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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葭葭一怔。 原来李离消失的那阵子是住在李里家？ 这些记忆对李里来说也很是久远，她只模糊地记得一些片段。 比如李离每次来她家时都满身是伤，甚至有几次额角带着淌着血的大口子，像是……被谁打了一样。 还有十年前那个暑假，李离来她家后第二天，李离的母亲举办了葬礼。 母亲带她出门前特意叮嘱李离在家里休息，不要跟随，但葬礼进行的时候，她仍然看到额头绑着白带子的李离出现在出殡的人群外，在马路边一个人静静看着队伍长龙锣鼓喧天。 似乎只有她一个人看到了李离，李里想告诉父母，再次回头时，他已经消失，好像刚刚那一幕是她的错觉一般。 那个暑假结束，李离找她父母借了几千块钱钱，并在第二年暑假还清。他只身一人离开了F省，自此没有再回来过。 李离对她其实很好，离开的十年也常常打电话来关心她的学习生活，明明自己生活拮据还是会给她打钱。起先几年李里一直不敢收，直到李离出来工作，她母亲叹着气说“也是这孩子一片心意，你收了吧。” 李里是长大以后才知道自己这个婶母去世的原因——服用安眠药后烧炭自杀。 提起这件事，李里有些唏嘘，“这么一想，我觉得我堂哥好惨，跟小说似的，还好他比较争气。” 沈葭葭听的时候一直保持沉默，直到从李里家走出来还在回忆。 她其实不太了解李离的过去，他从来不会跟别人倾诉自己的心事，心思藏得深，受了伤也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但她亲眼目睹过李离的母亲是如何打他的。 李母瘦削得像是根干柴火，打起人来却有不要命的架势，手边有什么工具就用什么，好像要把李离打死一样。 李离也不挣扎，一声不吭地让她打，任由口鼻溢出的血一滴滴往下落，把白色的地砖染成刺目的鲜红。 沈葭葭当时吓得不轻，把李离拽着便往外跑，他就那样沉默着被她牵着跑了不知多久。后来沈葭葭把他带回家，让沈父给他清洗包扎伤口，一直到晚上她也不敢放他回家。 李离当时笑着揉她头发，“没事，不用怕，我妈妈只是病了而已。” 沈葭葭急道：“她病了，你又没病，也不能就站着让她打啊。” 但她记得他最后还是回家了。 虽然是很久远的过去，但思及此，沈葭葭的心情还是有点复杂。 她点开李离的聊天框。 【你拍了拍“李离”】 李离大概还没上飞机，很快地回了个问号，【怎么了，是红包钱不够吗？】 沈葭葭：【……】他到底是怎么看待她的。 她很豪气地转账一千给李离，【这是我给你红包，新年快乐！】 李离又回了个问号，【？这不是我给你的红包数目吗？】 沈葭葭：【是的，现在这一千块现在是你的了，开不开心？拿去买点好吃的犒劳自己吧！】 李离：【……】 ---- 写完了……我居然全文存稿了，很感动
第十八章 == 寒假快要结束，除了一直未动笔的寒假作业以外，沈葭葭还有两件大事。 一件事，是沈父的身影，颜色变淡了些。 这其实应该算是好事，代表沈父有离开的征兆，但沈葭葭觉得……心里没底。 没由来地发慌。 第二件大事，与沈霜霜有关。 沈母最近似乎在给沈霜霜找相亲对象。 相！亲！ 她高岭之花的姐姐，年芳二十六的姐姐，要相亲了！？ 光是想想沈霜霜谈恋爱结婚生子的画面，沈葭葭就觉得世界要崩塌了。 沈母虽然是一个不太会照顾小孩子的人，但却会在饭桌上碎碎念，“家里总是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味，你也二十五六了，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工作也体面，怎么还不谈个男朋友啊？我看上次和你一起做任务的小张就不错，人家长得端正，对你也可殷勤了，还一口一个‘阿姨’地叫，嘴甜得很！过年不是还过来拜年送礼物，还有你高中不是和那个小陈，人家妈妈现在还在问我俩孩子怎么不联系啦……” 沈霜霜一撂筷子，“妈！别提高中那谁了！” 沈母收了收声，但仍贼心不死，“隔壁家林阿姨都当奶奶抱孙子了。” 沈父在旁边呼天抢地，“她才二十六啊，结什么婚啊！” 沈葭葭关注点持续走歪，“什么小张，什么小陈？” 沈霜霜：“……你吃你的饭！” 沈葭葭觉得很委屈。 尤其现在逢年过节，相亲对象几乎都是往家里找。沈葭葭一觉醒来看到客厅大理石桌边一男一女面对面坐着，沈霜霜作为刑警气势非常，问话时如问审讯犯人，男方战战兢兢不敢大出气，没过多久就找理由辞别。 沈霜霜翻了个白眼，瞥到偷窥的沈葭葭，让她赶紧去读书。 沈葭葭凑过去：“姐姐，你真的要结婚吗？” 沈霜霜本来想说小孩子别掺和大人的事情，但发现沈葭葭已经与自己差不多高，哽了几秒，没好气道：“我应付你妈呢，和男人这种生物待在一起构建家庭？这种事情我下辈子也不会考虑。” 沈葭葭接触男人女人都不多，应该说她接触的人类不多，一时对沈霜霜的厌男情结叹为观止，“可是爸爸也是男的啊。” “你爸这种人打着灯笼也找不来第二个，不算普通男人。”沈霜霜掐着指头，“你姐我见的男人多了去了，什么歪瓜裂枣妖魔鬼怪都有。所以啊，珍爱生命，远离男人。” 沈葭葭似懂非懂地点头。 沈霜霜把桌上的茶一饮而尽，忽然转过来直瞪着沈葭葭，“你也到这个年纪了啊……有什么看上的男同学吗？或者有什么人跟你表白吗？” 被触及到知识盲区的沈葭葭一头雾水地摇头。 “那就好，记住，远离男人！”沈霜霜强调，“反正你打人很凶，如果有人冒犯到你，直接往死里打，千万别委屈自己，有姐姐给你兜底！” 沈葭葭：“……”这大概是沈霜霜唯一支持自己打架的时候吧。 “尤其不要早恋，男人发育迟缓又落后，这个年纪的男生都是大小脑发育不完全用下半身思考的猴子，心智还不如三岁的女生！” 沈葭葭觉得沈霜霜说这话可能带上了点个人恩怨，她若有所思，“所以要找大一点的？” 沈霜霜：“？？？我是让你别找！你给我专心读书！” 被姐姐单独叮嘱不要谈恋爱，不要相信男人的沈葭葭开学了。 开学当日的晚自习，她的书包是怎么背回去的，就是怎么背回来的，甚至连拉链的位置都没动过。 明天收作业。 王子秦来时看到熟悉的，支着脑袋发呆的沈葭葭，怒冲冲拖开椅子，刚想说话，便看她睁大了双眼，认真而虔诚地望着自己，像是在看自己生命中的光与救赎。 他猛地后退一大步，差点跌坐在地上，“你干嘛！？” 沈葭葭心想，姐姐，对不起，我还是得靠男人才能活下去。 “秦子王。” “我他妈叫王子秦！” “不重要，你寒假作业都写完了吧？” 王子秦：“……”一瞬间就知道这人的意图了呢。 王子秦帮沈葭葭抄了半个晚自习的作业，一转头看到对方趴在桌上安详地睡着了。他差点没气得背过气。 不能让自己一个人受伤！ 他扯住两个前桌的卫衣帽，“你们寒假作业都写完了吧？” 李·同样没写完作业正处于狂补状态·里：？ 陈·年段第一·早就写完作业·正在帮李里抄作业·炘：？ 王子秦：……他妈的，这个世界没救了，毁灭吧。 任劳任怨一个晚自习的王子秦在放学时，终于想起自己过来时打算说什么，扯住沈葭葭的书包带怒道：“我给你发新年快乐，你怎么不回我啊！” 沈葭葭莫名其妙，“你给我发了？” 她难得好脾气地开始翻找聊天框，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王子秦其人，不由疑惑道：“我有加你吗？” 王子秦快气得高血压了，“你刚刚滑过我了！你是狗吧！根本没给我备注！！” 沈葭葭终于发现那个昵称是“王仔啾啾糖”的小狗头像，原来对方真的有给她发新年快乐，甚至还指名道姓，给她转了6.66元的过年红包，看起来不像群发。但一般不置顶的人，沈葭葭都不会多关注。 她诚恳道歉：“抱歉，我可能以为是垃圾信息清掉了。” 王子秦：“你还不如不道歉呢！” 沈葭葭叹口气，“好啦，我给你发了个大红包赔罪。” 王子秦冷哼了声，算是消了点气。他不敢像沈葭葭一样随身携带智能手机，回到家才打开沈葭葭对话框。 看到她的6.67元转账。 ……他妈的，更生气了！！ * 开学以后沈葭葭的生活就恢复了三点一线的状态，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晃到了转暖的三月。 近日警部搬迁，沈霜霜的工作地点有所变动，原先的宿舍便不能住了，但新地址的宿舍因为意外还没安排好，她便天天开车在家和警察局往返，起床都要提早半个小时，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沈母担心道：“要不先在附近租个房吧，家里又不差那点钱。” 沈霜霜想了想，“也是。这件事你不用操心，我最近认识一个朋友有闲房，价格也挺公道，我已经跟他谈过了，过几天就搬过去。” 沈母道：“是上次你张阿姨给你介绍的那个小蔡吗？” 沈霜霜默不作声地夹了一筷子菜，沈母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小蔡这孩子人也挺好的，又是搞房地产的，有钱。就是年纪稍微大了点，不过你们年轻人也不介意这几岁的年龄差呀。” 沈霜霜嚼着饭没接这话茬，沈葭葭大惊失色，“姐你要谈恋爱了！？” 怎么能这样，明明几个月前才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要一辈子陪着家人，这才几个月就被相亲腐蚀了心智吗！？ 她不能接受！ 什么小菜小肉的，有钱又年纪大，听着就不是什么正经男人啊！ 旁边的沈父比她还要激动，“小蔡不可以！霜霜你听到了吗，不！可！以！” 沈葭葭急得瞪沈母，“姐姐才多大啊，为什么要让她相亲嫁人啊，不要再让她相亲了，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沈母被逗得不住笑，“你看，你还没嫁出去你妹妹就舍不得你，都开始说胡话了。” 沈霜霜也觉得好笑，努力绷紧表情斥她，“你吃你的饭，别管这么多。” 沈葭葭心凉了半截。 这个天杀的小菜，到底是何方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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