾云朔离开了一会儿又回来,递给她一个白色的杯子,里面装着的却不是热水,而是热巧克力。杜芙捧在掌心捂了会儿,低头喝了口,巧克力醇厚微苦的味道一下子在嘴巴里蔓延开,热乎乎的甜。 顾云朔看着她:“你想和我说什么?” 杜芙犹豫了片刻,放下杯子,两只手局促不安地搅在一起。 “我……我不知道这话能不能说。”她咬了咬下唇,长睫毛像是蹁跹的蝴蝶那样颤动着,“但是我控制不住,我好害怕。” 顾云朔握住她的手,给予她鼓励那样,温热的温度一下子传导过来,但由于刚才的热巧克力,效果便减弱了许多:“没关系,这里很安全,你什么都可以说。” 杜芙稍稍放下心来。 她张了张唇,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但微微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她的心情:“我无意间听到有些人在谈论,宫中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我不太清楚具体是什么,但是是不是、是不是,和我那件事有关……” 她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轻,哪怕看不清她的表情也能感知到她的恐惧,就像一只被淋湿羽毛的鸟雀躲在他身边无助地发着抖。 顾云朔静了片刻,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笑声里没有其他含义,只有恍然和一些轻微的无奈。 薇薇安很少向他示弱,而每当她示弱时,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想从自己这里获得什么。他太了解薇薇安了,从她的一举一动都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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