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淫鬼怪被误当做神,怪不了这些被瞒骗的民众,但想吃她的供奉,做梦去吧。 “第一次啊?那好吧,菩萨勿怪、菩萨勿怪……”那人念叨了好几声。 许白微心觉好笑,这地方真不愧是野路子,信众也并不清楚,口中喊着菩萨,也不知是神还是佛。 夏灵宝瞧见她方才的动作,笑道:“微姐,你这动作真就像是来砸场子的。” 许白微睨他一眼,皮笑肉不笑,“你不是来砸场子的,那你来上两炷?” 夏灵宝嘿嘿一笑,往丁道长身后一躲,“我不敢,到时候回去要被祖师爷扫地出门的。” 上风山信众多,自然也需要人来维护太姆祠的运转,比如刚才正殿里那个值殿人员,他们可不是雇来上班的,而是一家教派,称五神教,这上风山就是他们的大本营。 前面儿跟许白微说起这个五神教的时候,梅立卯心直口快,鄙夷道:“还五神教,我还六神呢!” 现在上风山上,大约有二十来个五神教教众。 他们日常穿着也是统一的,比如刚才那个值殿,身上穿的就是灰色褂子,有点像道装,但又经过改动显得不伦不类的。 那个值殿从正殿里走出来,找到另一个和他穿着一样衣裳的人,应该也是五神教教众,望着许白微他们这边,表情难看地说着什么。 大抵是看见她方才粗暴丢香的行径了,在蛐蛐她刚才在殿里的“豪言壮语”。 一会儿之后,另一个教众也表情不善地朝他们看过来,看起来很不欢迎她这样的“信徒”。 许白微全当没看见,不跟这些教众计较,人的脑回路难猜,一魔怔起来有点莫名其妙的执着、信仰什么的,都不奇怪了。 他们的“五神”大白天的耍流氓在阴路上娶亲,看起来也不怎么老实,但回到阳道上之后,太姆祠周围的气息倒是干净纯粹,不知道藏哪里去了。 来都来了,也不着急,不怕那东西能一直摁着马脚不露出来。虽然不把这五神教当回事,但住宿费还是要交的。 一行七个人,许白微去交钱的时候,问值殿教众,在哪里交。 值殿教众睨了她一眼,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鼻孔长在脑门儿上,哼了一声,指着旁边摆着的收款码。 许白微也懒得多说,干脆扫了一千四过去,结果由人带着去斋房时,却只安排了四间。 夏灵宝气势汹汹回到正殿质问,“你们不是两百一晚上?” 值殿弟子拿着拂尘装模作样地扫灰,悠悠道:“那是别人,你们对太姆不敬,需要涨点价。” “…………”夏灵宝咬牙切齿,他妈的,你还坐地起价是吧? 故意欺负人就太恶心人了,四间就四间吧,又不是不能睡了! 原本单人单间,现在变成了赖会长和他徒弟刁有才一起住,丁道长和梅立卯一间,夏灵宝和殷符言一起,许白微自己住上了单间。 只是这四间房都是分散开的,一般一起的都默认挨着,夏灵宝又去找了值殿,那人敷衍说:“人多只剩下这几间了呗~” 夏灵宝:“你放屁!我都看过了,明明就有空着联排的,你非要给我们安排零散间?” 被敲诈了一番,他态度也不怎么客气了,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反正他现在作为消费者,还不能维护一下自己的合法权益了? 值殿也不耐烦了,“我师兄说了就这么安排,你们爱住不住吧,不住就下山去,谁稀得招呼你们,一群事儿精!” 夏灵宝怒目圆睁,深呼吸一口就要在正殿里跟他吵起来,被许白微拉住,她笑了笑,“无所谓,散间就散间吧,我们住。” 师兄?还挺有精力,专门来理会几个游客的住房怎么安排。 斋房离太姆祠有一段距离,他们过去之后稍稍远离人群,耳边就清净了许多。 夏灵宝不解:“你刚才就该让我好好跟他理论理论,什么地痞流氓,真是他们五神教的传统,信什么东西就是什么作态!” 许白微一边走一边说:“还不明显吗,故意的,你理论不过来,干什么专门把咱们分开?晚上注意着点。” 她停在一间门口,指着说:“我就选这间了,你们自己选别的。” 她选的这间这片位置不算好,特地把好点的那块留给几个长辈,她选完,殷符言毫不犹豫地选了另一间,那间是其余几间里距离许白微这儿最近的,就是……住宿环境更差一些。 夏灵宝有点不乐意,先前已经瞧过了,那间有点潮,他丧气道:“我说大哥,我知道你想离微姐近点,但咱俩一起住,你照顾照顾我行不行……” 先前上了阴路那会儿他就看出来了,这位哥看着挺拔清爽,但性子有点粘人。 殷符言犹豫了下,显然不太愿意,说:“难不成你是想赖会长还是丁道长去住那里?” “……”夏灵宝妥协,“OK,我是孝子贤孙,我没说不愿意。” 要真让他师父去住那屋,后头估计又要嫌他了。 “兰若寺” 被敲竹杠一场, 好在还包饭,晚上集中在斋堂吃,饭后很快太阳就落了山, 各自回各自的住处。 回去的路上, 见到上风塔已经亮起了灯,瞧着的确还有点好看,从塔身到瓦檐, 通体明亮。 “有事叫我。”分开的时候, 殷符言望向许白微说。 许白微点头:“好。” 回去之后,一间房里只有一张床, 就普通大小, 不算宽敞但睡两个人也挤不着。 夏灵宝:“你睡外面还是里面?” 殷符言:“外面。” 夏灵宝:“成, 刚好床挨着墙壁,我睡里面, 在外边儿我还怕滚下去呢。” 许白微那边,晚上九点过的时候,她掏出之前老九撕给她的那片白布条,又从上面撕下来一小块。 烧之前, 慢悠悠地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随后烧布飞书:进财否? 半炷香后,老九飘忽的影子出现在屋子里,一来就开始抱怨,“我去哪儿进财啊?我说现在阳间有些纸火铺实在是不积阴德, 那么烂的钱都做得出来,什么手艺, 我看还是趁早关张回去歇着吧,破钱都烧到我这里来了。” 许白微忍着笑, 说的应该就是之前那个带了质量不合格的纸钱到三元观来烧的那个香客。 老九:“说罢,今儿找我是有什么事?” 许白微答:“自然就是这破钱的事,九哥可知道我现在在哪儿?” 老九:“哪儿?”他是感应着许白微找他的位置,直接开鬼门过来的,还真不知道这里是在什么位置。 许白微:“上风山,不在海城,在邻省,这山脚下的纸火铺全都是卖这种破钱的,不是因为匠人手艺不好,而是因为这山上的太姆祠专门烧破钱。 “我就直说了,这太姆祠是淫祀场所,就是披了一层皮,背地里供奉的是五通,扰乱人间秩序,祸害人。我这次跟着道协那边的人一起过来的,就是为了打掉这个毒瘤。我想着,冥钱不管好坏,终归是会烧到冥府去……” “你是觉得阴司有人吃里扒外?”老九马上接上,他脑筋一转,就听明白许白微的意思了。 许白微笑说:“九哥,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上次在冥府看过了破钱山,现下实在很难不往那方面想。” 不光是看见了破钱山,还有阴司那些鬼的德性,其实跟人没有太大的区别,鬼也会相互看不起,鬼也会贪,劣根性始终存在。 不然她实在想不到合理解释,上风山为什么专门烧破钱。 冥钱对应阴债,按照阴债对应阳世气运的说法,以超乎寻常数量的破钱烧到冥府,然后经过破钱山转化,变成能够受到冥府转化的“官银”,再监守自盗经五通之手,变成可以招揽信众无比灵验的财运。因为上风山烧下去的破钱数量巨大,填了“官银”亏空的剩余,就流到了里应外合的手里。 几乎就是掌握了阴间的铸币权,不得不说,能想出这种法子,的确是鬼才了。 许白微把自己想到的告诉老九,老九听了眯起他的鬼眼,若有所思的,随即表情变得老奸巨猾起来。 “我说那钱山鬼日子怎么过得那么逍遥呢,原是钻了空子,看老子回去就走一趟阴律司,给它来一招釜底抽薪!” 阴律司,就是阴司制定阴间法律的部门,老九心里可美,等他去给崔判提出这一处错处,那必定又是功劳一件!往后他可就是能撼动阴律的大人物了,就是头儿都没有这样的功绩吧。 许白微保守了一把,说:“我只是这么猜想,还需要九哥回去帮忙求证一下。” 老九大手一挥,笃定道:“你不说我以前都没想到破钱山还有这么个漏洞,原本就觉得钱山鬼那狗东西不对劲,就算是监守自盗点那能有多少?我问它它还得意洋洋,说子孙后代有出息,给它烧得多!我可去他妈的,我就说不对,都不知道死了几百年了,哪来的孝子贤孙还记得它这只老鬼的名字!” 大概是被气狠了,老九连连说了几个“不对”。 老□□风火火的,转身就走,丢下一句:“你等着,九哥今晚上就给你个答复!” 崔判最是严格,只要知道破钱山那堆垃圾回收制度有问题,必然大笔一挥,立马就给作废了。 “好呀,恭候九哥的好消息。”许白微笑眯眯地望着老九背影,他飘出屋子,眨眼就消失了。 她为什么会这么猜呢?到目前为止,上风山的五通给她留下的印象,主要是狡猾,而非凶残。太姆祠作为毒瘤一直没铲除,未必是同道们道行不行,难铲除的不是五通本身,还有受其蛊惑的信众太多,甚至聚集起了像五神教这样的异端教派。 想想当初海大那几个荒庙惹上山魅的那几个学生,才从山魅那里讨到了多少好处,那东西就凶性毕露要更多更血腥的供奉?贪婪、凶残才是五通的本性。 上风山五通应该是灵性更足了,过于狡猾,所以稍稍收敛了凶残的本性,尽量不伤人命,而本性这个东西,不是那么好改的。如果说是和冥府某鬼沆瀣一气,太姆祠所有的灵验都是“借花献佛”,压根不是它出力,那就能解释了,直接吃白食还要什么自行车! 要是实在忍不住的时候,从上风山那么多信众里,挑几个来打打牙祭,也影响不了什么。比如那些求子心切的妇女,要是人没在了产台上,本来生产这鬼门关前过的事,出了意外谁会怪到“求子灵验”的太姆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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