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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看到人群中间站着的舒言之后，面上笑容爽朗，“日前听闻白公子方才大婚，还未共贺新婚，正巧今日设宴，本王便以酒代贺，恭祝二位新婚愉快。” “太子殿下客气了。” 饮下手上的那杯酒的同时，舒言不经意的，从步妩的手上，把那一盏已经盛满了的酒盏，接了过来，“内人前日用食过敏，面上起了些许红疹，大夫曾经嘱咐要不能沾酒。这一杯酒，还是让我来代劳了吧。” 对于这样的举动，太子面色无改，本来就是些许小事，但是看着白舒言这般在意自己新婚妻子的模样，他还是忍不住，在其喝完了杯中之酒后，打趣了一句，“没想到，名满京城的玉郎，竟也是这般疼惜妻子的人啊。” “不知道当日大婚，又有多少闺中女子，为此扼腕叹息了啊。” “殿下谬赞了。”舒言怕步妩听着觉得心里不舒服，也没有主动接下这个话茬。 面对着像是这样下面子的举动，太子神情难看了一瞬，下一刻，边上的余人似乎看清楚了这里的情景。一个个早早就看准了眼色，三三两两的包围住了几人，岔开了话题之后，原本的场面上，才稍微好看了些许。 只是那一瞬间的剑拔弩张，便是一直躲在舒言背后的步妩，也感受到了。 此时远离了太子跟前的那一片位置，远远的，似乎看不见那里人影的面容之后，步妩这才有点惴惴不安的捏了捏身边舒言的衣袖，“怎么办，刚刚，太子殿下好像是不高兴了。” 她担心自己的夫君，会因此被太子盯上，从而仕途不顺。 舒言似乎明白步妩内心的担忧，他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我心中自当有数，无碍的。” 只是，等到走过了拐角之后，他似有所感的回头，看了一眼那里，被众人围堵在了一起的太子，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 这次接到了太子的这次请帖，倒是意外的，提前给他提了一次醒。 周府虽然已经办了丧事，但是两人既然已经成婚，纵使步妩之前再怎么闭门不出，甚少露面，但是京中的圈子，统共就这么点大。不管如何，总是会碰上些许个熟面孔的，不能够改变自己的容貌，那样貌，就像是一把剑，高高的悬在头顶。 便是这次躲了过去，也难保下次，就不会因此出现问题。 如此天天提心吊胆，惶惶不能够度过终日的日头，倒还不如，干脆找个由头，远离京城的好。 只是如此一来，怕是少不得，又要因此惹自己的母亲难过了。 父母在，不分家。 这是开朝以来，便一直流传下来的民俗规矩，更何况，白家的感情，一直都很是要好。 这也是为什么，舒言明明早几年已经步入了朝堂，有了自己的职位，却一直到现在，都迟迟没有出去立府的原因。 一想到这里，再看着自己身边，明显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步妩，他暗暗的在心中微叹了一口气。 …… 接下来的宴会上，果然和方才进门的时候不同，太子明显的，对待舒言，就有些针锋相对了起来。 虽说一旁端坐着的太子妃，尚且还时不时的会出言化解，但是在座的众人，一个个的，却也不难看出，两人关系的恶化。 对这样的转变，步妩明显很是不安，虽然一直都低着头，但在私下里，却小心的用眼神来回查看着。 虽说注意大多都放在舒言的身上，但是更多的，却是对自己的自责。 好似自从自己要嫁给舒言之后，便一直大小风波不断的，现在，怕不是又会对舒言的仕途有所影响了吧？ 等到宴会过半，太子似乎心情稍微放好了一点，有意想要摆出个台阶来给舒言下，“我听闻白公子自幼才情过人，宴会至半，气氛正浓，倒不如以今日园中的冬青为题，赋诗一首？” “承蒙太子抬爱，在下不才，纯当助兴一场。” 意外被点了名，舒言放下了手上的酒盏，看着那一脸玩味的注视着自己的太子。 末了，忽的计上心来，想到了一些旁的。 “故国鸣（单鸟）鹆，垂杨有暮鸦。江山如画日西斜。新月撩人透入碧窗纱。陌上青青草，楼头艳艳花。洛阳儿女学琵琶。不管冬青一树属谁家，不管冬青树底影事一些些。” 诗是做的不错，但这意境，怎么看，都和现在宴会那喜庆的氛围不合。 就更别说，是在这样，临近年关了的时候。 原本还尚且能够露出个笑脸的太子，听完这首诗，当即面目一肃的，重重放下了自己手中端着的酒盏。 ‘砰——’的一声，酒盏中的水花四溅，让原本还有心想要劝解些什么的太子妃，都讪讪的止住了话头。 场中原本还或是高歌，或是谈笑着的众人，一个个都面面相觑了起来。 场面，一时冷凝了起来。 —— 到了后来，便是连步妩都不记得，宴会是怎么结束了的。 虽说，能够像是出门前心中祈祷的一般，没有因为自己的外貌，引出过什么太大的差错。但她决计也没有像是这样想过，舒言能够把所有的火力，全部都吸引集中到自己一个人身上啊。 归家后，崔锦娘也曾经顺口询问过几句，被步妩搪塞了过去。 只是心中总觉得，这件事情，似乎没有那么容易，就可以蒙混过去了的。 果不其然，过了年，刚刚初十了的时候，就接到了朝堂上发来的旨意。 有意，让舒言年后，出任江洲太守。
第59章 欲言又止 崎岖的山道上，马车摇摇晃晃的进行着，时不时，就有着一两颗细小的石子，从车轮的底下，飞溅下山崖去。 似乎没有料想到出了京畿以外的官道，竟是这个样子，一路上颠簸不断的行程，让即使身子底下垫了厚厚大毯子的步妩，还是不免觉得自己的骨架，似乎都要被晃散架了。 身边坐着的舒言，脸色也不太好。 旨意来的太急太快，几乎还没有来得及和家中好好告别一场的时候，便就已经匆匆忙忙的开始收拾出京的行囊了。 临走的时候，他还记得把自己送出家门的崔锦娘，笑的比哭还难看，还生怕自己会因此感到心里不舒服，只能背着身，偷偷的抹着自己眼角的泪花。 虽说太守一职，对于现在的舒言来说，官阶上，已经是高升了。 但是，自小在京城中长大，家族的祖祖辈辈，也大多都是京官，他这样的年轻子弟，反而被调令去了江洲，在不少的世家眼中，和降级，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毕竟别看京官小，但是只要一待离开了京中的势力圈，便就是离开了朝政的中心，纵使江洲还算是一个富庶的州县那又如何？一旦到了那个地方，只要没有个十年八年，或者特殊提点，那舒言他们，十有八九，便是回不来了。 对此，即使舒言算是高升了官职，却也没有多少人为之羡慕的。 舒言自己心中明白这次的调令是如何来的，但是崔锦娘却不知道，但是圣旨已下，调令也已经出来了，她一个深宅妇人，又怎么敢轻易置喙呢？ 只是少不得，暗地里，偷偷哭了两场。 但是当着舒言和步妩的面，她又是那一副笑的没有阴霾的样子。 总归是自己当初冲动之下惹怒的后果，一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一扭头，就看见了身侧的步妩，端坐着，一脸皱紧了眉头的样子，似乎很不舒服。 赶忙把方才的心事，抛掷到了脑后，有点担心的一把揽过身边人，“怎么了？是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觉得浑身，似乎酸疼的厉害。”步妩有点不好意思，生怕舒言为难，“没关系的，想来一会儿就该到驿站了，到时候，我再好好休息休息就行了。” 舒言没有搭话，拧紧了眉关，手上已经自动自发的帮着开始小意按摩了起来。 因为诏令下来的突然，距离上任的时间，给的也不是很充分，所以两人自打出了京城之后，就不得不一直快马加鞭的赶路。 细算下来，今天已经是赶路的第五天了，日夜兼程的赶路，舒言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对于甚少出门的步妩来说，怕是难受的紧了。 每晚每晚的宿在驿站，偶尔因为赶不上时间，甚至还会在野外将就着露宿一宿。 不过短短的几天时间罢了，步妩看着，就已经是瘦了一大圈的模样了。 力道轻重有度的帮着步妩好好从肩膀至腿下来回按摩了一遍，看着她面色梢缓之后，这才去过了身边自己方才脱下的大氅。 马车里面的空间不小，只是因为具都是端坐着的缘故，才不得不觉得憋屈的厉害。 但是想来，这里面也只坐了他们两个人，便是稍稍不注意一点仪态，那怕也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的。 用坐垫，薄毯和大氅，简易的铺设成了一个小窝出来之后，舒言有点心疼的拍了拍那个位置，“过来，躺下好好歇一会儿吧？” 现在外间的日头看着，还是挺早的模样。 一般马车不到入夜时分，是赶不到当天要住的驿站的，那倒不如先这样躺着，好好舒缓一下，那也是好的。 “嗯。”步妩也没有推辞，她确实是觉得有点难受的紧了。 就这舒言示意的位置躺下之后，她有点好奇的回望过去，“夫君，你不累吗？” “一个人睡不着吗？” 步妩脸一红，却也没有出言反驳，“有一点。” 听到这句话，舒言的脸色也跟着好看了许多，面上浮现了几分笑意，半躺下身，一把揽过步妩，“要我哄你睡觉吗？” 步妩脸色越加的泛红了起来，整个人都往大氅里面缩了缩，原本尚且还能够看到一个小脸的位置，这一下子，便是只能够看见两颗乌溜溜的眼珠子，在那滴溜溜的转着。 正当舒言以为自己会听到拒绝了的时候，却听到那大氅里面，传出了被闷的沉重的声音，“要。” 闻言，舒言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扩大。 整个人干脆也跟着一起，完全的躺了下去，两个人亲亲密密的紧挨在一起，一个乖巧的躺在大氅里面，一个则是细致的半抱着她。 “那我给你讲一讲之前，我看过的那一本游记吧？” “嗯。” …… 路上的行程虽然有点苦，但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过的却还很是愉快的。 在一连赶了七八天的路程之后，终于，到达了江洲城的边界。 到了这里之后，倒发现，因为之前一直日夜兼程的缘故，现在的时间，反倒是宽裕了两天。 把马车行进的速度，放缓了一些，在官道上，疾驰了好几天的马车，这才灰尘仆仆的进了江洲城的城门。 江洲城的太守府，早在之前就已经是收到了风声了，新任的大人，马上就要到职了。听说，还是个京中的大家公子，为此，府里面的伙计上下，早在调令一送到的时候，就开始忙前忙后的忙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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