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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书言一边快速的重新站稳，跟上了他们步伐，一边不引人注意的，悄悄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敢怒不敢言的在心中腹议了一句，‘动作真是粗鲁。’ 还没有等走到云霄宝殿，只是远远的，看见大殿的屋顶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来过这里的书言，隐隐的，腿开始有些发软了。 还没到门口，就碰上了不少，平日里闲着没事干，这会子听说出事之后，便都来凑热闹的神仙。三三两两一对的站在门口，时不时的，还好奇的打量了书言一样。 那阵仗，除了议论和指点的隐蔽一些，看着比起凡间的菜市场来，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这样的一幕，把原本心中就不怎么有底的书言，看的更加发慌了起来。 作为这次大事件的主人公，她心中不由的开始忐忑不安起来，闭了闭眼睛，有点感慨的，在心中喟叹了一声，看来这一次，自己是真的要玩完了。 可就这样破罐子破摔之后，原本慌乱的人，反倒是渐渐的镇定了下来。 反正都是要死了的。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索性，痛快些。何必，要给这些人看笑话呢！ 做好的心理建设，在刚一踏进凌霄宝殿的时候，还很是镇了一段时间的场子，没有痛哭流涕的忏悔自己的过失，寻求谅解；也没有绞尽脑汁的把自己从这件事情中摘出去，把过错全部都推到别人的身上。 很是条理清晰的，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经过，全部都阐述了一遍之后。因为不想看四周的人，投注在自己身上的，到底是什么样的视线。书言跪伏在地上，半低着头，目不斜视，沉默不语的等候着最终的定罪。 像是这样等待着的时间里，看着凌霄宝殿上地砖的花纹，她的心中，隐隐的还有几分轻松。 —— 天帝的脑壳很疼。 前些日子，刚刚软磨硬泡着，要了一只滚滚兽去养的小儿子，今日却脸色发白的冲过来告诉自己，他闯祸了。 不，确切的说，是他养的那只滚滚兽，闯祸了。 等到好不容易，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都仔细的捋清楚之后，天帝刚一开始，还没有把它当一回事。 天书听着，虽然像是毁了，但是想那看守天书的书灵还在，只要拿着剩下的天书残骸，再好好的修补修补，只当是重新撰修了一遍，那不就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事情给压下去了？ 重要的是，这件事情，和自己的小儿子牵扯在了一起，要真是让天界里公正无私的刑讯殿给传了去，他作为天帝，想来也不能够徇私了。 对于天帝来说，这一连生了七个女儿，好不容易才盼来的小儿子，自然是要该怎么宠，就要怎么宠着的。不然，那么稀有的滚滚兽，整个天界也不过才统统三只，自己就给了他一只当仙宠呢！ 毕竟，要说是那老来得子，也不为过的。 原本只想着，把那个负责看守天书的仙女叫过来，他私底下敲打敲打，这件事情，就算是翻篇了。 可是谁成想，人家书灵，那可真是个实在人呢！ 听到自己儿子说人已经向着审讯殿自首了，吓得天帝也忙慌了起来。 一边下令让人把她给带回来，一边想着怎么和稀泥。 自己半路劫人，虽说是还没有到刑讯殿，但是想着刑讯殿里面那一群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神仙，想来，这件事，八成是不能私下解决了。 末了，只得让把人给带到凌霄宝殿里面来，说是公开审讯吧，其实天帝也私心里希望，对方能够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往小的方面说。到了那时候，自己再压一压，宽厚的赦免一番，这件事情也能够勉强的混过去了。 可谁成想，这个书灵，偏偏就不是一个按套路出牌的人呢！ 还没有等自己恩威并重的使眼色呢，对方就二话不说的，赶在自己开口的前头，像是倒豆子一样的，就把事情的起因和经过，给吐露了个一干二净，字正腔圆刚正不阿的态度，倒让天帝，都接不上话了。 这，这还能怎么玩耍啊！ 本来想着就私底下解决了，到了这个地步，看了看四周的神仙，又看了看一脸严肃的刑讯殿主，天帝绝望的发现，自己还真得铁面无私了。 “咳咳——照你这么说，事情的起因，就是因为那一只仙宠了？” “书言不敢有所隐瞒，还望天帝明鉴。” 方才听完书言的证词，刑讯殿主，一直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这会子，突然出声道：“陛下，这喜食紫青竹的仙宠，莫不会是——” 就是你以为的那一个啊！不要再特意提起了啊！ 整个天界，牙口好的能把那个紫青竹做成的天书，给啃成现在模样的，唯有滚滚兽。 原本统共就只有两只的仙宠，被天帝一直小心的放在结界里面饲养着，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才得了一只幼崽，这还没有来得及焐热呢，就送给了自己的儿子，步武。 换句话说，整个天界里，现在能够自由活动着的滚滚兽，就只有自己儿子身边的那一只小幼崽。 “臣以为，此事不应只责怪书言仙子一人。” “哦？”天帝的心里，满是绝望。 “臣请命，将那仙宠的主人，一同抓来归案，还望陛下您准许。” “邢殿啊，依朕之见，既然闹事的仙宠，都已然被抓住了，想来，也不用劳烦再抓人了吧？”天帝还想做着最后的挣扎。 “陛下此言差矣。我看这仙宠，不过才几尺有余，想来，还是在幼生期。这尚未开灵智的模样，臣推断这件事情，定和其主人看关不严有关。故臣特此请命，将其主人一同定罪。” 有理有据的一番言论，听得周围神仙们，一个个都止不住的点头。 方才滚滚兽被押送上来的时候，有不少神仙还没有见识过，只当是哪里又出来的新物种。而那些个稍微知道一些内情的神仙，此刻对于刑讯殿主的提议，看着天帝那面无表情的态度，一时也估摸不准，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不过滚滚兽那可爱的外表，倒是让一旁众仙女们,齐齐在心中高呼可爱，要不是大殿上面还在审讯着，只怕一个个的额，就要冲上前来，仔细的赏玩一番了。 天帝还想着，要不要再垂死挣扎一番的时候，殿后，原本一直站在那里偷听的步武，此刻，却突然冲了进来。 “不要再吵了！” 刚刚喊完那一句话，面色涨得通红的步武，有点不安的抓了抓自己的衣角，环顾了一圈周围众人的表情，这才试图能够自己放松下来的，低声道：“那只……那只仙宠，是，是我养的。” 天帝的面色不改，内心却翻江倒海了起来。 我的傻儿子哦——
第3章 重新做人 已经是日落时分，书言懒洋洋的在属于自己的软塌上面，颇有几分笨拙的翻了一个身，又继续眯上了自己的眼睛。 只觉得日子，再没有比现在这个时候，更加和平的了。 可这样惬意的时光还没有持续多久，屋外，来了一个，看着颇有几分丰腴的青年女子，言笑晏晏的走进了他的房间，“哟，我们的小公子可真乖——”一边说，一边就把摇篮里面，闻声正试图挣扎着爬走的书言，给抱了起来。 没错，小公子。 书言一边挣扎不能的被抱了起来，一边自暴自弃的开始吐起了奶泡泡。 他现在作为人间礼部侍郎家的公子，今年不过才刚满七个月，会翻身，会坐，可偏偏还学不会怎么爬。小婴儿的身体实在是太过柔软了，他此刻也没有了法力，只能够像是一直毛毛虫一样的，一拱一拱的在软塌上面匍匐前进着。 作为一个已经活了近千年的守护灵，书言只觉得自己现在，还不如当初还是天书的时候，来的自在呢。 砸吧砸吧嘴的嘟囔了几下，却只发出了一串自己都听不懂的‘外星语’。 正在给其换尿布的奶娘，闻声，不由得笑了起来，刮了刮书言的鼻子，“是不是肚子饿了？” “等一等哦——让奶娘先帮你把尿布换了。” 逗弄着他那肥嘟嘟的脸颊，奶娘一边快手快脚的帮书言换着底下的尿布，时不时还说上几句吉祥话，无外乎，都是在夸赞书言长得多么好看，多么懂事不闹腾，和她之前见过的那些小孩完全不一样之类的。 书言侧过脸，不引人注意的，偷偷翻了一个白眼。 从第一天在人界呱呱落地的那一刻开始，她不知道已经骂了天界，负责下凡事务的天官多少次了。 说好了的，左边是男，右边是女的呢！ 这下可好，不仅彻底重新回炉重造了一次，还给变了一次性。 一想到这里，书言又忍不住，想要叹一口气，可是刚一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奶娘塞了东西进来，“饿了吧？多吃，才能够快点长大啊。” 感受着嘴里面腥甜寡淡的奶味，一边下意识的吸允着，一边只觉得自己脸都红了。 饶是已经这样吃了好几个月，可书言还是不大习惯只能吃这个的日子，每到这个时候，他无比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够快点长牙出来。 之前试图抗议过，可惜此时还不能够开口说话的书言，也抵挡不住年轻奶娘对自己的喜爱之情。吃一堑长一智的书言，干脆就消极怠工的趴在奶娘的怀里，只觉得自己作为神仙的面子，已经是彻底掉落的一一干二净了。 —— 吃饱喝足之后，奶娘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眼睁睁的看着他打了一个小小的奶嗝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把他又重新放回了摇篮里面。 摇篮轻轻的摇晃着，书言躺在上面，只觉得稚儿的本能，还真是厉害。自己不过刚刚才吃饱，正是精神的时候，可是随着那有一阵没一阵的摇晃，眼皮还是慢慢的沉重了起来。 无声的打了一个呵欠，正是昏昏欲睡的时候，却不料，听到了意料之外的话。 “诶，你听说了吗？隔壁的将军府里，前些天，说是刚出生了一个，嘴里含着玉佩的小小姐——”这是被夫人，也就是小儿书言的亲身母亲，派遣过来照顾他的丫鬟，穗香。 年岁不大，正是喜好说人长短的性子，此刻看着奶娘似乎得了闲，小公子又睡着了，这才一脸兴致勃勃的凑过来，也不避讳着书言，就拉着奶娘一起，两人在那低声讨论道。 奶娘原本还打算给书言，再做几个尿布备用，此刻听到了她好似显摆一般的话语，一时，手上正准备穿针引线的手，也停了下来。 “含着玉佩出生的？这可不得了啊，保不准，是什么贵人转世呢！” 奶娘没读过几本书，也只认得几个字，可是往日里，最喜欢的，就是听那些个话本折子里面的故事。此刻，听到了就在隔壁的将军府上，有这样的奇事，当下里，就瞪大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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