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可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去?”重光蹙起眉头,眉间红痕鲜艳。 刑秀在一旁插言道:“我陪乌神去吧,魔界我熟悉。去了魔界,熟悉当地地形,比实力更重要。” 朝曦看着她,寻思了片刻,道:“好。既然刑秀跟我去魔界,哥你就留下管理乌族。” “小曦,我……”重光心焦。 朝曦伸手按住他,宽慰他道:“哥,没事的。我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你,为决云,为狐十三他们着想,我一定会惜命的。你带着乌族在这里等我回来就好。” 刑秀下去收拾。 重光道:“他们俩……” 朝曦摇摇头,示意他噤声,小声道:“别担心,我心中有数。”
第129章 魔界还是像朝曦上次来时一样,土地辽阔,荒凉,没有灵气。 魔族并不在前线布防,神族也不会冒着灵力耗竭的危险深入魔族腹地长途奔袭,在没有战事的时候,双方就这样维持着诡异的和平。 朝曦偷懒,站在“决云” 背上让他背着飞,还把刑秀也叫上来。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同样是一片天空下的土地,为什么有的地方灵气浓郁,有的地方却没有灵气?刑秀,你知道原因吗?”闲来无聊,朝曦与刑秀聊天。 刑秀摇头,道:“我也不清楚。” 下方“决云”道:“同样是石头,为什么玄戒石对神鸟族身体有害,别的石头无害呢?” 朝曦道:“你的意思是,土地有没有灵气,就像石头对神鸟族有没有害处一样,是天然生成的?” “决云”道:“灵气来自于灵脉,魔气来自于魔源,都是天地孕育出来的东西。” “照你的意思,靠灵气修炼的神族妖族,与靠魔气修炼的魔族,岂非只是适应了不同环境的种族而已,本身并无好坏正邪之分?”朝曦道。 “决云”嗤笑一声,道:“正邪好坏?你知道魔神血脉与神族一样拥有灵体么?你知道最初一代的魔神,是被放逐到魔界的神族皇室子弟么?” 朝曦吃惊,魔族与神族,竟然同出一脉? “就算如此,按理说既然适应了魔族的环境与魔气,你也不该能融决云的内丹,能借他的身体,安然无恙地在神界生活。”说到此处,朝曦猛地反应过来,低头看着身下的白隼道:“你是神族送去魔族的质子,温谨。” “决云”纠正:“叫我无赦。” 朝曦不解:“魔族为何要夺走你的身体?外面不是说,魔族公主是你母亲吗?” 无赦淡淡道:“她生的,她要拿走便拿走,很难理解吗?” 朝曦噎住。 真是令人窒息的母子关系。 “她要你的身体做什么?” “让魔神复生。” “既然有用处,她又怎会轻易将身体还给你?你不会认为我有能力帮你对付整个魔族吧?”朝曦道。 “用不着你帮我对付魔族,我为她找到了一副更适合魔神用来复生的躯壳。” 朝曦低头看白隼。 “放心,魔族还没饥不择食到选择让魔神用一只鸟的身体来复生。” 朝曦遂不言语。 这个无赦心机深沉猜不透,如今既然已经跟他来了魔界,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暮春时节,妖界植被繁茂鸟语花香,一派明媚浓丽的自然风光。 周遭的勃勃生机,反倒衬得独自行走其间的人分外形单影只。 玄度看着眼前如画卷般徐徐铺开的美景,忍不住想起了去年和朝曦一同在招摇山悠游的时光。 那时只觉每一天都短得可怜,不似如今每一天都如此漫长。 玄度惆怅一回,想起要找树妖,便抬头向四周的参天大树看去。 这里是一片森林的边缘,看上去似乎没有树妖的痕迹,不知森林中间有没有? 他正准备起身去森林上空逡巡,目光不经意扫过十几丈外的湖泊,陡然一定。 湖边有个背影,纤细的身形,在阳光下隐隐闪烁金光的羽衣,乌黑飘逸的长发。 是她,她怎会在这里? 玄度四顾,周围并不见她的同伴,她是独自来的这里。 为什么? 他要过去吗? 他该过去吗? 上次她已经把话说得那样清楚了,再见面,他该说什么?他还能说什么? 还是……装作没看见吧。 玄度最后看了她一眼,准备离开,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来,正遥遥地看着他,那模样,仿佛是在等他。 他在原地怔了片刻,见她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便缓缓朝她走去。 未几,他在她面前站定,看着她。 自离开招摇山之后,她便日渐消瘦苍白,如今在阳光下更是白得透明,有种易碎的支离感,让人看着心疼。 “你为何孤身在此?”玄度紧了紧拳头,克制着自己不要流露出心疼她的情绪,语气平静地问道。 “殿下,我好累。”朝曦道。 玄度再次怔住。 除了金乌族覆灭的那一次,她鲜少会在他面前露出脆弱的模样。即便累着委屈着,她也总是默默地苦苦支撑着。 “我真的受不了了,好想逃离这一切。”她走近两步,仰头看着玄度道:“殿下,你带我走好吗?就我们两个人,天涯海角,去哪里都好。我只想远远地离开这里,永远也不要再回来。” 玄度的心在胸腔中怦怦地跳动着,他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你认真的吗?就我们两个人?你哥哥,乌族,神鸟族,你真的都可以放下吗?” 朝曦微微塌着双肩,一副疲累至极的模样,道:“我真的不想再管了,我太累了。从我懂事开始,我就一直为金乌族活着,为了拯救他们,我可以放弃生命,放弃爱情,可最终,我想要的与我所得到的,背道而驰。如今,金乌族没有了,我又要为了新的乌族和神鸟族去拼,去战,夙兴夜寐通宵达旦,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我现在的坚持与奋斗,最终真的能换来我想要的结果吗?我生来是独立的,是自由的,我有资格自私一回,只为我自己而活,不是吗?” 玄度看着她,不说话。 朝曦轻轻牵住他的袖子,玄金色的眸中露出哀怨可怜的目光,道:“殿下,我知道我伤害过你,但那都是迫不得已的。到现在为止,我所爱过的,只有你而已。你能原谅我吗?如果你愿意带我走,我就放下一切跟你走,以后,不论发生何事,我都永远不会再离开你了。” 见玄度似有疑虑,她主动搂住他的脖子,踮起脚来想亲他。 玄度猛的伸手握住她的肩,在她不解的目光下,缓慢却坚定地将她推开。 “说的都是我想听的话,但你不是她。” 话音落,银白色的应龙喷吐着纯白色的太阴真火破体而出,“朝曦”惨叫一声,化作一只貂死在地上。 幻境破,玄度才看到自己身处之地,竟然是一片漆黑腐朽的丛林深处,四周蝠妖乱飞,更有大妖在看不见的地方凄厉地哀吟:“你杀了我的女儿,我要你给她偿命!” 四周妖氛四起鬼祟频出,更有数不清的妖物向他一起扑来。 玄度又有何惧? 应龙喷吐着太阴真火横扫全场,他双手掐诀,细小的冰莲自丛林的每个角落生长出来,冰冻如瘟疫般在丛林中飞速蔓延,不过须臾时间,方圆十里便成了冰天冻地。 他轻轻一握拳,万物崩碎,冰屑满天,阴翳散去,阳光洒了进来。 小妖死绝,巫妖负伤逃窜,应龙追了上去,须臾,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 玄度收回应龙,沉默地站在原地。 他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的事情,而今终于想明白了。 之前,他一直有这种困惑——为何朝曦对他那样绝情,他却依然放不下对她的感情,一意孤行地想要接近她,帮助她,保护她。 他不明白,想不通,只能以感情是深奥复杂不易参透的来解释。 而今,这个问题有答案了。 因为他喜欢的,就是那个会为了种族责任,会为了朋友情义,会为了心中抱负而选择放弃他的朝曦。 巫妖幻境厉害,厉害就厉害在,它能把人不能宣之于口只能暗藏在心底的想法呈现出来。方才幻境中的“朝曦”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他神伤时偷偷在心底想过的。 他幻想过她能放下一切跟他远走高飞,可是当幻境中的“朝曦”真的说出他幻想中的那些话时,他却只感觉到她的陌生,也由此断定那不是真正的朝曦。因为他心里清楚,真正的朝曦,哪怕就是死了,也永远都不会说出那番话来。 她从来都不是逃兵,她是最坚定的战士。 他对她来说就好像绊住她脚步的绳索,每次她为了往前冲都毫不犹豫地斩断他。 他痛,但无可否认,他喜欢她的这份果决和勇气。 听起来好像他有病,但反正从一开始就是他一厢情愿,如今得出这样的结论,也不算是出乎意料。 想清楚了也好,从今往后,他再也不会做她脚下的那根绳,他只会做她身前的那张盾,就当是为了,成全他自己的这份爱。 玄度离开了那片丛林,走着走着,想起自己这份无望又扭曲的爱,还是忍不住自嘲地一笑,伸手扶住身旁的树干略作休息,不料那树居然在他手下一抖。 玄度抬眸看它,这是一株樟树,长得高大笔直,茂密的树冠遮天蔽日。 樟树妖见玄度看它,更害怕了,瑟瑟地抖了起来,道:“上神饶命,小妖是被那只巫妖抓来布阵的,不是存心作恶,请上神饶小妖一命。” 玄度自然不会与它一株树妖过不去,收回手转身离去。 樟树妖暗暗松了口气,刚悄悄舒展开因为过度紧张而打成结的枝叶,却见本来要离开的玄度脚步一顿,转身又朝它走来。 若不是苦于没有膝盖,它真想跪地求饶。 “你认得这是什么树的种子,有何作用吗?”玄度走到树下,抬起戴着手链的那只手问树妖。 樟树妖俯下巨大的树冠,伸出一根细细的树枝小心翼翼地拨了拨他手链上的树种,仔细辨别一番,道:“这好像是相思豆,相思树的树种。女妖们很喜欢这树种的,愿意以灵力去跟相思树妖换这相思豆,以检验男妖们是不是真的喜欢她们。” 玄度诧然,问道:“你确定?” 樟树妖闻言,用树枝重新将手链上的树种拨弄一番,点着巨大的树冠道:“没错,我确定,这就是相思豆,而且可能是比相思豆更高一级的相思豆王。” 玄度低头,看着手腕上白色的树种,半晌,问道:“你说女妖们用它检验男妖的感情,如何检验?” “听说若是单相思,相思豆会变成粉红色,若是两情相悦,相思豆则会变成红色,感情越深相思豆的颜色越深。而且只有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时,相思豆才会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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