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大的老鼠!” “不过毛色是白色的耶,我好像在网上看到过这种老鼠的图片, 是叫白腹蓬毛鼠,数量很稀有的, 不过没有这么大的!” 周围围观的游客发出感叹,朝站在一边的殷睿看过来, 他怀里正抱着只白毛大老鼠,稍显无措地站着——说是大老鼠那就是真的大,比南方大耗子还大,几乎快赶上三四个月猫崽的体型,但是浑身白色的毛发打理得蓬松干净,身形圆滚滚的,小爪子抓着自己的尾巴,看着还怪好看的。 殷睿刚才就站在这里等许白微买果茶,眨眼这大耗子就从天而降,他下意识地伸手接住。 大白耗子在殷睿怀里也呆滞了几秒,然后一哆嗦,飞速翻身,顺着他的腿爬下去,然后爬到了那个黑色冲锋衣男人脚下,顺着他的大腿爬上去,然后停在了他肩上。 大白耗子凑到男人耳边,那姿势,就像人在说悄悄话一样。 “哇塞,这么会认主人,鼠类宠物是不是都这么聪明,要是这样我就想养一只了!”旁边有女生看了,两眼亮晶晶地称赞。 许白微反应过来,那个男人刚才是在看落在殷睿怀里的白腹蓬毛鼠,让它快点回去的意思,应该是原本就是站在他肩膀上,在刚刚碰撞那一下摔了下来。 不过她没天真的把那白腹蓬毛鼠当真宠物,八成,那也是只动物成精的。也不是没有聪明的宠物,但她这么肯定,是因为那个男人不简单……刚才发生碰撞前后,那近距离接触的几秒钟里,她又闻到了蛊的气味。 她很难不想起上次许亦宛不知怎么沾到的蛊粉,海城就那么大,且前后间隔时间不长。 各家各派门道很多,有的派系戒律很严,传人也乐于约束己身,但有的派系却不怎么讲规矩。有时候是会狭路相逢,但只要没正面交锋上,也多是不予理会。 那男人行色匆匆,本以为他叫回了那白腹蓬毛鼠就会走了,但在那白鼠附耳之后,他的目光却朝殷睿投来。 那是一种鹰视,紧紧地盯着,毫不掩饰那种如同锁定了猎物的眼神。 许白微牵起殷睿,视线回望,不悦地皱起了眉。 大抵是她毫不回避的强硬态度,让那男人注意到,他的目光继而移到了她身上,盯了一瞬,笑道:“小姑娘,你看我做什么?” 许白微:“……那你先看我们干什么?” “我感谢这位小朋友罢了,谢谢他接住了我的宠物。”他又看向殷睿,口罩遮住了他的脸,看不见他的神情,但那目光中流露出一种别样的意味。 旁边的游客看出这两人之间气氛有点不对,有人来打圆场,“哎,没事没事,这里太挤了,刚刚才不小心撞了一下!” “哎这位,你也谅解下人家小姑娘,一个男人一直盯着人家看,让人家没有安全感……” 那男人没理会缓和气氛的游客,像是不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继续纠缠,肩上托着那只白腹蓬毛鼠,转身走了。 许白微望着他的背影,脑海中浮现出从丁云齐孟襄那里看过的宋春林照片——那双眼睛,是极像的。 宋春林原本是灵宝派出身,和蛊师实在是扯不上关系,所以方才一直没往那方面想,但刚才他那样看着殷睿,让她猛地想起宋春林。 他当初就对天枢星降神打过主意。 只是不知道刚才,他发现了什么。 …… “你说你碰见宋春林了?!” 许白微点头:“我感觉是他,眼睛很像。他当时背后背着个吉他包,我猜里面放的应该就是那副他偷走的古画,画轴卷起来有点长,吉他包中间的位置刚好容纳得下,又可以掩人耳目。” 丁云齐骂了一声:“果然还是那个狡猾的东西!” “他从前就会接触蛊毒、顶仙儿那些吗?”许白微问出自己的疑惑。 大概是因为之前才接触过只黄皮子,所以对五大门稍敏感,那只蹲在他肩头的白腹蓬毛鼠,有可能是灰仙儿。 灰仙儿就是老鼠成精,之所以叫灰仙儿,她估摸着应该是在东北地区灰毛耗子居多,五大门的信奉主要从东北地区流传出来的,但也没说只有灰毛耗子才能成,老鼠,是鼠科任何一种的统称。 灰仙儿招财寻宝,五感灵敏,要是宋春林之前接触过天枢星灵体,认得出他的气息,让灰仙儿认出他来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 “那个师门之耻,其实资质很好,”丁云齐提起宋春林脸色就不大好看,但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在被逐出师门之前他就干过一些不好的事,但那时候他还没碰那些旁门,法无正邪,尽皆在人,他的符法用得极好,根本犯不上改换门庭从头来过。” 许白微点头,这也是她觉得奇怪的地方。 丁云齐继续说:“我猜,有可能是两年多前那次,那次之后,他以前那一手画符的本事可能就废了。” 他指的就是抢夺天枢星灵体那次,之后宋春林离开海城,销声匿迹了很长一段时间。 符箓三山,都是正宗,灵符的本质是感神,以符纸为载体,施展其神通。宋春林做了那样的事,很可能与神灵之间的感应就中断了。 也就是说,他极有可能是迫于那种境况,才接触了旁门,然而从头开始,到现在也才两年多而已,确实印证了丁云齐说他资质好的话。 * 许白微没猜错,那肩托大白耗子的黑色冲锋衣男人,的确就是宋春林。 夜色下的仙人峰清幽无比,卫慕闲正如他跟许白微说的那般,枯燥无趣但却安稳地躺在自己的棺材房间里,然后就听见似乎有人“敲门”,砰砰砰,一声又一声。 他有些意外,那个小姑娘竟是真想邀请一起玩儿吗? 只是这大半夜来,似乎有些不太合适。 但他还是掀开了棺盖,盖在上面的土一点点攒动,土翻开,露出棺盖,然后掀开,从里面坐起来个人——几百年过去,坟堆早就平了,加上他每一次出来,都需要自己再把土掩回去,非常不方便,这也是他比较喜欢睡觉的原因,“出门”一趟,“回家”实在是很麻烦。 然而坐起来之后,看见的不是那小姑娘,是个中年男人,手上拿着个卷轴。 “啊……”烦人。 卫慕闲轻叹,早知道不出来了。 这些年他见的人很少,所以哪怕是不大喜欢的,也会记得清楚,这人他知道,那些愤怒的小家伙就是他搞出来的。 宋春林这时脸上没戴口罩,望着卫慕闲时神情中透着狂热,他将手上的古画拉开,展示在他面前。 “僵王,你看这个,你喜不喜欢?西郊帝陵瑛夫人墓的陪葬品。”似是兴奋过头,他的嗓音都有几分喑哑。 他不叫他的名字,在他眼中,这就是一具僵王,难以控制,但实力非凡。 当初意图炼尸,却几番失败时,他还以为是有人从中作梗,当发现是卫慕闲时,他整颗心都为之震颤,这大概就是天无绝人之路,灵符废了又怎样,有这样的“利器”在手,也没有人敢小瞧他。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僵王灵智尚存,不好驯服。 他费尽功夫得知他的来历,才从首都博物馆拿来了这幅画,有软肋存在的东西,就不是攻无不克,当然,这软肋要握在他手中。 月色下,卫慕闲目光落在宋春林手中的那副画上,时光久远,他都快认不出自己的笔触,却半分不曾模糊画上女子的容颜,继而又想起来,生前自己确是为瑛瑛作过这样一幅画。 他轻松从容的神情,一点点收敛,凝成认真严肃。 那画上有魂灵波动的迹象。 卫慕闲其实觉得有点陌生,但那是瑛瑛的陪葬品……瑛瑛为何没来找他,还有那天夜里,那个小姑娘招不来的魂。 他再看那副画,多年如古井无波的眼眸,蓦地就变得热切。 宋春林见他的神情,顿时就笑了,喉咙里发出低哑的笑声,却将那幅画收拢过来,以一种制衡地姿态捏在手中,负手放在了身后,然后一言不发地看向卫慕闲。 卫慕闲从棺材中起身,走到他面前,沉默了会儿,笑说:“我本不欲作恶,但如今看来不得不做一回‘挟天子以令’的诸侯。” ————— “可以放我走了吗?” 月色下,白天那只蹲在宋春林肩头上的白腹蓬毛鼠怯生生地开口,似乎有些怕他。 许白微以为那白腹蓬毛鼠是宋春林顶的仙儿,大白耗子要是知道了,定会心想要真是那样倒还好,但它偏是被宋春林抓住,威逼为他办事的。 还没有哪家的家仙儿,是以原型出现,像宠物一样随时蹲在人类肩上的。 它倒霉得紧,别的灰仙儿成了气候之后就能找家人当保家仙儿,被人尊尊敬敬地供奉。可怜它两百岁将将渡劫成仙儿,还没享受到一天好日子,就被宋春林抓住了。 胡黄白柳灰的传说里,灰门总是被放在最后一位,民间传说里关于灰仙儿的也比前四家少许多,这都是因为本家成仙天生就是更困难,比不上前面四大门。他成仙用了两百年,前面四家,大多都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动物成精被尊为家仙儿,在普通人面前被视为大有神通,但真到了道行高深的法师面前,其实也不过如此。 它被宋春林抓住一年多了,要挟自己为他找一件东西——那东西不是别的,就是今日白天里接住它的那个孩子。 它知道宋春林不是好人,那孩子要是落到他手里大概也没有好下场,可是它也不能永远落在宋春林手上过这种毫无自由可言的日子。它努力修炼了两百年,也想像别的灰仙儿一样,享受一下做保家仙儿、受人尊敬的日子。 除了白天时那样赶路必须的时候,白腹蓬毛鼠不会和宋春林待在一起的。它团起白白胖胖、圆圆滚滚的身子,蹲在距离宋春林两三尺远的地方。 问出那句话却没得到宋春林的回应,它顿时有些急,语气惊慌又稍显胆怯地说:“你可不能反悔,当初我们说好的,只要我帮你找到他,你就放我自由!” 宋春林心情颇好,不甚在意地说:“我没忘,既然今天你帮我找到了,那我可以放你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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