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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话时拿着匕首的手在微微晃动，弄得冥楼与沈玄一的心随着她忽上忽下。 冥楼实在无法忍受这种心理折磨了，左手背到身后暗暗聚起法力，打算自己动手把婴宁抢回来。 他对沈玄一使了个眼色，沈玄一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后，又同蛛蛛语气凉薄地说道：“聂三月的死与我无关，那是她的命数。” “你将她害得那么惨，你却说那是她的命数？！”蛛蛛红着双眼怒吼道：“我要杀了你！！” 蛛蛛十分激动，匕首就蹭着婴宁的脖颈。 瞧着蛛蛛的注意力都放在沈玄一身上后，冥楼迅速闪身到蛛蛛身后，一手抓住她持着匕首的手，一手则将定身术狠狠拍在蛛蛛身上。 他的动作太快，蛛蛛根本来不及做反应就中了法术，整个人僵站在原地。 沈玄一连忙跑过来，眼疾手快地扶住差点倒下的婴宁。 冥楼本来也是想去扶住婴宁的，奈何他刚用完法力，心口处又开始阵阵作痛。 他下意识按住痛处，眉头皱紧，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不过还是强忍着疼痛，哑声问道：“她有受伤吗？” 沈玄一正扒着婴宁的脖子看，片刻后长松一口气，沉声回道：“没有，幸好，若婴宁有什么事，我定会将这蜘蛛精大卸八块。” “呸！你就别装了！”被定住的蛛蛛朝沈玄一唾了一口：“你就只会装模作样！其实婴宁这种凡人在你眼中只是蝼蚁，你会关心她，不过是因为她前世的死是你造成的，你心虚而已！不然，你才不会在乎一个凡人的死活呢！” 沈玄一不知蛛蛛为何会这般想他，不过说他对婴宁的好是源自心虚，他这就有些开始委屈了。 “婴宁的死是鲸钟造成的，那日我是赴冥楼的战约，真要说心虚，那也该是你们家魔尊，若不是他来挑事，鲸钟就不会掉下去！”他抬头看向蛛蛛，愤愤地说道。 冥楼正揉着越来越痛的心口，这话让他听得一愣。 这二人怎么说着说着，就扯到他身上了。 不过，冥楼不想辩驳什么，如果千年前他不曾同沈玄一在界河一战，鲸钟就不会落入凡间，婴宁前世也就不会枉死。 如此算下来，错确实在他。 瞧见冥楼不反驳的样子，蛛蛛更气了，她恼声对冥楼开口：“你还真觉得这家伙的鬼话对啊？你同他约战，他完全可以不应战，要说错也是你们二人共同的错！沈玄一他别想推卸责任！” “我乃天界战神，有战必应，何错之有？！”沈玄一被她说恼了。 蛛蛛不甘示弱地回道：“有战必应？战神的职责是平战乱，可不是到处应战！苍生交给你这种只知道应战不知道平战的战神，可真是个笑话！” 这话给了沈玄一当头一棒。 蛛蛛说得很有道理，竟将他敲醒几分。 沈玄一唇瓣微动，许久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旁边的冥楼用力咬了下嘴唇，努力让自己在疼痛中保持清醒，而后沉声说道：“我没时间陪你们两个胡闹了，沈玄一你快抹去婴宁的记忆，先将她安顿好，再速速回来寻我，我有很重要的事同你说。” “你们要抹去婴宁的记忆？！”蛛蛛满脸震惊，恼火地插话进来：“这就是你们第二个计划？你们有没有问婴宁愿不愿意被抹去记忆？你们凭什么自作主张地安排她？！” 沈玄一凉凉道了句：“你现在又关心上她了？刚才拿匕首对着她时，你怎么不想想她愿不愿意？” 蛛蛛：“我刚刚只是做做样子！根本没想真的动手伤她……” “够了！！” 冥楼冷声怒吼，将二人声音打断，随后整个人突然向前倒下。 他重重倒在地上，将蛛蛛和沈玄一吓了一跳。 “冥楼？”沈玄一拧眉唤了一声。 冥楼没有回应，他静静躺在地上，许久，指尖才动了动。 他从地上爬起，双眸已被猩红的光占据，僵硬地转了转脖颈后，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唇角缓慢地扯起诡异的弧度。 “他终于熬不住了。”冥楼用低沉的嗓音喃喃说道。 沈玄一刚察觉到不对劲，就见冥楼猛地一抬手，地面开始剧烈颤抖，周遭怪石在动荡中纷纷碎裂。 远处隐隐传来尖叫声，随后有什么东西在夜幕的遮掩下，迅速冲来。 等沈玄一看清时，那些恶气已经快到眼前。 他连忙拿出武器，将银枪立于身前，张开结界将婴宁和蛛蛛都护在其中。 “你是何人？”沈玄一厉声问道。 “沈玄一，许久未见，你迟钝了很多啊。” 那家伙用冥楼的脸阴恻恻地低笑两声，右手食指正把玩着一缕恶气，玩味地说道：“本来我不想这么早现身的，不过冥楼已经察觉到我的存在，若等他同你说了，让你引来更多的天族镇压我，我还是会有点头疼的。” 沈玄一的双眼缓缓瞪大。 “尘无休！”他咬牙吐出这个名字，语气中满怀厌恶，“你怎会藏在冥楼身上？！” 听他这样问，尘无休更加放肆地嘲笑起来：“对啊，你和冥楼都忘了那日的事！” 说着，他尘无休将手中的恶气朝沈玄一甩去。 那恶气轻而易举地便穿透沈玄一的结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入他额头中。 一瞬间，无数画面在沈玄一脑中闪过。 千年前那些模糊画面，眼下皆变得清晰起来。 当年他与冥楼确实约在界河边一较高下，不过未等他们动手，就撞见了救出尘无休残魂的玉千寻和几个妖魔，二人便和他们打在了一起。 收拾掉玉千寻几人其实易如反掌，不过那日沈玄一因为过于轻看对方，被玉千寻引到了鲸钟旁，又受其设计，在打斗中全力击中了鲸钟，这才引起了后来的动荡和鲸钟的坠落，而沈玄一也被鲸钟的反击之力打成了重伤。 玉千寻虽摆脱了沈玄一，但还是被冥楼夺去尘无休残魂，最终落荒而逃。 沈玄一在昏迷前，拜托冥楼想办法拦住鲸钟之力毁了人界，这才有了后面冥楼全力阻止鲸钟，并护住婴宁一缕魂魄不散的事。 被鲸钟之力重伤后，冥楼强提着一口气回到界河边，本想将尘无休的残魂交予沈玄一，带回云净源镇压，奈何他回去时受伤的沈玄一已被天界其他人带走，冥楼也已撑到极限，最终倒在界河边的桂树下。 尘无休便是在这时偷偷钻入冥楼心口的，他的身体已毁，但冥楼与他同为魔骨之躯，刚好可以做他新的身体。 这世间，没有比冥楼更适合做他重生的躯壳了。 于是他开始与冥楼一同沉睡千年，暗暗用冥楼的魔骨豢养自己的残魂，冥楼苏醒时他还未醒来，但冥楼失去了记忆，这便给了他更多修养的时间。 直到玉千寻在冥府前用咒法寻他，他才被真正地唤醒…… 回想起了千年前的事情，沈玄一才发现，蛛蛛说他的话竟半点没有错。 婴宁会被鲸钟之力波及而亡，和冥楼没有任何关系，这全都要怪他的大意。 “这……竟然真的都是我的错……”沈玄一陷在那些片段中，失神地喃喃道。 而此时被尘无休占据的冥楼，已经将阴冷的视线移到昏睡的婴宁身上。 他抬手对着周遭肆意妄为的恶气摆了摆手，恶气便朝婴宁飞去。 看着那些恶气裹住婴宁，将她从沈玄一怀中拖出并被带向尘无休那里，旁边被定住的蛛蛛焦急地大喊道：“王八蛋！沈玄一！你快醒醒！！婴宁要被他抢走了！！” 可等沈玄一听到她的声音醒来时，已经晚了。 婴宁合着双眼漂浮至尘无休的身旁，尘无休打量了她一番后，弯唇戏谑地说道：“原来这就是冥楼喜欢的女子，此前我只能听到冥楼的心声，无法得知这女子的声音和面容，弄得我实在好奇，今日一见，模样确实漂亮。” 说着，他便要抬手去触碰婴宁的脸颊。 “不许碰她！”沈玄一沉声吼道，而后挥枪朝尘无休刺去。 可转瞬枪尖被用来恶气挡住，还有几缕恶气想要钻入沈玄一的身体中。 沈玄一有金光护体，可那黑气还是在慢慢侵入。 看着沈玄一的奋力抵抗，尘无休轻蔑地开口：“别费力了，这些恶气名为混沌，天地未开之时它们便存在于世了，算起来它们应该和祖神算是一辈儿的，过去我闲得发慌，就花费精力寻来了此物，用污秽的阴气和我的心血将它们养在地下，我强它强，我弱它弱，如今它们强健得很，且只听我一人的，便是天君和冥主来了，被它缠上也是必死无疑。” “你……”沈玄一刚开口，一缕混沌便钻入他的体内，开始撕咬吞噬起他的法力和神魂。 他痛得发出一声闷哼，可看到婴宁还在尘无休手中，还是咬牙撑着朝尘无休迈出一步。 看着沈玄一强撑的模样，尘无休又低笑一声，装模作样地安抚起沈玄一。 “别担心，我不会碰她的，若我用冥楼的身体碰了她，冥楼便能拿回法力，一旦他拿回法力，我必定会受到他的压制。” 说着，他大笑着张开双臂：“哈哈哈，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呢，若不是你将真相告诉冥楼，让冥楼把法力都给了婴宁，使他变得虚弱，我恐怕还不能压制冥楼的魂魄、占据他的身体呢！” 尘无休已经转头看向婴宁，手握一缕混沌阴险地勾起唇角：“只要杀了她，冥楼的法力就会散掉，这具身体也将永远属于我，我不死，混沌不灭，我要将整个六界变为凌虐之地！” 说着，尘无休便指挥着一缕混沌慢悠悠地朝婴宁飞去。 沈玄一已经被混沌折磨得单膝跪在地上，看到尘无休要杀婴宁，他额头青筋暴起，嘶声吼道：“尘无休，你若敢碰她，我定让你不得好死！” 这话把尘无休逗得咯咯笑起来。 “死？真有意思，你们天族要有杀死我的办法，不早就杀了我，何必将我封在云净渊中？” 此时，混沌已经飞到了婴宁身前。 眼看着那混沌就要钻入婴宁身体中时，一个人影突然冲了出来，一把将半空中的婴宁扑倒在地，朝着婴宁去的混沌便尽数钻入那人体中。 婴宁被扑醒过来，茫然地看向压在身上的人。 “蛛蛛？” 蛛蛛忍着剧痛抬头看向婴宁，断断续续地说道：“婴宁……快跑……尘无休已经……占据了尊上的身体。” “呵，能挣脱冥楼的定身术，小蜘蛛，你还不错嘛。”尘无休笑着开口，手上又指挥着几缕混沌朝婴宁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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