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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师尊解衣袍

作者:红花莲子白花藕   状态:完结   时间:2024-04-18 14:10:03

  那男子瞬间鬼哭狼嚎,求爷爷告奶奶让同伴们赶紧唤掌柜前来。本以为要僵持好一会儿,却没想到那掌柜也亲自随行。

  孟君轲挟持人质隐于暗处,那人看不清洞内形式,只得温言道:“这位高人,可是我家伙计不小心惹了您的清净?实在抱歉,若您愿结个善缘将他放出来,在下以陈氏典当行掌柜的身份作为担保,必会重金酬谢。”

  听到那妇人熟悉的声音孟君轲已然信了大半,她扬声道:“可是陈玉兰?还请将玉牌拿与我一瞻!”

  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陈玉兰猛然抬头,她喃喃道:“殿下,可是殿下?”然后骤然惊醒般手忙脚乱从怀中掏出两个玉牌,毕恭毕敬递了过去。

  孟君轲借着洞外微弱的光亮仔细端详片刻,确认是自己给郑瑜的那块玉牌以及陈玉兰自己的玉牌,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松开那伙计径直向外走去。

  断水断食几日,只能靠着洞口的积雪果腹,如今她的身子已快到强弩之末,却仍是撑起一个笑容唤道:“陈姨。”

  陈玉兰发觉孟君轲全须全尾站在自己面前,几乎喜极而泣:“殿下!真的是殿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感情不是作假,她早年丧夫独自一人拉扯着陈瑾长大,却因姿容清丽遭亡夫兄伯欺辱。若非机缘巧合之下被孟君轲所救,她早已带着女儿投了湖去!后来孟君轲给了她典当行这个营生,她便彻底自立门户摆脱了亡夫全家,还为陈瑾改了姓。这些年陈瑾跟随在孟君轲身边形影不离,她的生意也越做越大,陈氏典当行的生意从都城扩张到了周圈城池。

  若非此段时间她恰巧在湖州铺子坐镇,得知消息后立刻派人前来搜救,她真不敢细想后果……

  孟君轲让她安排了几个手脚麻利的伙计速速将拓跋禹抬去医馆治疗,自己则与陈玉兰同乘一辆马车。

  一直紧绷的精神彻底松懈,坐在温暖舒适的马车里,她很快便有了倦意。但为了不让陈姨担心,她还是强撑着精神随意起了个话题:“我这玉牌是郑瑜给你的吧?她人呢?怎么没同你一起前来寻我?”

  说起这个,陈玉兰就满肚子气,她牢骚道:“我让她来,她死活不愿,说殿下让她去都城,那她就必须唯命是从在都城等您。”说着,她还小声嘀咕道:“她走的时候,甚至还将湖州铺子里姿容最丰的男伙计给我拐走了!要知道我这里有多少客官都是冲着他那张脸来的……”

  孟君轲:“……”

  很好,这郑瑜倒是一如既往活蹦乱跳心大的很,看来月儿一事并未让她对男人失去希望。

  对此,孟君轲也不知该如何安慰陈姨,只得转移话题聊起了陈瑾。

  幸而很快便到了医馆,在医师的嘱咐下,孟君轲静养了一日。以如今她这幅亏损的身体,躺个十天半月都不为过,但职责在身却容不得她这样休养——主将擅自抛下军队独行,这本就说不过去。若是直到大军到了都城,她这个主将还未赶到……那弹劾她的折子估计能堆满一整间屋。

  掐指算了算时间,孟君轲决议无论如何明日一早也要启程,这样一路紧赶慢赶,估计能堪堪掐着时间在国都野郊与大军回合。

  凝视着拓跋禹毫无清醒迹象的眉眼,孟君轲久久垂眸不语,直到夜深也迟迟不肯离去。陈玉兰见状,只得让人搬了一个软榻置于一旁。

  陈玉兰想将灯熄灭,却被孟君轲淡声制止了:“留着吧,这样等他醒来,第一时间便能看到人。”

  陈玉兰欲言又止了半晌,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任由她去了。

  月亮越发低垂,孟君轲在距离拓跋禹不远处的软塌上睡得不太安稳。

  同样不安的,还有拓跋禹。这几日他一直在鬼门关外徘徊,自己仿佛回到了幼时最弱小、最无助的时候,回到了大皇子将他推入湖中的那个冬天,回到了在沙场上为国征战却遭人陷害的绝境……

  可当他每每濒死的时刻,都有一个人将他从鬼门关里拉回来——有时是唇上温润的触感,有时是口腔里血腥味,有时是恶狠狠的威胁……

  尽管鬼门关那侧有无数双黑黢黢的手想要将他拉进去,可门外一直有个人在等他!

  自生母死后孑然一身,父王从未正眼看过他,手足厌他如仇敌,皇后恨他欲生啖骨肉,将士们追随他只为求一身功名……可只有她会不计其烦地一遍遍唤他的名字,等他醒来。

  就算是只为了同她说一句话,他也一定要醒来!

  随着这个念头愈发坚定,那些黑黢黢的手不断消散,过往那些不幸的、悲痛的回忆也在瞬间凝固,随即碎裂成无数碎片彻底四散——终于,他睁开了双眼。

  看到她毫不设防的睡颜,拓跋禹还恍惚以为仍在山洞中,直到周遭环境逐渐清晰,他才意识到如今两人已经安全了。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孟君轲,直到体力不支再度睡去。睡前他脑中朦朦胧胧只有一个念头——这便是他亲自挑选的、强大而又可靠的唯一盟友。

  翌日清晨,孟君轲继续守在床边,沉默不语注视着仍在昏睡中的拓跋禹。直到日头已然高斜,陈玉兰安排的侍卫前来催行,她又等待了片刻,最后将自己的玉牌塞进他衣襟内贴近胸口之处,“拓跋禹,我在都城等你。你要是敢不来,欠你的这条命可就不还了。”说罢,转身离去。

  似是感受到了什么,拓跋禹眼睫不安地颤动,可过度透支的身躯让他无法立刻睁开双眼。

  待他彻底醒来时已是晌午,在得知孟君轲已然离去这个消息后,他便不管不顾挣扎着要起身。

  陈玉兰跟在身后焦急地喊:“诶,你现在这个身体可不能乱走动啊!”

  “我承诺过,无论如何绝不离开她半步。”

  无论陈玉兰如何劝诫,他只有这一句话回复。更何况,算算时间北魏求和的使臣也快该到了,他必须在现场。

  无奈之下,陈玉兰只得安排了一辆马车和随行护卫,便任由他去了。

  一个两个都是倔驴,她在心中暗暗骂道。

  正如孟君轲所预料的那般,她一路快马加鞭,赶到皇城郊外之时,大军已然在此恭候多时。若不是陈瑾和李武强行牵制,郭晖早就按捺不住进城觐见并顺道参一参她这个“玩忽职守”弃军而行的大将军。

  如今孟君轲及时赶到,郭晖多少有些失望,一口气憋在胸口难以发泄。

  左顾右盼,好不容易注意到孟君轲的随行里没有拓跋禹的身影,他佯装震怒道:“那拓跋贼子去哪儿了?!帝姬可别是被儿女情长洗了脑,将敌军将首白白放归!届时若百姓得知我南魏帝姬通敌叛国,那定会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见他一副吹胡子瞪眼的跳脚模样,孟君轲挑了挑眉,不咸不淡道:“你说那个拓跋禹?他啊,不太中用,精尽人亡了。”

  郭晖面上出现了一瞬短暂的空白,就连八字胡都直溜了起来,磕磕巴巴道:“精、精尽……不是,就这么死了?”

  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孟君轲伸出自己左手腕上的那道疤痕给他看:“可不是嘛,性子还挺烈。为了尝个鲜,我还被他划了这么一道,就是没想到这么大的个子如此不中用。”

  没羞没臊的话语让郭晖脸上青一道、白一道,他真想大骂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不知廉耻的女子!

  但那道疤痕结痂不久,一时之间,就连陈瑾和李武都有些摸不清是真是假,惊疑不定地望着自家帝姬,寻思着要是真的该如何善后。

  反倒是郭晖率先反应过来,却也讲不出什么令人信服的大道理,只能单方面梗着脖子道:“我不信!”

  “不信就对喽!”孟君轲笑眯眯补刀道:“傻子才会信。”

  陈瑾、李武:“……”

  感觉有被冒犯到。

  一番插科打诨,郭晖差点儿忘了正事。他吹胡子瞪眼道:“军国大事,岂能容你如此儿戏!无论如何,这拓跋禹都是此次战役最为重要的战俘,容不得任何闪失!”

  他声音越发洪亮,惹得周围将士们不禁议论纷纷,看向孟君轲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质疑,犹疑大将军会不会色令智昏真的把人给放了。

  见状,郭晖越发洋洋得意,“帝姬可别忘了,之前为了便于管束战俘,可是你自己立下的军令状,不管他是逃了还是死了,按律帝姬恐怕是要以命……”

  他的慷慨陈词尚未说完,就被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车骑将军暂且放宽心,就算有朝一日你逃到南魏或是死在北魏,我都会在你们大将军身侧。”

  那一瞬,孟君轲只觉得浑身感官都敏锐了起来: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周遭议论声亦是嗡嗡作响,然而,那人的声音却在嘈杂的环境里无比清晰,直到淹没了其他所有声音。

  只是几日没有听到这个声音罢了,孟君轲却恍如隔世,一时竟有些不敢转身。


第16章 回都

  一时之间,众人有些摸不清楚状况——帝姬刚刚为何要同这拓跋禹分开行动?就真不怕这贼子伺机逃跑了吗?

  不顾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拓跋禹一步步上前,最终于孟君轲身后站定,沉声道:“帝姬,我回来了。”

  鼻尖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孟君轲这才恍然初醒般转身,想要扒开他的衣襟去检查伤势,但顾虑到周遭明里暗里的无数双眼睛,她硬生生克制住了自己——如今两国关系敏感,还是不要让旁人得知拓跋禹受了重伤为好。

  将担忧隐于眼底,孟君轲笑嘻嘻道:“怎么连个笑脸都没有?之前并非有意抛下你独行,可是又闹小脾气了?”

  说着,她又故技重施横抱起拓跋禹,向一旁临时搭起的简易军帐走去。

  见此,将士们也就哄笑着不再细究。

  那军帐实在狭小,两个人进去后几乎没太有别的空间。因怕被旁人听去他们谈话,孟君轲凑得极近,几乎快要将脸埋在他颈窝。

  她一面埋怨:“你不好好在湖州休养,非赶来做什么?”一面毫不客气地扒开他的衣襟,意图检查伤势。

  很快,她的动作便被一双大手紧紧桎梏。

  以为他又是在立什么贞节牌坊,孟君轲甚是无语,“你以为自己身上还有哪儿处是我没……”

  话音戛然而止,温热的唇轻轻覆在了自己左手腕处。

  拓跋禹低垂眼睫不去看她,只是自顾自低下头颅郑重而又虔诚地印下一个又一个吻,他仿佛在做什么神圣高洁之事,从伤疤的右侧缓慢细致地亲吻至左侧。高挺的鼻梁抵着她的肌肤,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手腕上,引起阵阵战栗。

  狭窄的空间越发显得密不透风,孟君轲一时之间竟有种难以呼吸的错觉。

  直到最后一个吻落下,男人这才恍然惊醒般僵在原地——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方才他的注意力全部都被她手上的疤痕所吸引,脑中控制不住想起昏迷时口腔里那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以及自己感到快要撑不住时从喉管缓缓滑下的温热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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