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厉然话音一转:“但是,你要是结丹失败,那你就必须在我说的这几人中选择一个当你未来的夫婿!” 陆晴张了张口,拒绝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她爹冷声打断:“没得商量!” 陆晴跺了跺脚,咬牙:“行!” * 陆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里的。 她感觉自己像一条失水的鱼,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熟悉的卧房,房间里飘荡着浅淡的香气,这是她的房间,里面每一件家具都合乎心意,每一个摆设都是她钟爱的。 往常,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陆晴回到房间,回到这片属于她一个人的小天地,她就像雏鸟回到了巢穴,鱼儿回到了海洋,瞬间变得轻松自在起来。 但这次却没有。 陆晴随便换了件轻便的里衣,在舒适柔软的床铺上躺下,房间里沁着熟悉的香甜味,可她内心一点也不平静,焦躁将她整个人包裹,完全无法陷入睡眠。 陆晴冲动之下和父亲定下了结丹之约,但她自己也知道,她一个月内能结丹的概率几近于零。 陆晴确实是在嘴硬。 但是能怎么办呢?难道她要像父亲说的那样,嫁给一个不喜欢不认识,仅仅是家族强大的人,去获得一点可怜的庇护。 还是说和父亲决裂,像一开始那样任性的离家出走。 在知道妖族动向之前,她或许会这样。 但知道了妖族动向之后,知道了天光城真的可能遇到危险,她怎么可以这么任性把烂摊子都丢下来? 那还不如选择联姻呢! 虽然陆晴嘴硬,但她心底也知道,父亲说的并不是全错。 只是筑基期的她,根本没有插手这些事情的资格。 若有一天妖族真的和人族开战。 她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卒,战争中的炮灰。 她必须要突破瓶颈,必须要结丹。 她要变得强大,她要保护她爱的人,她要保护天光城。 她才不要靠嫁人来自保,她要自己变得强大! 陆晴倏地从床铺上坐起来,她盘腿而坐,运转灵气,将全身的灵气凝聚在丹田处。 丹田里,灵气核像刚抽芽的小苗,翠绿闪耀,漂亮美丽。 如果说,修士的修炼过程就像是在种一棵树,筑基就是将树苗的根牢牢扎进土地里。 道心愈深,树苗的根自然也就扎得越深。 陆晴在筑基期呆了两年,足足生长了两年的树根像海藻一样爬满了丹田,但是……这些树根只能漂浮在浅层的土地上,完全无法扎根下去。 根基不稳,树苗便无法生长,她便无法结丹。 陆晴咬了咬唇,不管不顾地运转灵气,催动着“树根”向下,试图强行将树根嵌进土地里。 “土地”中传来绵密的阻力,温和,厚重,像山峰一样不可撼动。 陆晴不管不顾,继续向下扎根。 在她的强行之下,“树根”终于勉强扎进了三寸。 但也仅此而已了。 “树根”刚入土三寸,她的丹田已经开始隐隐作痛,全身上下每一根经脉里的灵气像风暴一样肆虐开来,经脉开始不自然地抽动。 再不停止,她的身体将会受到无法逆转的损伤。 陆晴不得不停下功法的运转,她睁开眼睛,浑身上下皆是冷汗。 她又失败了。 陆晴已经不记得这是她多少次失败了。 都怪她没能拿到明心果。 要是她拿到了明心果,这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 一个月的时间,她不可能成功结丹的……除非在这一个月之内,她能再找到一枚明心果。 不,其实……或许还有一个办法的。 陆晴瞳孔剧烈皱缩了一下。 还有一个方法,一个马上就能尝试的,一个或许马上就能成功的方法。 像苏白璟说的那样。 以人为道心。 陆晴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心脏在胸腔里扑通狂跳。她伸手捂住胸口,急促地呼吸,仿佛这样就能让急速跳动的心脏减慢下来。 但她失败了。 扑通作响的心跳丝毫没有减缓的趋势。 以人为道心,以苏白璟为道,她是不是可以真的立刻突破瓶颈,成功结丹? 如果以苏白璟为道,和她做一对真正的道侣,应该……应该就和幻境里一样……? 她心脏跳得太快,快得胸腔都有些发痛。 她感到紧张,犹豫,激动……唯独没有厌恶。 陆晴再一次意识到,她其实并不排斥和苏白璟做道侣。 她唯一芥蒂的一点其实是——若她真的以苏白璟为道,从此以后,苏白璟在她这里的地位将无比重要。 远甚于一般道侣,甚至重于生命。 而苏白璟即使和她结为了道侣,即使苏白璟很喜欢她,她在苏白璟那里的地位也不过只是普通道侣。 这样不对等的地位,让她想一想就觉得无比难受。 陆晴不想这样。 但其实……其实也不是没办法解决。 恰恰相反……其实很好解决。 苏白璟修为并不高,才刚刚练气初期。 他完全可以选择换道重修,也以她为道心! 那样,他们两个人之间就再也没什么不公平了。 苏白璟将和她父母一样,成为她生命里此生最为重要的人。 而她也一样,成为苏白璟生命力最重要的人。 他们将密不可分,生死不离。 陆晴心脏怦怦跳,她拽起床上的锦被,深深埋起了头。 若是……若是苏白璟能做到,换道重修,以她为道心,那她……她就答应苏白璟,以他为道心,做一对真正的道侣。 * 陆晴一晚上都没能合眼。 心脏被各种各样的情绪包裹,犹豫,激动,恐慌……还有兴奋。 是的,在下定决心找苏白璟之后,陆晴心底最为深刻的情绪竟然是兴奋。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这么兴奋。 是因为终于有机会可以突破瓶颈了吗? 确实有这部分的原因,但是……陆晴在镇灵秘境里见到明心果的时候,也没有这种程度的兴奋。 一想到她会和苏白璟共度一生,一想到他们会成为最密不可分的人,她的心脏就会忍不住狂跳起来。 陆晴心中隐隐不敢承认的是——还是说……她其实也喜欢苏白璟,她也想和他在一起,成为一对真正的道侣。 清晨第一束和煦又温暖的阳光照亮房间的时候,陆晴就起了床。 她在衣柜里挑挑拣拣,从最里侧抽出一件红色的长裙。 这是陆晴最漂亮的一件裙子,是她十八岁生日那天,父亲母亲送她的生日礼物。 鲜艳的红裙,像盛放的牡丹,穿在年岁正好的女子身上,美丽得不可方物。 陆晴对着镜子揽着裙摆转了个圈,看了半晌,她仍觉得缺了什么,她想了想,双眸骤然一亮,从妆盒里取出一只缠花小盒子,轻轻打开。 盒子里都是正红色的花钿,有云纹状的,花朵状的,飞鸟状的……数不胜数。 陆晴纤长的指尖从一片片花钿上滑过,犹豫不决。 蓦的,苏白璟那双染着笑意的桃花眼涌入她的脑海。 陆晴指尖微顿,手指落在了中央一枚桃花形状的花钿上。 她捻起那枚桃花形状的红色花钿,轻轻贴在了额心。 陆晴深深吐了口气,推门离开。 片刻后,她在苏白璟房门前站定。 记忆深处的某些场景被牵扯出来,漂浮在脑海里。 数日前,她好像也曾经像这样,敲开苏白璟的房门。 陆晴一阵恍惚。 时光荏苒,原来眨眼间已经过去那么多天了,而她的心情,也和当时截然不同。 多么奇妙。 只要她敲下这扇门,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陆晴眨了眨眼,轻轻抬手。 “叩叩”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 雕花木门咯吱轻响,缓缓打开。 陆晴先看到了扣在门框上骨结分明的纤长手指,柔软飘荡的微蜷发丝,然后是那张熟悉的,漂亮的,精致的面庞,和满溢着笑意的桃花眼。 苏白璟脸上挂着无辜而温软的笑意,缱绻的视线飘向门外敲门的人。 穿着红裙的女子撞入他的眼帘,看清陆晴的样子,苏白璟浑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都骤然僵住。 他深色的眸子骤然一缩,完美的微笑面具差一点点就没办法维持。 苏白璟看到过陆晴很多样子。 气愤的,伤心的,温柔的,活泼的……每一种都万分动人。 陆晴并不爱装扮,日常不施粉黛,但底子在那里,不需要什么装扮便如同出水芙蓉,亭亭玉立,夺目耀人。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打扮的如此漂亮的陆晴,红裙像烈火一样肆意张扬,五官明媚,双眸含笑。 最美的便是眉心贴着的一朵桃花状的花钿,红色的花钿和裙摆交相辉映,衬得她肌肤雪白,像是深冬雪地里探出来的一枝红梅。 苏白璟又在她身上闻到了他钟爱的冰雪气息,夹杂着梅花的香气,像渔网一样将他层层包裹。 轻而易举地勾起了他心中最隐秘不可言说的欲望。 如果说,之前的陆晴让他想肆意品尝。 那么现在的陆晴,美丽动人得让他只想把她藏起来,藏到巢穴深处,一个只属于他,只能被他找到的地方。 他的眸子紧盯着陆晴,急切又贪婪,像要破开她身上的每一丝血肉,一直看到她灵魂深处,又像是要将她身上的每一丝痕迹都刻在脑海里。 苏白璟靠在门前,他眸中的惊艳毫不掩饰,稍显呆住的样子大大取悦了陆晴。 连带着她心中的紧张都消去了不少。 他一动不动,陆晴好笑地挑了挑眉,上前一步:“不准备让我进去吗?” 苏白璟眼睛颤了颤,像是被声音惊动的蝉轻轻振翅。他回过神来,唇角扬起柔软的弧度,轻轻让开。 他的声音又低又柔,生怕吓到即将步入蛛网的猎物:“怎么会?” 陆晴抬脚从他让开的位置,他的身侧走进去。她转过身,手指扣住雕花房门,轻轻关上。 关闭的房门遮住了和煦而温暖的阳光,将房间彻底变成一个密闭的空间。 像猪笼草盖上了盖子。 陆晴在房间中央的椅子上坐下,苏白璟走过去,坐在她旁边,十分自然地拎起桌上的琉璃壶,为她倒了一杯清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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