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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六个，阴沉沉地站在女人身后，翻动着煞白的眼珠子。 女人的手贴在玻璃上。 我打了个寒颤。 难怪她打不开窗子。 她那一双手，遍布伤痕，几处指头都被折断了。 她张开口，一颗要掉没掉的牙，挂在那晃晃悠悠。 隔着玻璃，我都闻到她身上那股热烘烘的，受尽折磨的血腥气。 她的哈欠打在玻璃上。 怪异的嗓音，从她喉咙里挤出来。 她在叫嚷着什么，变了腔调，完全不像是人类的声音。 “个……你……” “就是……” 恐惧中，我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我终于听清了她在说什么。 “下一个就是你！” 恐惧，扑面而来。 她的手还在拍打着玻璃。 那玻璃似乎不堪重负，“咔吧”一声，裂开了一道缝隙。 我顿时头皮一麻。 他们要进来了！ 我慌不择路，转身就要逃，却一头撞进了一个人的怀抱里。 在我惶恐到尖叫出声之前，一双手捧住了我的脸。 “别怕。” 这沉稳的声音…… 我对着他的胸口就捶了两拳。 怎么不早出现！ 非要等我吓死了才出来吗！ “他们伤不了你。”青魇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别怕。” 他出现的瞬间，房间里那股寒气就消失不见了。 我颤颤巍巍地回头。 果真，他们都不见了。只有玻璃的缝隙在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 跟青魇怄气，我是委屈的。 不看见他还好，现在见到了他，我更委屈了。 要不是还有一丝自尊撑着我，我恐怕就要啪嗒啪嗒掉眼泪了。 “为什么才来！”我委屈。 青魇低垂着目光，“抱歉。” 除了抱歉就没有别的了吗？！我更委屈了。 “我其实……” 他张开口，目光却又在一瞬间变得凌厉无比。 青魇的视线扫向身后一处，冷冰冰地吐出几个字。 “躲在暗处偷看，很有意思？” 什么人进来了吗？ 我也向他身后看去。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 刘彬双手环绕胸前，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可我明明关了门的啊！ 他是怎么进来的？！ 刘彬斜靠在门槛上，目光冷淡，且带有一丝嘲讽。 我不明白他是在嘲讽什么。 “这里不是暗处，我也没有偷看。”刘彬开口。 青魇没有搭理他。 在他眼里，没有几个配得上他去搭理的人类。 更何况，还是他明说过不喜欢的那个。 他抓住我的手腕，“宋优优，跟我回家。” 刘彬身子站在原地，脖子向前探了过来，似笑非笑，“你要跟他回去么？” 第540章 青魇负气走人了 “你还没找到你朋友呢。”刘彬说，给我让开了门口，“不过，你要是想走，也不是不行。” 青魇看向我，“她没事了。” 成雅没事了？！ 青魇点头，“我已经找到她了。” 我刚要高兴，就听到刘彬从旁开了口。 “骗她干什么，她要找的人，明明已经快死了。” 我心又往下一沉。 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彬还是那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要是你留在这里，说不定还能赶得上去救她，要是走了，啧啧……” 青魇的目光冷了几分，“你在胡说什么？” 他们两个，一个说成雅已经没事了，一个说成雅快要死了。 到底谁说的是真？ 刘彬摊开双手，“看你相信谁咯。” 我毫不犹豫地站到了青魇身旁。 关于相信谁这个问题，我从来就没有纠结过。 青魇在的时候，我选择相信青魇。 青魇不在的时候，我选择等他来了相信青魇。 青魇眸底的冰山融了几分。 “让开。” 他牵着我的手，对刘彬毫不客气。 刘彬倒是痛快，说让就让开了路。 但他的眼睛却始终都在盯着我。 “你确定要走吗？” 我迟疑了。 我相信青魇。 可我也要找到人骨之匣。 我顿住脚步，青魇眉心一紧，“宋优优？” 刘彬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不找了，倒是也没什么，可你好像挺遗憾的。” 我哀求地看向青魇。 这的确是难得的机会，我不想放弃。 青魇眼底的冰层，一层层增加。 他松开我的手，身子一闪。 他闪现到了刘彬的眼前。 青魇单手卡住他的喉咙，锐气自眸底发散出来。 “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想对她做什么？！” 即便是处于下风，刘彬还是丝毫不慌的模样。 他甚至还冲青魇笑了笑，格外沉稳。 “刘彬，一个普通人罢了。” 这话我都不信。 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普通人。 青魇的手在暗自发力。 刘彬的脖颈，青筋毕露。 似乎只要他再稍稍一用力，刘彬的脖子就会应声而断。 他眼底的笑意却更深了。 “你大可以杀了我，只是，她可能会不开心。” 刘彬指了指我。 “你该在心里暗自比较的，不是我跟你那个重要。” 我的心高悬了起来。 他还在出言激怒青魇。 他难道真就不怕死吗？！ 我能看出，青魇的眼中，已经透出了明显的杀意。 但在最后一刻，他还是松开了手。 我紧绷着的胸口一松。 青魇从不乱杀人，这点我心知肚明。 “咳、咳咳！” 刘彬背靠着门框，狼狈地咳嗽着。 青魇又一次对我伸出手。 “跟我回家。” 这让我很为难。 尽管艰难，我还是摇了摇头。 我不能走。 “我要找到人骨之匣。” “什么是人骨之匣？”青魇蹙眉，问。 “是能找到神棍的东西！”我急忙道。 青魇的眸间却明显划过一丝不快。 “神棍，又是神棍，你跟他感情有那么深厚么？！” 我看向青魇的眼睛，“我欠他一回。” 上次要不是神棍，我打不开视死湖的通道。 如果我没能打开视死湖的通道，我就找不到青魇，之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和青魇，都欠他一回。 青魇看了看我。 这大概是他为数不多的耐心。 “什么匣子，我帮你找。” 刘彬看着我，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笑。 但我不能跟他走。 “你不信我？”青魇明显愣了一下。 从前的我，总是毫不犹豫地，会选择青魇的一切。 此刻我的拒绝，明显让他觉得意外。 我垂下视线。 “宋优优，你不信我？” 他又问了一遍，语气加重。 我别过视线不看他，“你走吧。” 空气，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青魇的指尖，勾起了我的脸。 他让我与他对视。 我还是第一次，从他话语里，听出了隐隐约约的一丝不甘。 “我再说最后一次，我，带你回家。” 我抽回了自己的手。 沉默，令我身子有些发颤。 “好。” “好！” 他连声说了两个好。 我不敢抬头，不敢看他此刻的眼神。 青魇转身，大步离开。 我眼眶滚烫，眼泪一下子就冲了出来。 “青魇！” 我忍不住了，冲了上去。 可门外一片空空荡荡，哪里还有青魇的影子？ 他最后留给我的那个眼神，让我无比想哭。 一块纸巾从旁边递过来。 刘彬语气淡然，“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现在你跟着他，只会带给他灾祸。” 我攥紧掌心，任凭眼泪无声的在脸上冲刷。 我不是不信青魇。 我从没有怀疑过他。 他说会帮我找到，就一定是会帮我找到。 可我现在不能靠近他。 刘彬先前的话，又一次从我耳旁划过。 “你以为他现在很厉害，不过是动物濒死的本能罢了。” “他现在能摧毁一切，也包括他自己。” “而你，着急跟他在一起，只会为他带来灾祸。” 如果不是民二婶的话，我是不会贸然相信刘彬的。 可民二婶，也曾经对我说过类似的话。 “你知道什么是血衣么？” “浴血而生，才能炼成真正的血衣。” “血衣炼成之时，是青爷的本事最厉害的时候，也是他最脆弱的时候。” “在这时候，一个不慎，就会害死青爷。” 当年，这话是民二婶偷偷跟我说的。 她说这话的目的是什么，我心知肚明。 那时，我们谁都没有想到，我和青魇之间的情分，会如此错综复杂。 那时的民二婶，是在暗示我。 倘若青魇只想要了我这条命，我伺机而动，也不是没有反杀他的机会。 我只是万万想不到，当年为了让我保命的这一信息，如今却会成为我和青魇之间的鸿沟。 “你不告诉他是对的。” 见我不接纸巾，刘彬的手缩了回去。 “他那种高傲的妖，一旦知道了你是怎么想的，他不会轻易离开你的。” 我知道。 青魇从不是轻易低头的人。 他也从不肯示弱。 所以，我更不能让他留下。 毕竟，我即将要面对的是…… 我擦了一把脸上的泪，让自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向刘彬。 “他走了，所以你之前说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 第541章 她为什么救了我 “全是真。” “我没有理由骗你。” “我们要去的地方，如果带上他，他十有八九不能活着回来。” 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我是问你，拿到人骨之匣的把握有多大。” “有你在，十成。” 那就好。 我现在除了找到人骨之匣，不想再考虑其他的事情。 刘彬从我身侧走过去。 “明天我们就出发，你先休息一下吧。” 我躺回床上，辗转反侧。 这夜，比我想象的要漫长许多。 我睡不着，闭上眼睛，就是青魇失望愤怒离去的背影。 直到天快破晓时，我才渐渐有了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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