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人求卦是为知天命,若是错卦,倒了霉还是小事呢。她却用有没有趣这样的话来判别性质,可以算是大逆不道了。 但朴寻雀听不懂啊。 他还觉得对方是在安慰他呢,顿时心里冒起了开心的泡泡:“是、是这样吗……嘿嘿……” “叮叮当当”,铜币落下。 朴寻雀凑过来看了看,先是皱了下眉头,而后又松开道:“这卦象不太好,说是你会被人揪住小辫子。不过你别担心,不一定是对的。” 揪住小辫子? 祝问善挑了下眉,忽然将胸前的两个麻花辫解了,用手指将辫子梳开,笑着说:“我散了辫子,便不会被揪住了。” 朴寻雀看了看她因为打了麻花辫而显出波浪的黑发,点了点头赞同道:“你真聪明!” 祝问善觉得他夸别人聪明的时候显得自己很傻。 但这话她不会说出来就是了。 * 来了朴寻雀后就多了一个人,胡姝予便和祝问善一辆车,其余三人坐江初韫的车。 车子一路往西北方向开去,已经快到晚饭的时间了,临近下班,路上的车子很多,外边的天暗了下来,但还未完全天黑,几抹夕阳如水彩般画在天边。 祝问善今天起得早,这会儿有些犯困,胡姝予的车里播着的歌曲多是抒情向,她没听一会儿就闭着眼睛睡过去了,但也是睡得半梦半醒,不知过了多久,感受到车子停了下来,边上的人下了车。 祝问善立马醒过来,车门刚被关上,她心想也许只是暂时停车,不然胡姝予不会不叫她的。 滑下车窗,祝问善瞧见车子正停在一个小区门口,江初韫、朴寻雀和胡姝予站在那边,好像说了什么话,朴寻雀摆弄着手中的龟壳,然后摇了摇头。 接着胡姝予就回来了,见她醒了便说:“不是这个小区,我们得继续往下走,你可以接着睡。” 祝问善问:“会不会是错卦?” 胡姝予关上车门,启动车子: “他问的卦是:是不是这地方,距离有没有超过小区范围。如果卦象显示的是:是这个地方,没超过。其中有一半是错的,那么就是:是这个地方但超过了范围,卦象相悖,就不是喽。” 祝问善了然点头:“这个办法好,寻雀哥好聪明。” 胡姝予嗤笑一声:“他玩这卦也有二十多年了,再笨也该知道点技巧。” 说的也是。 “接下来往哪里走?” “不知道啊,就得找呗。”胡姝予打了个哈欠,“真麻烦,朴寻雀这个笨蛋。” 祝问善给笨蛋说好话:“我们部门里会卜算的同事这么少,寻雀哥来了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虽然正确率只有50%,但起码提供了一个方向呀,就算是错的方向,知道错之后,不就对了?麻烦一点总比一头雾水好。” 类似的话其实林知聿和江初韫都说过。 但不知道为什么胡姝予就听得进去祝问善说的,也许是她说话的声音好听,也许是别的原因,反正胡姝予点了点头,烦躁的心情也静了下来: “你说得对,他还算有点用处。找那些无名无姓无档案记录的怨鬼的时候,还是得靠他们朴家的卜术。” 祝问善:“嗯嗯。” 车子又开到了一个小区,朴寻雀如法炮制,排除了错误的答案。 几人也不多逗留,继续前往下一个地点,祝问善见胡姝予打了个哈欠,贴心地说:“姝予姐,要不换我来开车?你的眼睛刚做了手术,不适合过度用眼。” 胡姝予其实也觉得眼睛有些酸胀了,便同意了下来,两人在下一处小区换了位置。 她把墨镜拿了下来,从储物盒里拿出眼药水滴了滴,阖眼休息。 时间到了晚上八点,他们已经在路上开了快四个小时。 祝问善下了车,一阵冷风吹来,吹得她打了个冷战,心想这才十月天,怎么晚风就这么凉了。
第53章 腐朽的味道 江初韫和朴寻雀往这边走来,两人的面容在黑暗中有些瞧不分明。 “如果这个小区也不是,我等会送你回学校。”江初韫瞥了眼她因为打哈欠而泛出的泪光,“明天再继续。” 有免费的车不坐白不坐,祝问善累得很,懒得再多装一会客气,直接应了好:“那就麻烦江大哥了。” “不麻烦。” 朴寻雀有些低落道:“都是我没用……” “不是,”江初韫安慰他,“没有你,我们甚至找不到这里,现在只是时间问题。” “嗯……”朴寻雀还是有点伤心,点了点头,拿出龟壳,愁眉苦脸地摇了起来。 铜币丁零当啷作响之后落在了他的手心,朴寻雀只看了一眼便瞪大了眼睛,脸色由阴转晴,兴奋地差点跳起来:“对了对了,是这里!” 祝问善:……啧,不能下班了。 祝问善:“太好了,终于找到了,那我们快进去吧。” 月黑风高,面前的小区如此寂静。从门口看就知道是一个很老的小区,写着“如福小区”四个字的牌匾在夜色中更显破旧,看得出来经历了不少日晒雨淋,上边还有一些疑似鸟屎的痕迹。 就这么从门口望进去,楼房大多数只有5层楼高,这才晚上八点多,灯就亮得很少了,估计里边的老年人比较多。 门卫室亮着暗淡的橘黄色灯光,江初韫走到边上的时候,里边的保安大爷正坐在躺椅上听老电视里的京剧,咿咿呀呀,古老而奇妙的音调。 他说明了来意,正想拿出证件给他看,老大爷却挥挥手:“没事儿,进去吧,看东西还要戴眼镜,麻烦。” 江初韫倒没大发善心到关心别人小区的安保如何,道了声谢就开车进去了。 小区不大,几人将车停在里边的临时停车位,下车来讨论接下来的方向。林翔飞一路都在睡,下来的时候还很困顿,哈欠打个没停,大概他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解释道: “嗐,这段时间都没睡好。刚刚在车上有两位警官在,我这心里太踏实了,一不小心就睡过去了。” 祝问善本就加班心情不好,见他居然睡得那么舒服,更是看不惯,笑眯眯地说:“既然如此,林先生不如在公安局长住?” 在公安局长住那不是犯人的待遇吗,林翔飞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不不不……不麻烦你们了,我就想赶紧把这事儿解决了,好好过日子……” 江初韫朝朴寻雀点了点头,后者便再摇了一次龟壳:“直走一百米处,右侧,三米四米五米……大概三楼的位置。” 江初韫又朝胡姝予道:“等距离近了,再辅佐你的罗盘,准确率会更高。” 胡姝予一边嘟囔着“我知道”,一边从包包里掏出她那个精致的罗盘。 不知道哪个信息点是错的,几人便先按照卦象来,往前走了一百米之后,来到了5幢和6幢两栋楼之间。 胡姝予源源不断地输送灵力进入罗盘,上方的指针不住地转动,最后停了下来,胡姝予瞅了眼,朝左边的5幢抬了下下巴:“这边。” 楼房很旧,打开铁门迎面就是楼梯,连电梯都没有。灯光昏暗,楼梯狭窄,同时走两个人就够呛了,胡姝予拿着罗盘走在前边带路,朴寻雀抱着龟壳跟在她后边,走着走着动了动鼻子,小声地说: “这栋楼里有好浓的腐朽的味道。” 腐朽?? 林翔飞的脑海里瞬间想起了一些尸体、飞虫、垃圾堆等不美好的东西,他发抖着问:“什、什么意思……” 朴寻雀大概知道对方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说,就是……嗯,老人的味道……” 不是死人就行。 林翔飞松了口气,转头看了眼江初韫,见他神色平静,便心安了不少。果然这群年轻人里,还是江警官最让他有安全感。 看见林翔飞莫名朝他笑的江初韫:? 算了,不想问。 走到了最高层五层之后,胡姝予停下了脚步,站在501和502之间左右看了看,又低头看了看盘面,最后走到501的门口:“这一家有阴邪之气,不过很少很少,几乎没了。但也正常,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好。”江初韫走上前,门边没有门铃,他便敲了敲门。 门外的几人安静地等了一会儿,只可惜里边没有什么动静。 江初韫心想可能是没听见,便用上了点劲儿又敲了几下,这会儿总算是有点回应了,老小区隔音不好,他听见里边传来了走动、开门的声音,还伴着一些很轻的说话声。 脚步声近了。 没过一会儿,里边传来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声音,听着沙哑而拖沓:“谁啊?” 江初韫便道:“您好,我们是海州市公安局的工作人员,有事探访,可以麻烦开一下门吗?” 里边的人似乎犹豫了一会儿,但还是开了门,先是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门缝,然后,慢慢地将门缝拉开。 这是一个老奶奶,大概有六七十岁,头发花白了大半,发量稀少,剪成短发垂在耳边,她脸上的皱纹深刻而清晰,无一不昭示着她的年迈衰老,开门后她瞧见门外站着这么多人,眼里透出明显的惊讶。 但大概是几人长得都很面善,又年纪轻轻的,所以她放松了不少警惕:“你们几个孩子……有什么事吗?” 话音刚落,又有一人从里边走了出来,是一个老爷爷,他瞧着年纪还要大一些,唇周的肌肉有些萎缩地收着,感觉少了不少牙齿:“老伴儿,是谁啊?” 江初韫朝他们礼貌地问好:“两位老人家打扰了,这么晚拜访实在是不好意思,只是我们有些急事,还要麻烦两位稍作配合。” 说着,他拿出警员证递到他们面前,还贴心地给他们翻开了。 老奶奶拿起警员证瞧了瞧,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出什么名堂,她转头和老伴对视了一眼,慢慢地点了下头道:“行……你们先进来吧。”
第54章 婚房还是灵堂 几人进了屋,里边昏暗而窄小,处处透着陈旧,皮质的沙发破了好几处,露出里边的黄色海绵。好在整体还算干净整洁。祝问善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说不上难闻,她想大概就是朴寻雀所说的“腐朽的味道”。 林翔飞和朴寻雀被江初韫安排着坐在了沙发上,祝问善也坐在了朴寻雀的旁边,老爷爷行动有些缓慢地拿起茶几上的三个苹果递到他们手上:“孩子,吃水果。” 还未等三人反应过来,他又拿两个去递给在屋里乱转的江初韫和胡姝予,派送完苹果后又进了房间里。 祝问善不爱吃苹果,就拿在手上捧着,转着眼睛打量着周围。这是一个很普通的二居室,空间不大,厨房比较小,不过两个老人生活还是很够用的。一卧室打开着,露出里边一小块床的窗户,还有一间卧室的门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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