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多长时间?”她又问。 “四十分钟。” 盛笑南手上把玩着那个丝绒盒子,一百来万的手表被她抛得像颗桌球。 微妙的沉默。 何嘉许觉得她在下逐客令,她的长久无言里一定埋藏深意等他自己去发掘。 他不想走,他想要回手表,想回她的别墅,想回到盛笑南身边,可是他又做不来撒娇耍赖那回事,他的深切渴望始终排在惴惴不安地爱和脆弱单薄的少年自尊之后,如果盛笑南不爱他,他宁肯一无所有。 “法国,”盛笑南突然开口问,“好玩么?” 何嘉许说很有趣,他莫名紧张起来,听候审判那样等着盛笑南的下一个问题。 盛笑南盯着他:“那你为什么回国?” 他说的家不过是个空荡荡的大房子,满屋只剩空寂苍白的回忆,他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何嘉许唇角抿得平直,泛红的眼眶终于掉下泪来。他猛地上前一步抱住盛笑南,泪珠掉在她肩头,他小声又颤抖:“为了你。为了老师,我想回到老师身边。” 我是属于老师的。我也想,老师属于我。 手表盒子落在两人脚边,咕噜咕噜滚了两圈停下。 盛笑南深深嗅着久违的Omega的气味,熟悉的,诱人的,像是停留在她指尖可触及的地方从未离开。沉寂三年的思念和欲望都在他贴过来的瞬间死灰重燃,他的忠心、温顺和过分的乖巧都是强烈助燃物,灼烧她岌岌可危的理智。 盛笑南缓缓抬起手,正要触及Omega的后腰回抱他时,盛笑南的手机发出不容忽视的震动声。 何嘉许仿佛意识到自己越界,倏地收回手,退开几步,只是仍然眼睛红红地看着她。 是叶莞尔,盛笑南面无表情接起电话。 “笑南干嘛呢,就等你一个了,我儿子生日你还迟到,像话吗?” “……”盛笑南沉沉嗯了声,利落挂了电话。 被这通电话打断了氛围,真想说点什么做点什么也不合适了,盛笑南捡起盒子,“给你的东西就好好收着。” 何嘉许不接,盛笑南拉他过来,把盒子塞进他兜里。 “听话……”她指尖触到什么,下意识勾了出来,“这是什么?” 何嘉许眼泪还挂在睫毛上,脸色爆红,“还给我!” 盛笑南躲开他的手,淡蓝色药液晃动着,她危险地眯眼辨认透明药剂瓶上的小字。 “催、化剂?”
第39章 冰糖 催化剂通常作用于腺体系统紊乱、信息素分泌过少的病症;对腺体系统功能正常的人来说,相当于春/药。 微量强效,一般都需要在监测室内使用。 盛笑南任他抢回去,简直被气笑了:“你随身带着催化剂出门?” 要是碰碎小药瓶,那还得了。 何嘉许眼角挂着泪,动了动嘴唇,说:“不是的……它有保护装置。” “保护装置呢?”盛笑南反问。 这小孩儿连保护装置都拆了,明显是打算用,临到最后关头放弃了。 她逼近一步,看见何嘉许秀挺的鼻尖因为紧张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目光有点冷:“你想做什么?” “我……” “把自己弄发情,看我会不会伸出援手?” “老师,不——” 盛笑南勾起唇,声音又低又哑:“你的猜想是对的,老师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事发突然,手边没有模拟信息素和抑制剂,也来不及带你回别墅。” 她的手指轻轻拂过何嘉许的脸,音色暧昧地滚出齿间:“就只能在这里,老师的办公室里,或许就在这张桌子上,帮你。你要是表现好,说不定又能做老师的情人了,这是你想要的吗,何嘉许?就这点出息?” 何嘉许有点畏惧地看着她,好像被吓到了,可是说不出反驳的话,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和她破冰,回到从前那样,确实存着用自己试探盛笑南的心思。 可不管是情人、男朋友,或是别的什么身份,不都是她决定的吗? 盛笑南其实更想问他,走了三年,在异国他乡憋着一口气漂流了三年,有朝一日终于回国,竟然没点长进,还是想着做某人的情人? “你想过没有,我可能有男朋友了。” 何嘉许瞪大眼,眼中水光晃动:“你、你有?” “没有。”盛笑南面无表情,大概觉得自己的问题没有意义,“你想要的表是我前男友的东西,你想以什么身份拿回去,想好了再来找我。” 她收起催化剂,不容置疑道:“没收了。我送你回家。” 赵制片说要和他吃晚饭。 看盛笑南的脸色,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生气,何嘉许默默将话咽了回去。 开出公司十多分钟,盛笑南再次收到叶莞尔的来电,她免提接通,响起的却不是叶莞尔的声音,而是个软乎乎的小奶音:“南南,南南……你怎么还不来呀?” 是叶莞尔的儿子小冰糖,叶莞尔让他叫盛笑南姨姨,林初池循规蹈矩让儿子叫姑奶奶,两三岁的小孩儿口齿不清,最后相当大逆不道地折中叫南南。 盛笑南哄了小孩儿两句,挂了电话跟何嘉许说:“叶莞尔的儿子生日。” “噢——祝他生日快乐?”何嘉许没见过她这么温柔又耐心的样子,语气忍不住有些异样。 盛笑南将他的小表情尽收眼底,“你想去吗?” 何嘉许没反应过来,疑惑地嗯了一声,盛笑南问:“晚上还有事?” “没事。”他答得很快,反正刚刚已经发消息和赵制片说过了。 结果话音刚落,何嘉许的手机就响起来,来电显示赵制片的大名。盛笑南示意他接,何嘉许骑虎难下点了接通。 “小何,不是说好一起吃晚饭吗?你有什么安排?” “临时有点其他事。”何嘉许小小声说。 架不住手机听筒漏音厉害,赵制片的声音在车内清清楚楚。 “什么事情啊?” 盛笑南侧头看了他一眼,开到路口直接调头,跟满脸别扭的何嘉许说:“免提。” 何嘉许照做,赵制片还在嘟囔他放鸽子,说他开会时不应该那样跟领导讲话。 “赵制片。” “……盛、盛总?”赵制片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可置信。 “嗯,小何导跟我有个应酬,没有重要的事情你们改天再约?” “没有没有!我哪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想一起吃个饭而已,你们忙啊你们忙!” “好。” 盛笑南敲打过就没有抓着不放,何嘉许挂了电话,说:“赵制片肯定满头问号,要他提携的小新人怎么突然就跟你出去应酬了。” 盛笑南睨他一眼:“谁让小新人下手快,搭线早。” 何嘉许闭上嘴。 他不是很确定盛笑南对三年前那段过往的态度,少说话总出不了错。 小冰糖是早产的,林初池身体不好,孕后期没法承受肚子里的这个小孩的存在,就做了手术让小冰糖提前出生了。小朋友在保温箱里待了一段时间,各方面仔细将养着,现在是一枚圆鼓鼓的小炮弹,相当皮实。 盛笑南一进门,小冰糖就啪嗒啪嗒跑过来,她配合地蹲下,任小朋友藕节似的小胖手臂环住自己。 “南南南南!” “今天乖吗?”盛笑南摸摸他的头。 “很乖惹。”小朋友注意到她身后的人,晃着手臂走过去拉住何嘉许的裤腿,仰头睁着水润的大眼睛瞧他。 何嘉许还没接触过这么小的小朋友呢,全身香香软软的,看一眼就让人心软,他在盛笑南的示意下轻轻搂了搂,“你好呀,祝你生日快乐。” 小冰糖不怕生,说了谢谢,立马扯着何嘉许往里走,要带他去看自己的生日蛋糕。 小朋友的生日没想到办多大场面,林初池和叶莞尔与自家长辈关系不怎么样,小冰糖生性活泼,两人不需要利用小孩儿的生日宴谈生意,也不想因此拘束了他,一合计就买个蛋糕,布置布置家里,邀请孩子最喜欢的姑奶奶参与一下就行。 没想到买一送一。 林初池和盛笑南打完招呼,对何嘉许说:“好久不见。” 何嘉许还没应,叶莞尔从厨房出来看见他:“哟!” 何嘉许忍着尴尬说:“好久不见。” 坐到桌边,关了灯,点上生日蜡烛,几人给小冰糖庆生。 之后吃饭吃蛋糕,大人们聊天,小冰糖扭扭身子,闹起来要坐何嘉许腿上吃,何嘉许下意识观望盛笑南的神态。 在他看来,自己是个不请自来的外来者,而且当年都算得上背刺了盛笑南,在她朋友面前感觉格外抬不起头,得小心翼翼看主人眼色。 “祖宗!我管不住了!你爱坐哪坐哪吧。”叶莞尔哄了一会没哄住,自暴自弃地大喊。 “不要乱叫。”林初池对她随口就来称呼很在意。 “随便吧,我累了。” 之前因为小孩儿身体不好,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给他宠成了无法无天的性格,现在是一点都管不了了。 小冰糖没人箍着,从桌子底下嗒嗒跑到何嘉许身边,盛笑南抬手护了下他的头:“小心点。” 这是默许的意思,何嘉许于是小心地抱起小冰糖,问他要不要吃蛋羹,要不要吃虾。 饭后,叶莞尔拉着盛笑南去阳台大吐苦水,养小孩有多累多辛苦,简直比看一天文件不带歇都磨人。 何嘉许和林初池在客厅里,看小冰糖坐地毯上摆弄他的小玩具。 小孩儿感受不到气氛,大人们几年没见,又是那样仓促决绝的分别,多少有些尴尬。 好在林初池是个不爱扭扭捏捏的聪明人,直白道:“其实,你会回来,我不惊讶。” 何嘉许沉默了一小会儿,问为什么:“你们觉得我闹脾气出国,迟早会回来?” “当然不是。是我自以为是代入你的视角,”林初池说,“如果我有那样的经历,我会留在这里,让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能让我离开的理由只有一个,复仇完成,或者这里有人让我不舍得伤害。” 看着何嘉许怔愣的表情,林初池转而提起别的:“我们原先只知道你要去美国交换,是姑母说你去留学了。” “她提起过我?” 他从来不敢细思自己离开后盛笑南的反应,无论如何他都难以承受。 “是你出国半个月后。” 叶莞尔叫盛笑南出来吃饭,笑她是留守Alpha,要过一年的独身生活。 盛笑南纠正他们,说三年,去的是法国。 她的表情滴水不漏,还是让叶莞尔看出了端倪,登时明白法国和三年都是超乎她掌控的事情,便毫不留情地笑她,连个比自己小十多岁的小孩儿都哄不住。 又阴阳怪气地说乖小孩去追求梦想了,她这个被背刺的感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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