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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片刻，少年仍不太自信喃喃：“哪怕为了追求更美好的明天……罢了，事到如今……唉。” 此乃责任，只能作出妥协。 另一半并未催促他将这问题想明白，只无言贴紧，任由他自己寻找答案。 此时此刻，少年切实感受到背后重担比以往更加沉重，而他与所有逝者同样脆弱渺小。噩梦中潮水般鲜血与活蹦乱跳的尸体依旧扑面而来，不过这次，前方是温暖坚实的透明幕墙，一切没那么可怕了，他开始学着面对这份阴影。 ---- 这一章推敲了挺久的，就是第一遍早已很顺畅地写了出来但一直不满意。今天改的这版还算行吧。 之前那版最突兀的是贺崽到这里已经有了答案，今天之前思路也都是在这个基础上改表达方式，所以一直都不满意。但事实上两句嘴炮能把人捞回来对于这种深陷泥沼之人是很没逻辑的（虽然因为贺崽很信任灵儿也确实感受到支持，状况会有所好转），到这里他还是没有彻底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也并没有真正自爱。 而贺崽跟小白共有的大问题是超级自卑不能自爱也不认为自己值得，所以他俩的感情线有个重点就是讨论接纳爱、给予爱和感受并承认自己值得被爱。而且他俩的依恋模式都有问题，小白更严重，剧情里是安全型的灵儿捞他们。 之所以说是童话也在于这种剧情美好得不像话，现实是人要想真正被爱先得自爱而非渴望被人救赎，何其难也；哪怕安全型或者没有精神问题也不一定有那精力有那么深的感情把问题严重的另一半捞出去。
第14章 星辰线12 丧钟鸣 二人共用笔记本电脑E盘里，光明正大存放两份文件，均以暗语写就。其一是李飞羽被流放前对灵蛇内部观察及之后贺天龙传来的情报，其二是削弱家族危险系数的方案。 这事对于赛罕格日勒早就不是秘密，有时她路过飞速敲击键盘的少年，好奇瞥一眼，又怕影响到他，不敢多看。李飞羽极为专注时当然不会留意少女的小纠结，不过若他分了心，毫不介意甚至有意拉她过来坐在腿上，将计划说给她听，顺带问问她的意见。 赛罕格日勒对灵蛇族现状完全不了解，只能摆出一副不明觉厉神情，像极了最开始她给他补课时少年那一脸茫然。不过，她能够确定李飞羽决心已定，他不会再试图拯救那朽木般残破不堪家族，转而升为全人类夜空的北极星。 是毁灭，也是重生。 经过一年多试探与布局，赛罕格日勒十九岁生日那天，计划正式启动。这是他能给她带来的最大宽慰，虽然他清楚做什么都不能还她双亲，做什么都无法化解她深埋心底的仇恨。 读出李飞羽心中一切的少女对此不予置评，只对着他亲自下厨做的一桌好菜狼吞虎咽，当晚床上格外生猛——简直在发泄情绪。 李飞羽却在心里怪自己平日忙于学业，总抽不出时间精力满足她世俗的欲望，结果特意不在这天晚上规划任务专心陪她时，他差点没累死。 可他又在疲惫中望着终于消停的少女，舍不得这夜过去。 今天晚上很累也很开心。 明天以及之后很长时间，又是排得满满当当的日程，毕竟他不能容忍自己沉溺快乐耽误事业。 这一年下来，赛罕格日勒发现，李飞羽有严重受虐倾向。他面上不提，心里那希望被她控制被她伤害的期待总被他的意识压下，然而光是身体反应就能说明一切，说不清更多出于过去经历还是对她全家的愧疚。不过，他在她面前表现出这种倾向的前提是对于她足够信任，已经获得安全感，倒不至于对外人如此。因此只要还在可控范围内，她非但没打算改变什么反而暗地里纵容了他，床上总拿着主动权，轻轻啃咬他的身子留下一排排浅浅齿印，有时还会在他同意情况下蒙上他的眼睛，将其置于被支配地位，确保不伤害他自尊心的同时带他尽情释放。这种安全状态下的控制与疼痛或许也可以帮助他脱敏，释放点压力。 少年的意识开始模糊不清，却在少女吻来时本能地扶上她腰，顺她背脊上行。 翌日清晨闹钟响起，李飞羽万分艰难摁下延迟按钮，赖了十分钟床。赛罕格日勒做好早饭，打了温水给他擦脸，少年总算来点精神爬起，腰酸背痛地配合她换好衣服。 此时此刻另一城市，贺天龙也万分艰难爬起，毕竟他白天的身份是个平平无奇初中生，昨晚安排家族那边事务后琢磨大哥接下来的计划半宿没睡，还得起个大早去学校忽悠同班小迷妹把她们作业借来抄。 大学毕业的刘璃镜已跟贺天龙住到一块，不过二人各做各事，刘璃镜直接在别墅内搭建了自己的工作室专做服装设计，每天睡到自然醒，闲时还能打游戏，有时开车接名义上未婚夫放学回家；而贺天龙早出晚归，在家要么写作业要么做规划，时不时就要请假直接回大寨安排事情，偶尔跟她说说大哥的事，而后没什么话题也无暇闲聊。 刘璃镜嘴松得很，因此贺天龙从未与她说过他正与大哥密谋，只在相处的这段日子将话跟她说明白：“等我顺利上位，你不用遵守什么婚约，想去哪就去哪，我无所谓。所以你大可以这几年就把对象谈好，到时候由我毁约就行。” 刘璃镜却一个劲摇头，“万一我不跟你结婚，你准备怎么办？” “我这人除了家里人谁都不爱，不适合结婚。”贺天龙一本正经。 “那不是太孤单了么……” “我无所谓，倒是你，跟不爱你的我在一起，从逻辑上说肯定孤单——大哥原本也是这意思，所以婚约在身的日子，自己很痛苦，也知道对不起你。” “如果我赖在你这里，你会把我赶走吗？”刘璃镜眨巴一对大眼睛，弱小无助而卑微。 “你是为了我，还是因为，我长得像大哥？”贺天龙毫不避讳发问。 “你像他。”刘璃镜也诚实回答。 “好，只要你留下，我会给你一个家庭，对你负责。但如果哪天你厌烦了，遇到了爱你的人，随时可以不告而别。”贺天龙丝毫不介意成为大哥的替代品，冲她露出职业假笑，姑且尝试将她看作家人。 打瞌睡的贺天龙不知怎的忆起前阵子对话，心想她好歹也是名校出身，或许还能帮他解决点作业，正所谓物尽其用。随即又想着，若是大哥这么做肯定会在心里自骂渣男，但他贺天龙没有任何愧疚感，真是执行计划的理想人选——昨儿他已按大哥要求将第一颗钉子埋下，想必过不了几日，最具野心的两派便会闹去母亲面前，而这仅仅是动荡的开端。 面对前线“捷报频传”，李飞羽只觉得心脏被一把把利刃扎穿，面上不动声色删去贺天龙的短信，指示下一步操作，连续熬夜加急制定蛊术系统篡改方案。以他对家族观察，能够解析整个蛊术系统的人寥寥无几，大多人只会使用却不懂原理，因此出现问题难以排查，想做手脚轻而易举。 而李飞羽有机会作出如此干涉的一大原因，是灵蛇为了省力，逃避对个人能力的追求，过度依赖前期准备繁杂却可以提前囤积和移交旁人使用的“蛊”，并且为了所谓“效率最高”，无视“蛊”对生命存在方式的扭曲。而心安理得接受并使用“蛊”，也是灵蛇族逐渐走上歧途的一大缘由。 这天李飞羽又一次熬夜，赛罕格日勒端来浓茶与夜宵，安静坐他身旁看着电脑屏幕。李飞羽头也不回让她困了先睡，少女摇摇头，待他忙完一阵停下歇息，夹起一只锅贴送他嘴边，再递上茶水，歪着头问：“阿羽，毁掉蛊术之后怎么办？得把近代被他们否定的秘术恢复过来吧。” “谈何容易，那些早被地王毁差不多了，我偷偷看过的残卷也存在大寨房间密室，能拿过来的话得花大量时间解析，还不一定成，”李飞羽长叹一口气，话锋一转，抬眸与她对视，“灵儿，你希望灵蛇存续吗？” “我……说不清。每当面对它的时候，总带着复杂情感。我想要它得到报应，又不忍它就此成为历史。但是，它已犯下如此罪行，古老的运行模式也注定要在现代没落，加速灭亡何尝不是加快它的解脱与新时代开端。”少女亦长叹息。 话虽如此，趁家族内乱开始，贺天龙还是应李飞羽请求将那些残卷送来，附了他的字条：“密室有人闯入，残卷无毒，已仿造一份放入密室原位。” 堪称文物的竹简与布帛上写有汉字，看着是由两个人合著，部分为基础理论，部分为乐谱，均残缺不少。李飞羽此举并非要最后救一把灵蛇族，单纯是想与赛罕格日勒一道把这些传承下去。当然，再不能调动灵力的他只能对这些术法理论进行完善，然后由赛罕格日勒将之完整继承，再传给品德天赋皆能驾驭这一切之人。 大学课业繁重，修复工作难如登天，这下二人空闲更少。李飞羽熟读古籍又通乐理，本可直接将一些文字讲解，赛罕格日勒却希望亲自理解原文，为此从图书馆借阅大量古汉语和乐理相关书籍。 大学三年级，自李飞羽正式进入实验室做研究，修复工作暂停不说，动物实验、过度紧张与作息混乱三管齐下，再次碾压他的脆弱精神状况，少得可怜的休息时间也被他用于阅读贺天龙发来的消息，及时部署下一步行动；而他又很清楚，哪怕目的是减少伤亡，他此举无异于杀人……仿佛灵蛇族父老乡亲都是那些实验动物，而他面对那迎面驶来的电车，亲手将操纵杆掰向“或许伤亡更小”一侧。 好一个电车难题啊。
第15章 星辰线番外 救赎已死 那时候，阿斯尔与塔拉还在对抗难缠水王，封灵与白夜奋力迎战灵蛇族长与家族精英。明明离禁锢兄长灵魂的容器只数十米之遥，封灵心急如焚而不得再靠近半分…… 少年顾不得众人在场，轻手轻脚绕路过去打碎容器，释放那残破灵体，转而从背后攻向族人，为封灵一行争取逃跑时间。 没办法了。 如果不这样做，他们都会死。 封灵知道此举后果为何，她甚至试图再搏一把带他逃离，然而他撕心裂肺冲她吼道：“走啊！” “叛族罪”坐实。 他当然拒不认罪。自己只想拯救灵蛇于歧路，何罪之有啊…… 罢了，已经什么都拯救不了了，从封灵的家人被残忍杀害起，从巫狼族被屠杀起，或者从很久前起……早已没救了吧。为什么还要坚持拯救这个家族，平白无故忍受十六年痛苦？ 少年缓缓睁开双眼，想起自己已被束缚在地牢深处十字架上，说不清过去多久。漫长痛楚尚未结束，他们要他低头认罪，而他死活不认，双方陷入拉锯战。其实最简单办法是直接杀掉他，不过那帮人精神已足够扭曲，想来会有无穷多借口将一直以来的所有不满发泄殆尽再当众处刑，“所幸”他这身体过度虚弱，也撑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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