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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一小不远不近地挨着，颇为和谐。 此时不远处，村支书刘亮带着几个人在山间游走。 “周老板，不是我夸，村里的这座山差不多有一万多亩，是附近最大的山了，而且空气质量好，风景好，租下来无论干啥都不亏。” 刘亮极力推荐，脸上的媚笑皱成一团，令人不忍直视。 周老板富态圆润，挺着大肚子气喘吁吁，嫌弃地踢了踢小石头：“大又有什么用，山路难走得要死。” 刘亮脸上的笑容僵住。 他今年五十多岁了，作为兴云村的村支书，刘亮虽是本村人，但是他早年离乡打工，对村里的记忆都快模糊了，人到中年挣了一笔钱，回乡炫耀，被村人记在心里，五年前老村支书去世，他便被劝说着当村里的新支书。 刘亮虽然在外面挣了钱，开了家小公司，但在他心里，最好的职业还是当官，特别是当村里的官，领导一村人，祖宗十八代都有了脸面。 何况刘亮心中还有野心，他年轻时也是想当干部，但是当干部工资低，他就选择出门打工，现在有钱有闲，可以弥补年轻时的遗憾，他立马就答应了，空降成兴云村的村支书。 可是一连五年过去了，他在村里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村里的事儿有村长，上面发的什么任务，开展什么工作，他因为不熟悉村人，进展起来困难重重。 刘亮逐渐被架空，他虽然当了村支书，但是兴云村就是个穷村，没有油水，他要是在工作中刁难下别人，那挨打的肯定是他，谁让人家在村里住了大半辈子，谁不认识谁，亲朋好友可比他多。 刘亮没有享受过当官的风光，净受苦闷了。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耗在一个小村子里了，他要升官。 可是现在村支书升官严格，他想要到镇子上，还得考公务员，考试他一把年纪了不想碰，就琢磨着，干出个大政绩。 兴云村穷，那他就让村子富起来。 现在乡下什么功劳都没有扶贫大。 早年刘亮兴致勃勃得鼓励村民们种果树，可是一场洪水让果树都死了。 后来他让村民们养猪，结果国际国内都闹猪瘟，大家都赔得底裤都莫得穿。 这回刘亮痛定思痛，不再盲目跟从央视发家致富，选择实际的办法，卖地+拉投资办厂。 刘亮立马联系上儿子，听说刚巧有外商要过来投资建厂，还是大企业，他立马用尽全部手段拉人过来考察地方。 这事儿是他偷偷做的，村里的人都不知道，连乡里都不晓得，他就是想给大家一个炸弹，让村长那些倚老卖老的家伙看看他的能耐。 可是这些大老板，对这座山兴致缺缺。 这位周老板本来昨天就不太满意，想去别的地方，是后来听说又来了位更大的老板，他就又留了下来详细参观。 刘亮微微撇头拿眼瞄那位走在最前面，身边跟着三四位保镖，气势凌厉的年轻人。 刘亮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让他仰慕的周老板尊敬地称他为“云先生”。 “云先生，这里的山路是挺难走的，但是风景不错，还有点看头。” 别看周老板方才对刘亮嫌弃，扭头就把刘亮的话转为自己的，讨好他的贵人。 “是不错。”云玉宇微笑得点头。 听到他这句话，走在末尾的钱老板脸一沉。 钱老板就是安文寺传说中的大老板，是个房地产商，今年他在别处投了不少地，花了不少钱，资金紧张，想卖了安文寺缓解资金。 然而主持并不知道他注定要失业，兢兢克克得找人拉客。 安文寺也曾花费不菲投资，而且地段好，奈何价太高导致无人问津，钱老板又不肯低卖，昨天他无意中得到一个消息，京城的云家小少爷要做度假村，正逛满全国各地考察项目，凑巧来到了关海市，钱老板立马运用关系搭上话，加进了今天的考察小组。 秘书轻轻咳了一下，钱老板回过神，再细看环境，山高陡峭，比不上他的那块地，心情恢复平静，附和一句：“是挺绿的。” 绿色看的人心情舒畅。 周老板胖乎乎的小眼睛瞟他一眼，面露不屑。 老钱不过是个小房地产商，和他这个云家外戚没得比，还想攀上他大外甥，做梦。 不过这地方鸟不拉屎的有什么好看的。 热死了。 他本来要回去让下属处理了，谁知道大外甥突然降临关海市，还对他放在桌上关于兴云村的资料起了兴趣，周老板不得不又陪一趟。 周老板艰难地掏出手巾擦汗，他下次再也不来了，也不知这云家的小少爷有什么破毛病，爱往山野里钻。 “这附近有没有地方歇息。”周老板可不觉得富态安逸了几十年的他还能立马下山。 刘亮眼睛一亮，立刻指着远处翘起的檐角道：“山上有一座土地庙，可以去那里歇息。” 一群挺着啤酒肚的富老板立刻决定去土地庙。 “这地方看着挺原始，没想到还有这么古韵的建筑。” “是啊，老钱，你看除了我们走的那条小路，周围根本就无人踏足，那林子野的人都钻不进去，会不会有野猪？” “难说，这种鬼地方没人烟，畜生们最喜欢了。” 谢向阳原本在学习经韵，忽然听到观外嘈杂的声音。 他眉头一动，视线漂移过去，看到一群陌生人对着土地庙指指点点。 他皱了皱眉。 “小师叔，外面来人了，我出去看看，你别乱跑。” 小孩儿没问他怎么知道的，认真点头：“掌门师侄去吧。” “额。”谢向阳抽了抽嘴角，要是不张口闭口师侄，他一定更喜欢这小子。 越往前院走，听到的声音越大。 谢向阳看到他们已经转而对兴云观的门匾评头论足。 “山野小庙也有大家，这门匾的书法大气磅礴，入木三分，没有三十年的功力下不来，不知是哪位隐士墨宝，我要推荐他加入本省的书法协会。” 谢向阳惊了，他原先只觉得邵衡的字好看，原来这么厉害的吗？ 刘亮也不知道邵衡的厉害，他来兴云村五年就没上过山，隐约知道山上有座土地庙，土地庙里有人，但是是男是女年龄大小都不知道，最近又忙活着周老板这事儿，很久没回村子，回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根本就不知道邵衡和谢向阳的事儿，此时被问的哑口无言。 “大概，”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老板抬举了，这字，没那么好吧。” “哈哈哈，他压根不识货。”有人嘲笑。 “对，我看也没那么好。” 那人此时也不觉得这字好看了，甚至对字的主人生了埋怨，瞪了刘亮一眼，认为刘亮害他在众人面前失了脸面。 “行了不就是个字有什么好吵的，进去喝水凉快凉快。”周老板不管他们的小争执，频繁擦汗。 虽然不知为何，站在小庙前感觉空气忽然清新了许多，人也平静了许多，但是平静解不了渴和热，周老板是众人之中最胖的，耗费的体力和汗水也最多。 他示意秘书敲门。 谢向阳看见了，但他仍慢悠悠的，这群人还挺有意思的，他想多看会儿。 当然，也是对他们嘲笑邵衡的字的惩罚。 那可是刻在门匾上的，是兴云观的脸面！ 谢向阳桃花眼微微上挑，他还觉得自己宽容了，要换成冷冰冰的邵衡，外面那群人直接要被丢山喂虎了。 “这破庙怎么还没有人来？” 有人等不及了。 他们上山好几个小时了，又饿又渴又累，在山下还好，上来一看到土地庙就撑不住了。 要不是还有云玉宇这位少爷在，几位富态老爷早就爬墙或者动用武力手段进去了。 刘亮自知这群人的不耐，怕待会他们一进去歇着不想谈生意，等待的这会儿可能就是他拿下周老板的最后机会了，努力扒拉这地方的优点。 “周老板，兴云村虽然地理位置偏僻，但是环境优美，地形宽阔，交通方便，省道不久就要修到这边，到时候大大降低你的运输成本，山下就一个兴云村，您在山中建厂，保密性是有的，还有附近村庄的村民都可以是厂子的劳动力，而且村民们住的远，也不会受到污染，在这边建化工厂再合适不过了。” 周老板表面看不上，其实内心已经点头。 兴云村是偏了点，可他开的厂子污染严重，就是需要跑到荒山野岭里开发。 原先的厂子盖在了郊区，但是天天被人投诉，当地已经勒令他们马上停产搬迁，周老板最近眉毛急得火上烧。 这俩天因为云家小少爷的事儿，上头没咋催了，但是他明白，等小少爷一走，他立马就得搬。 周老板的企业是大厂，然而污染严重，还有致癌物质。关海市内少有地方能接纳他的大厂，搬到哪里哪里就有投诉，不是特别穷的，真没有哪个地方的领导肯被乡民们戳着脊梁骨骂。 兴云村非常符合他的设想，而且现在偏，不代表以后偏。 关海市近年来发展迅速，还大力提倡要搞旅游业，农家乐，兴云村风景秀丽空气质量好，凭心而论，比他之前见过的什么五星风景区好多了，亏就亏在位于山沟沟，村里的人又不与外界交流，然而随着省道接通，连接关海市的港口，这里恐怕过不了几年，就会被有心人注意到，但是现在这块地儿他看中了，不论是买来建厂还是放着都不亏。 昨天他连夜派遣队伍来做更精密的测试，只是瞒着刘亮而已。 作为商人，他不可能一下子答应下来，地价还有补贴什么的，得把好处拿尽了。 刘亮急上了头：“周老板如果租了，这地价可以再低点。” 周老板挥了挥手，秘书上前，要和刘亮继续聊。 大家都看出周老板不过是在拿捏刘亮，暗自嗤笑。 “也就这乡野小山村把老周当大户了。” 周老板现在风光归风光，但是他那化工厂，在热衷于搞旅游保护环境的关海市，还真不是块香饽饽。 “不过这种地方的人能遇到老周，是他们的福气了。” 谢向阳隔着墙无语凝噎。 那个贼眉鼠眼，谄媚巴结的小人他不认识，但是这些所谓的大老板想买山地，经过他的同意了吗？ 他继承兴云观的时候，可是分明看到，兴云观不止是这座小建筑，还包括继承了整个山头。 灵清派很有钱，虽然现在政府不能买卖土地，但是他拥有山头的使用权。 一万亩山林，都是他家的！ 这些人对着他的庙和山头指指点点，问过他了吗？ 谢向阳打开门：“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但是你们想包山，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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