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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真是&*%￥……” 裴司骂的国粹和几名队员的调笑声热闹地想在耳边。 如果是在往常，李浩淼挺享受兄弟间打打闹闹的场面，可他今天总有些心神不宁。 李浩淼把金属桶放在沙虫的断头处接取虫液，回身看向涅盘城的方向。 远处的城市在污浊的空气中迷迷蒙蒙地散发着霓虹灯光，看得不甚清晰。 李浩淼不禁回想，自己临走前发的那封告别简讯会不会太急切了，语气会不会有太重或措辞不当的地方。 又或者，是不是真像裴司起哄时所提议的那样，加上句直白的话更能表达心意？ 还是说应该听庞良分析的，应该一切慢慢来，先让她慢慢适应自己的存在。 李浩淼只觉得一阵烦闷，又一阵甜蜜，再又一阵心慌，只一会儿功夫，心绪变化比他打十条沙虫都还要繁复。 他现在只想尽快完成任务，飞奔回去。 接完一桶虫液的功夫，远处有辆沙地运输车徐徐开了过来。 是刚刚回营地寻求支援的赵霖。 他从驾驶座的位置上跃下，打开运输车后门，又有数个身穿着完善装备的员工手拿各式工具从车厢中跃下，开始对几条沙虫进行全面的能源采集。 最后一合计，裴司收到的虫液果然是最少的，要不是其他员工及时赶到，那个钻进虫子身体里的倒霉蛋非他莫属。 裴司冲到员工们面前挨个儿握手道谢，弄得所有人都是一脸莫名。 最后他更是冲到赵霖面前：“好兄弟，来得太及时了！你再晚点小爷我就要遭殃了！” 赵霖嫌弃地把裴司拽开，避免被一个男人抱个满怀。 他转眼去看队里幸灾乐祸的其他人，说道：“别高兴太早了。我们都得留下来帮忙。” 裴司一愣，第一个跳起来抗议：“不是吧！我们都杀虫子杀了一天了！善后的事儿一向不归我们管啊，现在不是应该回营地休息吗？累都要累死了哎！” 铁衣队的几人都有些不解地看向队长李浩淼。 李浩淼在头盔下微微蹙眉，语气镇定道：“那就帮忙收拾，晚些护送运输车尽快回营地吧。” 裴司对这个决定仍然十分不满，但他一向最听李浩淼这个队长的话，这时只好有气无力地应了声是，第一个起身乖乖去帮员工们搬运虫液桶。 周泽清与段平轩两人不太情愿，但被陆陵和庞良一人一个也给揪走帮忙了。 只有赵霖和李浩淼暂时在原地没动。 赵霖走到李浩淼面前，拿出一个长方形的金属盒，里面装着七管亮蓝色的活性药剂。 如果只是护送车队返回营地，自然是不需要补充活性药剂的。 李浩淼一怔：“这是老大的指令？” 赵霖点头：“是。沙虫的任务只是幌子。我们的正式任务是赶往涅盘城外的洛河镇，回收一件任务物品。” “那为什么不是现在就出发，一定要回趟营地？”李浩淼问。 赵霖顿了顿，没有说话。 “赵霖，你和老大有事瞒着我，对吗？”李浩淼再问。 “淼哥，你别问了。” “我知道老大肯定不让你说，我不想为难你，也不会追问下去。你我是彼此交互后背的好兄弟，我信你。”李浩淼轻笑着抬手，在赵霖肩头轻轻拍了拍。 这隔着外甲的轻轻一拍，却仿佛因为其中无条件的信任而带着重若千钧的力道，把赵霖心口筑起的万丈高墙都拍出了细密的裂缝。 “淼哥……” 赵霖视线不自觉地瞟向涅盘城的方向。 “怎么？” 李浩淼的视线也顺着向涅盘城望去。 只见涅盘城的上空隐隐有不寻常的雷光闪烁，天空像是被人拨开了一扇门。 半空中突然刮起强劲的狂风，将地上的飞沙碎石卷起十数米高，车队里有人不慎让手中的东西被气流卷走。 几次呼吸的时间过去，再看向涅盘城的上空，“门”已经大开，门的另一边如同雷云火海，翻卷的云层被火红点亮，无数燃着火光的陨石密集得如同疾风骤雨倾泻下来！ 这是陨石雨！ 而且还是直接砸向整个涅盘城的陨石雨！ 大地在陨石雨的接连坠落中发出震颤的低鸣，李浩淼惊愕地看着眼前无比壮观的奇景，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过了几秒他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辰！” 他失神地拔腿就要跑向停在远处的飞行摩托，被赵霖一把拽住。 “放手，我要回去保护她！” “来不及了！等你赶到涅盘城，陨石雨都结束了！” 赵霖紧紧抓着李浩淼的手臂，任由他怎么挣扎也绝不松手。 周围的人都被远处的陨石雨吸引了注意力，没人注意到他们两人之间的争执。 “这就是你们瞒着我的事？如果阿辰遇到危险怎么办？”李浩淼语气森冷。 赵霖几乎能隔着两层头盔感觉到他眼神中的戾气。 “她不会有事。你难道不相信老大吗？”赵霖勉强让自己镇静下来，直直地迎着李浩淼的视线。 两人就这样无声地对峙片刻。 最终李浩淼卸了劲，没有再挣扎。 赵霖也闭着麦，悄悄长出一口气，才敢开口解释：“淼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瞒你。我只是相信老大……” “你不用解释。我说过了，我信你。任务完成之前，我不会回涅盘城。”李浩淼冷声打断了他。 他转身，开启队伍频道扬声说道：“铁衣队全员听令，放下手中事物，即刻出发前往洛河镇执行重要任务！” 一向温润的青年身上迸发出凛冽的冷意。 * 第十五街区，薄情酒吧地下。 “你知道这场陨石雨会来？”陈辰在剧烈的震颤中勉强稳住身体，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陈经意没有开口回答，但眼神算是默认了。 “还有什么会来？” 陈辰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道漆黑的能量波动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半空中。 下一秒，她眼睁睁地看着空间就这么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漆黑的能量从这道裂缝中向四周弥漫开来，展开了一道连接着黑夜的门。 一个身穿着白大褂、带着护目镜的男人从这道凭空开启的门中信步走出。 他身后还跟着个带着项圈的瘦弱青年，以及整整一队穿戴着黑色外甲、手持巨大镰刀的卫兵！ 被撕裂的缝隙在他们身后缓缓闭合，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 “陈经意，别来无恙。”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虽然在跟坐在地上的陈经意打招呼，却始终仰着头观看着能量不断跃动的巨大光球。 陈辰认出这个男人就是曾经在张静怡的实验记录中出现多次的研究员，北宫。 而他身后像奴隶一样戴着项圈、手铐与铰链的青年就是那个总跟在他身边的研究对象。 至于他们身后那些手握镰刀的人，就是前几天趁她不在去偷家的那个组织。 领头的那个正脱离队伍画风歪着脑袋看她的，可不正是那个调戏过她的，自称为政/.府特遣员的混蛋237，大名杰夫·罗格森。 果然是他，他们果然是一起的。 陈经意又咳出一口血，脸色苍白。 这次陈辰没管他拒不拒绝，按着他的肩膀打开一管活性药剂就给他灌了下去。 陈经意倒是也没有挣扎，任由陈辰给他灌了一整管药剂，又像擦桌子似的随便用袖口给他抹了抹嘴角。 “珍贵的活性药剂竟然给你这个叛徒喝下去，简直是暴殄天物。”北宫轻哼一声，锐利的眼神冷冷扫过陈辰。 陈辰明白他眼里的那几分欣赏和惋惜都是针对她手里消耗掉的药剂。 可这句叛徒又具体指的是什么呢。 注意到自北宫出现起，伊瞬就缩成一团浑身发抖，陈辰把她扒拉到身后，用力握了握她冰凉的小手。 灭顶的恐惧中，这抹温暖把伊瞬牢牢地拉在峭壁的边缘，让她没有继续向无底的深渊坠落下去。 伊瞬喘息片刻，轻轻地回握了一下。 有姐姐在，她什么也不会再怕了。 陈经意喝下活性药剂后缓了半分钟，状态果然比之前那副咳血濒死的模样精神了许多。 他看向北宫轻笑：“是啊。厄摩多的高度是我们启元人类难以企及的，否则怎么会让你迷失自我非要去追求他们的力量不可呢。” “迷失自我？陈经意，现在像丧家之犬一样的人究竟是谁？” “你说得对。现在的我像是丧家之犬。” 北宫眼神一凛，他怎么也没想到陈经意竟然会认同这句话。 “但这恰恰是因为我很清醒。我清楚地知道这些年来我们到底都干了什么。可你知道吗，北宫？过度依赖高位文明的力量、进行违背伦理人性的活体实验、放纵整个城市在资本的控制下崩塌，甚至还要与他们同流合污。北宫，我们到底是在守护文明，还是在摧毁？！” 北宫用森冷的视线看向陈经意：“你会说出这种蠢话，真让我失望。现在的人类早已是腐朽的残次品。你睁眼看看外面的这个城市，那些贪婪丑陋的人，还是我们当初发誓要守护的样子么？这个腐烂的星球早已无药可救。创造出最完美的人类，寻找到全新的栖息地，这才是人类文明正确的发展道路。” “你的正确早已经被扭曲了。竟然人工干预陨石雨的降临，你知道这是在拿我们的整个星球当赌注吗？尽管你再怎么不想承认，每一次的‘迭代’都会让我们的精神出现‘劣化’这是事实。你现在变得多么残暴、偏执，你身后的那个孩子不就是最好的证据么？” 陈经意的话像刺激到了北宫，“我的私事，轮不到你一个叛徒指摘。” “踩到尾巴了是吗？你看看那个孩子身上的伤痕，像是五十年前的北宫会做的事吗？以现在的你，真的能创造得出所谓的完美人类吗？” “只要拿到七块圣石，就算是神也能被创造出来。” “你真是走火入魔了……” 两人都情绪激动，竟然开始争吵起来。 陈辰被他们话里的信息量给震惊到三观颠覆，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北宫和陈经意显然曾经是同一个组织里的人，否则北宫也不会一直用“叛徒”这两个字眼。 但是，利用高位文明，创造完美人类？迭代和劣化又是什么鬼。 还提到五十年前的北宫，这两个人到底活了多少岁…… 结合先前在走廊里看到的那些创作间隔足有一百年的画作，陈辰心里油然而生一个诡异的猜想。 难道这个组织是一百年前为了从核爆中保护人类而建立的组织，他们阴差阳错通过厄摩多的力量找到了可以延长生命的方法，所以从一百年前一直活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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